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卿。重情。
高翠兰越看越觉得男子像个义薄云天、又不失侠骨柔情的剑客,又问道:“公子是长安人?”
名叫重卿的男子微微一笑,道:“不,在下也是外乡人,来这长安城中不过两年光景。”
“听公子这口音,莫不是漠北生人?”重卿举起酒杯的右手一抖,略微眯眼道:“姑娘怎么看出来的?”
高翠兰这才发现重卿的眼睛好似一颗乌黑煤球,是那般黯淡与空洞。
“我爹爹曾结实过几位塞外友人,公子的口音和他们有些像。”高翠兰在高老庄风风火火搞海选时有幸认识了几个有匈奴人血统的边塞士兵,不过他们不是来提亲而是来借宿的。
重卿的眼里忽然闪过一丝光亮,看着端起的那杯酒淡淡道:“那你爹爹可曾去过大漠?”
“没去过,我爹爹说他不喜欢大漠,风沙大、缺水,昼晒夜寒,环境实在是太差了。他手下的伙计就曾因感染疟疾死在了那。”
“那你呢……姑娘你怎么想?”
回忆起电视里的场景,高翠兰几乎不假思索答道:“我喜欢。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塞外风光何其壮丽,日后若有机会,我定要亲自过去看看。”
重卿明显愣了一下,嘴边随即泛起一丝笑意:“好诗。姑娘好才情。”
又不是我做的。高翠兰不禁汗颜,不过是一时来了兴趣背了句小学生的古诗,赶忙岔开了这个话题。话头由大漠转向繁华绮丽的长安街头,重卿的瞳中却再为未有过刚才的光彩,高翠兰人之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看错了。
原本没打算坐下来,但谁知二人只是随便闲聊便如此投机,重卿从旁拿了个杯子与高翠兰同饮。姚星从不饮酒,啤酒当马尿、白酒像毒药,即使现在穿上了高翠兰的“马甲”,对酒的恶评依旧一点没变。不过重卿大侠的酒高翠兰却不想推辞,面子总是要给的不是?何况是一见如故。
=======哥俩好,一口闷======
古代的酒似乎没有现代那么辛辣,但依旧难以下咽,高翠兰喝了三小盅就满脸通红,谁知面前这“重卿大侠”却也是不胜酒力,“长安城里有股腐臭味,”微醺的重卿端着酒杯摇晃着说,“两三年过去了,我却一直没有习惯。”
“那你为什么还有来长安,回大漠去多好?”
重卿自嘲一笑,道:“若是能放得下我怎会不回去?只是……”重卿没说完,闭上眼睛一口闷,然后迷迷糊糊趴在了桌子上。
高翠兰借着酒劲胡说八道起来:“大侠兄弟,什么事不似乎拿得起放得下。江湖上的那些事我知道。血擦刀,剑煮酒。江湖上摸爬滚打,好玩的事很多吧……不过大侠你怎么不会喝酒呢?不会喝酒怎么做大侠呢?”
“大侠,谁是大侠?”重卿扬眉。
“你啊。公子公子叫着多俗,不如改叫你大侠好了。”满面红光的高翠兰开玩笑道,一把推在重卿肩上。
重卿汗颜:“大侠听着不更别扭,在下不过是在酒楼里当伙计,怎配以大侠称呼?”
“酒楼伙计……”高翠兰抬眼大量下重卿,“不像。您这气魄怎是委屈在那的人?至少也自己开家客栈不是?在大漠开家客栈还能结实各路豪杰,不如我给你起个名字,就叫龙门客栈吧。”
“呵,姑娘这句话算是说我心坎里了,想我顶天立地一个大男人,怎能屈居她的手下!”重卿忽然焦躁起来,越说越愤怒,竟然一把摔了酒杯道,“我这就离开长安城,我……”
“她是谁?”
咳、咳。
掌柜的不知何时回到了大堂中,站在重卿身后的他板着脸咳了两声。
眼前一片朦胧,高翠兰挑了挑眉喷出一口酒气:“你这老东西怎么神出鬼没的。”
“老东西,”重卿表面沉着语句却已经失态,“你心里怎么想的以为我当真不知道?”
掌柜的交叉双手插入袖管中,侧了身子不看重情,道:“我可没大、侠、你那些心思。”
“自添花买了你这店后,你又何尝不是无时无刻想着赎回来?暗通别的商家,不就为了对抗添花在长安城的地位?月余上交的银子还不过你赚回的三成……”
掌柜的立马瞪起眼珠:“你、你血口喷人!我哪里有!”
“有没有你自己心知肚明,快拿酒来!”
哼。掌柜白了重卿一眼纹丝不动。
“好。你不拿我自己可以取!”
高翠兰有点看傻了,怎么自己和重卿随便扯了一番后,他竟像是变了一个人!这才感觉到有些不安,高翠兰向来是劝和不劝分,好言道:“公子你还是别喝了,好酒喝多了也伤身啊!”
“姑娘你放手,这事与你无关。我重卿若在这么忍气吞声下去,到不知醉死了一了百了!”
说完他拎出从掌柜哪里抢来的一大坛酒,单腿踩上凳子,一手把沿一手托底,咕咚咕咚开始往里灌。
死人啦。这绝对会喝死人的!这重卿是真不知道自己半斤八两吧?
本来喝的满面通红的高翠兰瞬间面色惨白。好家伙,喝个酒还闹出人命了!终于看清这“重卿大侠”的本质,高翠兰立马铁青着脸退避三舍,道:“既然如此公子您慢喝,如今天色已晚,小女子就先上楼休息了。”
“等等。”
醉的糊里糊涂的重卿一把将高翠兰拉过来按在椅子上,“姑娘你在坐好,我要你看清楚了。”
高翠兰心中想哭——果然不是那么容易走掉的,猪小亮速速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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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终于露出黑衣人的本性了。
一直躲在暗处的猪小亮弯了嘴角,母后说的果然没错,黑衣人都是刺客。
不明情况的猪小亮只觉得自己的女王正被“刺客”胁迫,急不可耐地上演英雄救美,立马决绝地从二楼跳下,大喊道:“住手——!”
啪。桌子椅子被他这一劈立刻化作木片四散飞去,其中一根木屑还刮伤了高翠兰的手。
于高翠兰来说真是想曹操曹操到。
于莫名其妙被人袭击的重卿则是猛地一惊,幸好他一个利落转身,稳稳抓住酒坛,不然定是要被砸个头破血流。高翠兰仔细一看,只见那坛中酒竟是丝毫没有溅出来。
一个是侠客打扮的醉酒伙计,一个是稀里糊涂救美的猪妖,二人不由分手大打出手。毕竟是真是生活,哪里有武侠小说般那样出神入化的身手!不过就拿着硕大酒坛还能从容不迫躲闪灵活这点看来,叫重卿的男子也果然不是泛泛之辈。猪小亮来说,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出手”。
一开始本想单纯的拳脚相加,但谁知那重卿如此不好对付。酒坛一挥,正正好好打上了猪小亮的脸,它痛苦地捂着鼻子跌坐在地上。
“猪小亮,你没事吧?”高翠兰吓了一跳,赶紧去扶。心想这重卿太过分了,打人不打脸,何况猪小亮就这么一个优点了。
“我没事!”猪小亮单膝跪地,用手腕抹去鼻血对重卿怒目而视,“亏我刚刚还手下留情,跟你拼了!”
说完只见他单手凝气,一团异样的气流渐渐聚于手心,正是高翠兰先前从未感觉到的强烈妖气。
重卿这才觉得眼前这位身着水蓝色华衫的“俊俏书生”有些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