第十二章东江战役（2）
周文瑞笑笑看着陈继盛说：“那要是我拿下镇江，或者对镇江进行攻击，你说铁山的建奴守军是否会回援呢？”
“哦，那是肯定的，镇江是他们老窝了，自从他们重新占了镇江，杀了不少汉人，然后又把自己家眷也接来了，而且主将也在城里，况且兵力薄弱。要是得到信息肯定回援。不过怎么绕过铁山呢？”陈继盛一时没转过弯来。
看着微笑看着自己的周文瑞，忽然意识到了：“周大人你是要走水路啊，好办法，好办法啊。这下棋就活了。”一时陈继盛脸上阴霾散去。
边上的毛文龙也不傻，一听就知道周文瑞是想利用远海水师的舰队绕过铁山，直接从鸭绿江入海口登陆攻击镇江。一时他自己手里兵力物资不足的问题基本都解决了。想着自己出个几千人马，有远海水师炮舰配合，打下没什么兵的镇江是没有问题的，这要报到朝廷那就是个大捷啊。一想到此心中顿时喜上眉梢。
“周大人果然是英才啊，如此妙策必能大捷。本镇即刻布置下去。大人以为何时出兵为宜？”
周文瑞皱了皱眉沉吟半晌，看看陈继盛。陈继盛原本阴沉的脸色也已云开日出。忽然看见周文瑞的脸色不太好。忙道：“大人，是否有什么不妥？”
周文瑞点头道：“海上进兵，从大的方面看是打了建奴一个措手不及，但船队庞大很容易就漏了行迹，攻击镇江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但接下来如铁山堡回援，本溪凤城堡敌援也应该会很快来援，如果我们拿下镇江，然后又没两天就丢失，报到朝廷总是不美，而要坚守镇江，估计我兵力颇为不足，不知两位大人以为呢？”
毛文龙听罢心想，这小子是出生牛犊不怕虎。这两年哪有什么明军将领能夺城杀将收复失地的，只要我们先攻入镇江，然后过上几天从海上再安全撤退，那就是大功一件，就安慰起周文瑞道：“周大人此言差已，如果考虑得而复失，我们便不去攻击则一事无成，况镇江为辽东重镇，建奴不事生产，每年必从朝鲜输入大批粮食，镇江是其中转运输的枢纽，攻下镇江，一来，我们可光复失地获得大量军需，二来，失去这批粮食恐怕建奴今年也再无南下入寇的军粮。也缓解了宁锦前线的压力，这样的好事我们如何卡徒、可以不做呢？”
文瑞笑笑心想，我与你出发点不同，我是要练兵要尽量和建奴主力交手获取第一手的战场资料，有机会的话就消灭建奴的有生力量，而毛文龙是要在保存实力的同时又能向朝廷报战功。两者作战的目的还是有很大出入的。既然现在他愿意出兵，那就要引导他往自己的目标上靠拢。
就对毛文龙道：“大帅，这次攻击镇江基本没什么打的问题，我们如果在野外击败铁山来援之敌，则一来可从容搬运镇江所得粮草军需，二来就铁山城下埋伏一支精兵可是、乘势夺堡，如此两城到手，不仅来援的敌军要逡巡不前，而且去岁朝鲜与建奴的盟约怕也无从执行。大帅以为如何？”
毛文龙心中实不愿与后金军野战。自万历年萨尔浒会战以来，明军基本野战未胜后金军，而他几次出战也是攻城不克，损兵折将。但这次不同，周文瑞年少气盛，既是皇上亲信，又是他东江的恩人，所以思虑再三决定赌这一次。
毛稍稍思虑了一下即点头对文瑞道：“这次作战夺取镇江应无大碍，但要击败增援的铁山堡援军还是有很大的困难。镇江和义州隔江相望，镇江被攻，义州朝鲜官员虽痛恨后金兵，但为了避免日后报复，必循后金与朝鲜的盟约会传讯至铁山。也会阻止我军渡江在其境内设伏。所以击败铁山援军之事必要想个妥善之策方可。”
文瑞心想，朝鲜报信固然是存在的，但阻止明军过江怕是做不到的。后金既然在镇江和铁山两处驻军必不会允朝鲜在义州驻扎重兵，有兵就算不错了，挡是挡不住明军过江的。
便郑重对毛文龙道：“毛帅，这次选择在东江作战也是为了要警告朝鲜上下，明军不非没有斗志，虽不能向万历年间援朝抗倭时那样，也不会与建奴虚应战事。建奴粮食多从朝鲜购进，现值春耕时节，如建奴兵东下朝鲜，则今秋的粮食供应就会有很大问题。皇太极是个人精，我估计他不会在这时候出兵朝鲜，毛帅以为如何？”
毛文龙听罢，想想也是。便对文瑞道：“我与义州崔氏家族有旧。待我军攻下镇江，我即知会他，估计朝鲜军不至于我军为敌。战场预设在哪？”
文瑞道：“我本想作伏击打算，但估计时间还是比较紧，而且边境作战，消息很难保密。倘预伏之地为敌所知，虽不怕敌，但如敌退回铁山，我军要拿铁山颇为不易。既然朝鲜有首鼠两端的倾向，我就设战场在义州城前东关外，一战以摄朝鲜上下之心。”
毛文龙想了想看了陈继盛一眼。陈继盛也暗暗做了个肯定的眼神。下了决心对文瑞道：“周大人此战我东江必精锐尽出，与虏殊死一搏，一改辽东战氛。”
接着几人又讨论了出兵就、领军的将领和人马。毛文龙原本想亲自带队出征，但周文瑞阻止了他，毕竟他也五十多了，久不经战阵，战场上如他这个主将有何闪失，那就算有天大的功劳，这仗也白打了，所以议定东江人马由陈继盛带队。偕孔有德和尙可喜的两支精锐共三千人随同周文瑞攻击镇江和铁山的援军。由毛的儿子毛承柞带一营四千人马袭击铁山堡。议定十日后起兵，毛承柞的部队则晚一天从东江登岸直扑铁山堡。以游击刘兴柞帅四千人马为总预备队，随时增援两方。
因为攻击东江的兵将为渡海作战，所以兵力反而为少，但毛文龙深知这战成败直接和自己前程和东江镇命运相系，所以俱派精锐，此时的孔有德和尚可喜都是姓毛，都是他的义子，作战勇猛，都已有大将之风。
文瑞与毛文龙商议已定就带着黄得功回自己营帐歇息去了。以后几日文瑞只叫手下按日常操练，暗中明郑明在、进行作战准备。毛则从周边各岛将所需将士调往东江附近。一边赶制攻城器械。
崇祯二年四月十七，毛在军帐宣布了作战计划。郑明远海水师分为三部，自己带六十条船随文瑞渡海攻击镇江，另派三十条船运送毛承柞的部队上岸攻击铁山，东江附近留守三十条船以备各处增援。当晚，天刚暗，文瑞就带着兵马上船启程。
四月十八丑时不到。船已过文安滩岛，周文瑞命孔有德，尚可喜两人帅两千部下由浪头镇登陆，并向镇江急进，争取在敌未发现之际夺下南门。自己则和另外的船只继续向东江前进。丑时三刻文瑞命手下对镇江发起攻击，此时镇江守军还无察觉，文瑞手下从容登岸，郑明的大炮也早在文安滩岛送走孔尙两将后装药完毕，就等文瑞下令装弹点火。
文瑞要求围城打援的效果，所以故意拖延了片刻，。此时南门方向突发一支火箭，虽天以亮不太明显，但尖锐的叫声表明南门已被控制。根据文瑞的事先交待，孔尙良将并未帅人马直接攻入城中，而是直接布置在南门的防守，等待敌军来攻。
建奴城守巴特泰当时正在洗漱，此人好酒，昨日饮宴很晚，又与小妾折腾了半夜，此时起床已经是个奇迹了。其实巴特泰却是因为心神不宁，虽然不愿起，但醒后不能睡着，宗觉得会有事发生。所以就在小妾的服侍下起了床，这时手下一个牛录佐领跑了进来，当时的后金还没很大的规矩，但象此人这种没通报直闯内堂的还是不曾有。
巴特泰也是久经战阵的老将了，手下自然也是战火中打出来的。看到他这佐领这么慌张知道出了大事，虽然皱了下眉头，但并不斥责，挥手让小妾出去。看这这佐领。
“将军，明军来攻了，南门已经被攻陷了。东门外明军正准备攻城。”话音未落那声响箭的声音就已经响起。
巴特泰也没犹豫，对着那佐领道，你先去集结兵马，沿途放出话去，凡能披甲的一律至军营集合，我穿甲就来。这时他的亲兵已经拿来了铠甲，正服侍他穿甲。那佐领施了一礼迅速退出巴特泰家，带着两个护兵，一路喊着“明军攻城，后金凡能披甲者一律军营集合“一路向军营奔去。
一柱香的时间后，巴特泰到了军营，这时军帐内已聚集了在城内的所有军官，除了那个佐领，都是些下级军官。巴特泰心中虽然有些紧张，但对明军战斗力的不屑早深入脑中，知道偷袭的明军必是从东江而来。在他想象中明军东江并无多少船只，所运送的兵马也有限，否则占了南门为什么不顺势一鼓作气攻入城中呢。所以略按下心问道：“现在外面什么情况？”
那佐领因为在沿街喊人，所以对外面情况并不清楚，看着一个小校，那小校是东关渡口的守卫头领知道东面的情况所以打了一躬报道：“东面江上来了几十条大船，已经运下数千兵马，正在东关外集结。”
几十条船，数千兵马。巴特泰是没见过大海船，所以皱了下眉头，原本就要发火，但想现在非常时期所以压了下火，问道：“你可亲眼所见？”那小校答道：“卑职亲眼所见估计能有三千兵马。”
巴特泰想，怪不得南门的明军不敢再攻入城中，东面有三千兵马，那南面就没有多少人，恐怕只是牵制我兵力的。东面列阵背水，这明军领军的是个傻子啊。一下心又放下两三层去，问那佐领：“城中可有我族披甲战士来军营？”
“报将军，城中披甲之人已陆续来到，现在就有近七百余人了，各自都带了马匹。”
巴特泰心道，我有一千骑兵，只要夺回南门，看你明军能耐我何。但昨夜今晨那不安的感觉令他说服自己还是要谨慎。就传令下去。命那小校带两斥候速绕道渡江去铁山求援。又命另一人带两人出西门往凤城报急。随后命令那佐领带着集结的民兵夺回南门，自己则带着那个完整的牛录想出东门迎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