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最后一章,仰天大笑三声叉腰而出,我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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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案前批阅奏折的皇帝还没有休息的迹象,阿宝上前换了盏热茶,忍不住开口问:“陛下今夜可要歇息了?”
皇帝闻言搁下笔,看了他一眼:“今晚哪儿都不去。”
看似答非所问的对话,但主仆二人各自心里都明了,阿宝悻悻一笑:“陛下也早点休息保重龙体啊,奴才再去端盆炭火来。”
皇帝点点头,示意他出去,一直到阿宝出了屋关上门,这才往椅背上一靠,疲倦地叹了口气,嘴角扯出抹苦笑来。
他哪里不知道阿宝的心思,昨日跟宛妃说好今晚是要去她那里的,可临时改了主意,不想过去了,阿宝跟宛妃交好,怕是想提醒一声。
白日皇后的出现,打破了这后宫经年的表面平静,宛妃肯定不愿意罢休,今日自己若去了她处,怕是一晚上没得安宁,在外人看来也成了偏帮,置正宫如无物。本来事情就已经扯不清楚,索性在上书房躲一夜的清净。
而皇后,演这一出不外乎是做给他看,抗议他对宁王的狠心吧?
不管怎样,宁王也是他的儿子,他怎么愿意这样做的?只是这次他实在太过分,皇家最怕的是什么,不外乎父子反目,兄弟相残。而宁王偏偏重复了一遍他母后多年前做过的事,今次他也曾怀疑是皇后和太子的授意,但暗中查来,似乎仅仅是宁王一人的主意。
前朝后宫的事在脑子里胶着成一团,皇帝甩甩头试图清醒一下,抬眼见阿宝端了炭盆进来,随即神色恢复如常。
“虽然立春了,但日子还是冷,特别是你们马上就要回奉回了……千万别累着了,身子要紧啊。”
宛妃宫中,母子二人对坐暖阁,明日就要启程,今晚晋王和妻儿都留在宫中。
“知道了,母妃不用担心。”
宛妃想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对了,前不久你小舅来信说,想给门生在洛都安排个位置,以后也好方便办事……”
江昱抬头看母亲,目光依旧波澜不惊:“小舅想要哪里的位置?”
“哦,他也没怎么说……”见儿子答应得这么干脆,宛妃反倒更尴尬了,“估计是像在户部寻个职位吧,你看好不好办?”
“明日走之前我与风于清说说吧,母妃日后就直接嘱托他便是,有了闲职空缺就让那人来补上吧。”
江昱不冷不热地应承下来,想起那个小舅多了分头疼,十年前就是他出了事,他才不提早出牌,与沈世辉挑明……这些年来这个舅舅回了老家齐州,依旧跋扈,也没少惹事,还时不时惦记着想回朝廷。宛妃替兄弟试探了好多次,见江昱都不表态只好悻悻了事,现在却又想到安插亲信进京了。
帘子被侍女掀开,因是宛妃的贴身侍婢,也不用通报,躬了躬身便走到宛妃旁边附耳说着什么。
宛妃本就等着消息,听得侍女说到“阿宝”两字更是精神一振,却没想消息竟然是皇上不来了……
江昱见侍女神神秘秘的私语,母妃又是这般失望,已经猜到几分,待到侍女退出去只剩母子二人时,他斟酌着出口:“母妃也要多注意身体,宫里的事能不管就不管吧……省得劳心劳力还不讨好…..”
“啊?”低头思忖着的宛妃猛然抬头,“哦……恩……”
她虽是这么应答,但皇后突然莫名其妙地冒出来,她总是有几分不服气的,再说,这么多年来,后宫本就是她在做主……
“挺晚了,不打扰母妃休息了……”
“恩恩,也好,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宛妃心里本来就乱了,便顺着儿子说。
江昱起身告别,离开暖阁却没有回去就寝,而是领着随身的秦明去了书房,明日就要走,尚有些书信要处理。
刚刚坐定,还没看完一封信,秦明突然慌慌张张闯进来,身后还跟着一身黑衣的王府暗卫。
江昱皱眉略有些怒:“怎么回事?”早前他就对府中暗卫有过规矩,除非有要事不得随便入宫,有事等到他回去了再处理。
秦明见江昱脸色不好,连忙替暗卫解释道:“王爷,悦洛走了……”
他斟酌着用的词是“走”,而不是“不见”。
却见得江昱身形一滞,垂头看着桌面,良久才问:“走了?去哪儿了?”
“现在还不知……”秦明还说着,旁边暗卫扑通一声跪下:“属下该死,今日因为小姐没有出府,所以未派人相随,直到晚间侍女发现小姐留下的字迹,才发现她已经悄悄离开。”
“写什么呢?拿过来!”江昱深吸了口气,单手扶额,大声冲暗卫道。
暗卫从怀中取出单页的信笺递给他,抖开一看,只得力道不足歪歪扭扭地两个字:勿念。
勿念……就这么走了……
他看着熟悉的字体,猜到了些许,今天早上那孩子看他的眼神……叹了口气,缓缓闭上眼,分明是温暖的春夜,却有无端的凉意从心底蔓延开,冥冥中,有些事情终归瞒不住。
良久之后,艰难启口,对忐忑等候的二人说:“秦明你下去安排,马上。先不要走漏消息,至少瞒到出京之后。派人沿着出京的各条官道小路暗中寻访,另选一批暗卫向蜀郡方向细细的搜……”江昱明白,如果没猜错,悦洛是回蜀郡了,那个她曾经的家。说出地名时心里涩涩的,又生怕猜想得到证实般。
眼前忽然浮现出清晨悦洛掷剑转身时的凌厉决绝,不知是他心虚还是什么,悦洛当时看他的神情仿佛就是了然,而只那一眼,便足以将自己拖入无尽深渊。
“找到之后?……”秦明盘算了一阵,问完后抿嘴紧张地等答案。
江昱仿佛被惊醒般猛然抬头看他,目光烁烁,桌下的手渐握成拳:“找到后……先来禀报。”
然而他心里也明白,是该做决定的时候了。
待到二人领命离去,他一人独坐屋中,恍然中不知过了多久,桌上的烛燃过大半时江昱这才叫了外间值夜的侍女吩咐道:“请方执事来。”
一夜的事做完,宛妃宫执事方欢回到自己住处,刚点燃烛坐定,外面就有侍女来报,说是晋王有请。
听侍女说完后,方欢回头问:“殿下有没有说什么事?”
“没有,只说让您过去。”
“哦,那你先回吧,麻烦回禀殿下,老奴马上就到。”
侍女应声离去。他默默地坐了一会儿,起身吹熄了蜡烛,转身正要走,却在一屋尽归黑暗的那一瞬顿住,回忆在面前一幅幅的闪过,多少年了,从晋王小时候算起,从皇上亲征蜀地那年起……
彼时他只是宛妃宫中一个小小的宫人,暗自的身份却是蜀中乾门安排在宫中的重要线人。负责沟通朝中官员,并将消息传回乾门。那年皇帝陡然发力,凡是与乾门或蜀国王宫有来往的官吏几乎顷刻间被一网打尽,几乎在同时,下令征讨的军队也开始向蜀地行去。他在朝中断了所有的联系,无计可施之下空等了四个月,却等来了乾门内讧,二当家杀死掌门后投诚天朝,不久又是大将军袁真率军倒戈……之后战报连连告捷,亲征的大军势如破竹挺进蜀国王都。
乾门掌门一死,底下的人纷乱失散,连唯一的独女也不知去向。原本依附的蜀地官员也转而投靠天朝军队,接着熟知乾门内部和王国关系的优势倒是一路飞黄腾达起来。
方欢本就是掌门手下的人,此时困守在天朝皇宫中,进退不得。恰逢皇后趁着皇帝不在宫中时对晋王下手,小皇子整日整夜滴水未进,高烧不止,太医来了一拨又一拨,个个都说是普通风寒,可晋王已经时不时瞳孔涣散,吐出的血里深红带紫,宛妃娘娘大概明白是中了毒,后来更深信是皇后所为,却被禁锢在宫中无计可施。方欢看在眼里,大致肯定晋王中的毒出自乾门,无色无味,化入人体之后甚至与一般风寒区别不大,唯一不同就是会咯血不止,但却难以追查。
方欢自己本就已经没了打算,本不想淌这滩浑水,但转念一想,既然掌门已死,二当家做了主,乾门是回不去但他也不想回了。而宫中知道他存在的官吏都被剪除,既然已是内侍的身份,何不索性就安心下来,赌一把帮帮宛妃。
心思定下来后,他便去宛妃处坦诚了自己原先的身份,宛妃急乱之中也没再多追究,只要他速速给晋王解毒。晋王中毒已深,方欢用内功难以完全逼出,无奈之下只好忍痛将自己的功力全部过渡给晋王,小孩体内的毒与深厚内力相融,总算慢慢消散,但之前时间拖得太久,残毒未能消散,潜伏在体内侵蚀着身体且时不时会发作。
拖到皇帝凯旋,宛妃这才得以哭诉,皇帝大怒之后张贴皇榜,遍寻名医,这才有了现在的冷先生。而宛妃也没有将他首先为晋王解毒的事说出,那时候正是风声鹤唳,人人都赶紧与蜀国和乾门撇清关系,宛妃自然不会自找麻烦。晋王小小年纪拥有的内力也从来不曾外露。他也凭着这层关系成为宛妃心腹,一步步做到了今天的执事,关于乾门早已没有任何关联,倒是晋王稍大了之后知道了当年是怎么回事后经常向他询问关于蜀地和乾门的旧事。今日宣他,恐怕也是为了这般吧。
匆匆赶到晋王处,外间碰到侍女,被告知晋王吩咐让他到了直接进去。
方欢敲敲门,听到里面沉沉地应答,方才推门进去。
江昱缓缓抬起头来,似乎心情不大好,方欢小心道:“殿下……”
“师傅,进来坐吧。”
江昱看着他笑笑,却把方欢吓得不轻,一下跪倒在地,惶恐道:“老奴不敢……”
“哪里的话,我的命都是执事救的,这声师傅是怎么都该叫的。”江昱过去扶他起来,二人一同坐下,“平日有外人在,不好与您打招呼,今日得闲可以说会儿话,明日一早,我就又要回奉回了……”
方欢唯唯诺诺点着头:“老奴是卑微之人,殿下还能记着,实在诚惶诚恐,有什么需要敬请吩咐吧……”
“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从前听您说过不少蜀地和乾门的旧事,日子久了有些忘,您要是方便的话,可否再讲一遍呢?”江昱施施然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