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大小姐房门,马岩便碰到了迎面而来的平叔,见他出来二话不说,牵着就走。
“平叔,这么着急,是带我去哪啊?咦?许伯也在!许伯好!”在花园的石亭中,马岩见到了花房许伯。
“小子,你看看,这个是不是你说的象棋?”平叔伸手掀开石案上覆着的红绸。
一副木制棋盘出现在眼前,马岩伸身轻轻抚mo棋盘上细腻的槽道,与中间隶书的楚河汉界,心里也是有些激动,又一物件因为自己而提前面世了。
“不错,这正是象棋!”马岩随手拿起一枚卒子,入手很是沉重,显然选用的都是上好木材,上边文字金钩铁划遒劲有力,不禁赞叹:“做工真是不错!”
平叔哈哈一笑,显然也很是满意:“谭木匠的手工,当然一流了,只是小子,这棋是有了,可如何下法,还得你再说说!”
马岩咧嘴一笑:“好,如此小子便献丑了!”手下飞动啪啪做响,把双方棋子摆好。
“象棋规则不难,马走日象走田,小卒一去不回还,炮打隔山,车落平川。。。”
马岩边走边讲解,二位老人看得连连点头,待规则明白的差不多了便要试着来一把,马岩执黑,许伯执红。
“一般的规矩是红先黑后,许伯请!”
许伯看着这些有些陌生的棋子,显然有些无从下手,最后还是踌躇着道:“还是你先来吧!”
马岩也不客气:“那得罪了,我习惯用当头炮——”
一边下一边讲,待下过两局后,二位老人也算明白了些对战技巧,越来兴趣越大。
平叔在一旁频频点头,忽然道:“此棋很得战争之精髓啊!”
马岩不解问道:“平叔此言怎讲?”
平叔呵呵一笑:“这棋不知是谁人研究,想必把古今战例已了解了大概,这车,当真如战车般所向披靡无人可挡,这马,想必就是骑兵了,也当真是灵活机动行踪飘乎,这兵卒,于战场之上理应一向无前后退即斩,只是这炮——”平叔拿起一枚被马岩吃掉的红炮,有些不解的问道:“这是何物,竟可隔山而打?”
“啊?”马岩一呆,他还真不知道这炮是什么时候用的战场上的,听平叔此言,这个时代显然是没有了?想了想试着解释道:“这炮——是个铁筒,利用火yao的爆炸力,把炮弹击出很远,威力惊人,比如一座小县城,有几十门火炮,千发炮弹,当可夷为平地!”
平叔与许伯同时吸口凉气,相互对视一眼,还是平叔道:“你所说这火炮,可真有此物,还是假想中的?”
马岩一听,还真不好回答,想了想道:“现在尚无此物,不过理论上绝对可行,相信以后当会出现!”
平叔长出一口气,半晌才道:“马岩,若是你真能制出这种火炮——”却不再说。
马岩却已听出味道,接口道:“定当荡平这乱世——将!”言罢啪的一声,右炮沉底,直将许伯老帅。
许伯一惊,审视良久竟找不到破解之法,只得苦笑道:“又输了,呵呵,我只道这士相都是保护将帅的,可却因此让老将腾挪不得,这棋,真是博大精深啊!”
平叔也是叹息:“这棋不禁得战争之髓,更是得朝堂之味啊!”
看到马岩问询的目光,平叔继续道:“如果士相全在,各司其职,当可稳保帅将无恙,如今这相已死,只有士混乱宫中,恰如晚唐之时宦官乱政,焉有不亡之理!”
“说的好!”许伯抚手道:“想那朱温,也是一代枭雄,只因篡唐,却为世人所骂,我却独敬佩他一气诛杀六百宦官,一扫晚唐多年乱政之源,实大丈夫也!”
平叔与许伯对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只余马岩听得郁闷,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晚间,马岩独自床上打坐,按李叔教的法子,吸气——呼气——内视——丹田,忙活半天,仍是找不那气在哪里。
“气啊气啊!你在哪里——”马岩坐那喃喃自语,很有挫折感,心中暗想,莫不是这古人的气,进不到这副现代人的身体里?
练了好久,只好放弃,想倒杯水喝,刚一睁眼便吓一跳,小翠正坐在那里目不转睛审视自己。
“小翠姐,进门不用敲门的吗?”马岩抚胸良久,大声问道。
“切!”小翠鄙视的一甩头:“是你自己没发现,谁知你在那气啊气的念叨什么!”
“我是在练功啊,一门高深的内功!”马岩很是愤懑,叫道:“咱们周府吓死人不用偿命的吗?”
小翠更加不屑:“人家练功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你倒好,别说我走进来,怕是把你抬走了你都不知道!”
马岩很是无语,却又不甘示弱:“你知不知道功夫练到最高层次便可魂游天外?我那是有一定境界了!”
小翠撇撇嘴,却没说什么,低头看着带来的包袱。
“怎么,小翠姐,又给我带什么好东西了?”马岩腆着脸上前,一脸市侩。
“衣服,大小姐吩咐的,我哪供得起你!”小翠慢慢打开包,拿出一套新衫。
“又是衣服,我有好几身了!”虽如此说,马岩还是欢喜的接过,上下比量。
“那件后背不是又被你划了吗!唉,真不让人省心。”小翠面色似乎有些沉重。
“如此谢过大小姐和小翠姐了!”马岩高兴的道,忽见小翠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
“怎么了小翠姐,谁欺负你了,我给你报仇!”
小翠看着他,半晌无语,看得马岩有些发毛,才道:“明早我便要陪大小姐去江宁府了,这府里再没人管你了,你说好不好?”
马岩一呆,放下衣物上前道:“你也跟去啊?”
小翠轻轻点头,眼神多少有些不舍。
“也是啊,大小姐一人在外是得有人伺候,小翠姐多辛苦吧!”马岩想了想道。
小翠白他一眼,幽幽道:“不消你说!”
离别在即,马岩心里也是隐隐发酸,默然良久,开口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去啊?得多久能回?”
小翠轻叹:“估计怎也得十天半月吧!”转而狠狠道:“都是那个程昭悦!”
马岩一听,奇道:“那个小人?他怎么了?”
“我也不是十分知道,好象是南唐一笔茶叶生意,本来已经定了咱们家的了,大小姐这边都已经装箱准备发货了,可那边又说不要了,我们只得了些订金!——都是那个姓程的,在中间挑拨起事!”小翠忿忿的道。
“又是他!”马岩明白了一些:“大小姐真是辛苦,可惜我这七尺男儿,帮不上什么忙!”
“莫道是你,就说——”小翠忽然打住,看着马岩,马岩已经明白她想说什么,就是那几位少爷,也一个个是用没有!
“不说这个了!”马岩识趣的道:“听说那边很热闹的,小翠姐回来可别忘了给我买礼物!”
小翠闻言一笑,伸手道:“拿来!”
“什么啊?”马岩傻傻的问。
“钱啊!”小翠说得理所当然:“没钱怎么买礼物?”
“哦!”马岩慢吞吞的从怀里掏出几十文钱:“只有这些了!”
小翠做势要收入怀中,看到他傻乎乎的样子,抿嘴一笑,伸手送回道:“收着吧!男人家没些钱财怎么出门!”
马岩欢喜的把钱收好:“那,我等着礼物了!”
小翠看着他无语:“马岩哪,你都多大了,成熟些好不?”
马岩嘿嘿一笑:“多大都一样,你是我小翠姐就好了!”
小翠只有摇头无语。
次日清晨,马岩正与李叔在花园练功,听得车马吵杂之声,马岩告个假,向着声音飞奔而去,却只见到送别的大家已经渐渐散去,顺子架着的车马,远远消失在朝阳下。
“大小姐,小翠,一路保重!”马岩只有在心里默默祝福。
吃过早饭,马岩带着刘企直奔国子监。
他是对这教课的差事很想偷懒的,只想能全推给刘企,他好有时间练功,所幸刘企一点没被拉劳工的觉悟,乐得跟什么似的。
向祭酒与廖博士介绍完毕,并说明情况,二人无不应充,昨日马岩可谓大出风头,一手算术技惊四座,至于那算盘,二位老学究自行研究了一下,深深体会了其中的灵活快捷,均感马岩造出此物,真是世人之福。
带着刘企来到教室,把他在后位安顿好,马岩发现后边多了几张座位和几个人,也不以为意,点了点头,只道是祭酒安排的,他个人是非常愿意更多人学到这数术之法的。
“今天先检查下昨日所学!”马岩坐在台前,待众学员安静下来,朗声道:“方法很简单,我走到诸位的面前,随口说一个数字,各位只要在纸上写出即可!”起身来到贾君鹏面前:“还是从贾先生开始吧!一千三百七十四!”
众人发出善意的笑声,贾先生苦着脸写下数字,他也认了,什么都从他开始。
“嗯,不错,王先生,五百三十六点七。”
走了一圈,马岩惊讶的发现一百多人掌握的居然都很不错,旋一想也就了然,毕竟都是与数字打了这么多年交道的老先生,学习这些东西应该不难。
最后来到尾座那几位新来的人面前,发现很是有趣,几个年轻人皆是勉强虚坐在那里,椅子只坐一点点,似乎即使抽出去,他们也会保持这个姿势,见马岩过来,无不警惕的盯着他,一脸紧张。
只中间一位老人还算轻松,和蔼的看着他,嘴角一丝笑意。显然众人都是护着他来的。
“不要紧张!”马岩亲切的对那几位年轻人说,又转向这老人:“我知道几位是第一次来听课,昨日所学是数之基础,希望课后能找其他同学交流学习一下,或是直接找我也可以!”说着点点头,转身回到讲台。
“诸位掌握的都是非常不错,我很欣慰啊!”马岩坐在台前,故作老态,一副想捋胡子却又没有的样子,惹得众人大笑:“希望大家能再接再厉,认真学习,早日完成大王与世子所托!好,下面我们继续讲!”
一节课讲了一个多时辰,中午休息时间马岩和大家三五成群聊天解闷,却见坐于尾座的那几位,不知什么时候悄然离开了。
这几位似乎不是来学习的,只不知是什么来头,马岩暗自合计。
下午课程继续,临下课时,马岩拉过刘企向大家介绍,待众人知道这学习的教材便是这位年轻的刘先生所编写时,连叫失敬。马岩交待了一下,日后他若不在,由刘企刘先生代课,众人点头,表情都是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