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初夏的雨是说来就来的，昨儿晚上临睡时天还好好的，天上的星星如淘气孩子眼睛似一眨一眨的撩的人心里痒痒的，因云飞素来怕热，睡觉时必要把窗子全都打开着，值夜的小丫头伺候着云飞安置了，又把纱屉仔细查看了一遍，确信没有留下缝隙免得有那钻营的小蚊虫搅了主人的好睡，方才吹熄灯悄悄走了去外面睡下了。谁知半夜里就听见起了风，吹得窗扇滑动轻响，又卷起了一片床幔抚到了云飞的脸上，薄丝湖水凉缎的床幔又滑又凉，云飞微微一惊睁开了眼睛，将床幔伸手撩开，见窗外花枝树木的影子在碧绿纱窗上风摆杨柳般的不停晃动，猛地拥抱而来又被生生拽了开去，小丫头想是白日玩的过了，睡得正沉竟是没有被风惊醒。云飞也没有想去叫她，只懒懒的躺着，耳听得风声愈来愈响，吹的那床幔来回摆动，思绪不知怎的就飘到了那个雨夜，心内涌起一阵蜜糖似的甜酣滋味。却是一时再难睡着，索性翻身坐起。
不一时听到劈劈啪啪的雨点滴落的声音，竟是下起了雨，风倒是停了。外面屋里亮起了灯，有悉悉索索穿衣的声音并低低的说话声。知道她们必是要过来查看，若见自己已醒小丫头必是要挨斥责，急忙翻身侧向里面躺下。轻轻的脚步声慢慢来到床前，眼前有淡淡的光亮，是丫头用手遮挡着蜡烛悄悄过来看他醒也未醒。云飞闭了眼睛，感觉烛光稍稍停顿又移去，接着是轻轻关窗子的声音，又有红翡压低了声音斥责小丫头；“糊涂东西，个个白日里疯张晚上竟是睡昏了头，惊着爷瞧明儿不剥了你的皮！”心下好笑，故意装作轻轻翻了个身复又睡去，唬的红翡忙吹了烛拉了小丫头一并悄悄退出。
竟是听了半夜雨声直到天已微亮雨声间歇方才昏昏睡去。待得再次睁开眼睛天早已大亮，红翡拿了衣裳早已在床边等候多时，盈盈笑道；“爷一夜好睡！昨儿晚上刮风下雨也没把爷惊醒。”云飞只问是什么时辰了，红翡道；”早已过了饭时了，我已回了太太，只说爷身子困倦不想起身，早饭只在这里预备下便是。不知爷这会子想不想起来？粥还偎着呢。’
云飞听见复又躺下，闭了眼睛。
红翡不由笑道；“我的爷！还是起来吧，粥煨的久了又要说不吃了！这会子天气正好，才下了雨，那院子里的花儿树儿洗的水嫩嫩的，才叫好看呢，晌午再歇息可好?’嘴里劝着，一头已递了衣裳过来。
吃过了饭，玉翠带了园子里的嬷嬷过来拾掇那些花草，云飞和红翡并几个小丫头站在廊下往院子里瞧，被雨水一浇满地落红飞翠，到处荡着润润的花草树木的清香，只觉神清目爽。
正看间，垂花门外走进一人，亮紫团花光缎的绣袍外罩着一层藕色羽纱，云棋眼前光线瞬时亮的花眼，赶紧垂下眼帘阻挡，感觉来人向自己快步奔来，刷刷刷…….云飞听得见院中花瓣纷纷闭拢和树叶落地的声音，耳边是小丫头的莺啼婉转；“五爷来了。”
“四哥，你可想死我了…..”身子被紧紧抱住，云飞一阵窒息，天啊，这两天自己已被这样无数次的热烈拥抱，感觉自己好像是来到了番邦蛮夷。
“好了好了，你的四哥早被你闪的眼也花心也跳了，你就放手吧。”
总算喘了一口气，上下打量，云飞依旧微微眯着眼；“不是说还要过两天才回来？”
云翼展颜一笑，云飞眼前又是一阵眩晕，乖乖，三个月没见，以前对这位美男的熟视无睹全部消失殆尽。
“明天就走，太太说有东西要我捎上送到那边去呢。”
进屋里坐下，红翡早端了茶上来，笑道；“五爷且尝尝，这是昨儿二姨太太娘家舅老爷才送了来的，味道浓些。刚刚四爷还又念叨小爷呢，说只怕还要过几天才得见着，可巧就来了。“
云翼对云飞屋里的人一向客气；“姐姐不必烦劳。四哥，你到底跑那儿去了？这些日子在家里真是过得凄凄复惨惨，不管我怎样缠方大哥就是不告诉我你在哪里，急死我了。”
云飞一笑；’你整天跟着我，好不容易清净两天干么还要告诉你？不过到处逛逛，带了你我逛得成吗？你就绕了你四哥吧。四哥发誓下次一定带上你总行了吧？”
“四哥你这次可是闹了大动静了，这次那些功夫可是全派上用场了，回头一定要原原本本一点不落的讲给我听。是不是很累啊，四哥你瘦得我都要认不出来了。对了，中午宣大哥说要请吃饭，让我一定拉你去呢。”
云飞皱眉：“这次爹虽饶过了，我总也得避避风头，再说我有些累，哪儿也不想去。”
云翼央求道：“好四哥，他说做了你最爱吃的，我都替你求了太太了，太太也说在家里怕你闷，今儿要你出去散散呢。只吃了饭就回，我明天也还要走呢，又是好几日见不到你了，啊？”
云飞无奈笑道；“好好，就依你。缠人的劲儿一点没变。”
云翼笑着端了杯子喝茶，品了一口觉的甚不和口味，皱了眉头放下了。
旁边红翡忙道；“想是小爷不喜这茶，我去换一盏来。”
云翼笑道；“不必了，我也才吃了过来的。哥哥们倒是都喜这口味，只我觉得浓了。’
红翡伸手接了杯子，转身欲往后面去，可巧小丫头正端了一盘果子往桌上放，碰在一起，红翡盅子险些脱手，险险拿住了，终是不稳拨了些茶水出来，溅到裙子上。
小丫头急急拿了绢子去擦，红翡碍着云翼在，不好训斥，只道；“只是毛手毛脚的，险些洒到小爷身上，还不快到了茶去。“一径往后面去了。
云飞只觉此情此境似曾见过，只是恍如隔世般。
亦是这般坐着，红翡端了茶来，翠玉亦将一盘果子端来放下立在一旁，云翼看了二人一眼道；“听的娘说才给四哥屋里新派了人，就是这两位姐姐了？”
云飞含着茶应了一声，红翡玉翠急忙请安；“奴婢红翡、玉翠见过五爷。”
云翼一笑道：“两位姐姐就不必多礼了，这必是四哥改过名字的了。”
云飞道；“她俩比你大不了多少，只叫名字就是了。”
“原来叫惯了，一时忘了改口，”云书见云飞眉头微皱，自悔失言。原来伺候云飞的大丫头小青原是自小儿就卖入木府的，先是跟了穆夫人做使唤丫头，穆夫人见她聪慧伶俐，模样齐整，调教了几年便把他拨给云飞做了大丫头，小青年纪要比云飞长了四五岁，把云飞当了自己的弟弟般尽心服侍。云飞脾气暴烈，却最肯听小青的话。几年后小青出落得清眉秀目，穆夫人待他愈加不同于别的丫头，有意过两年待得云飞稍大便收了房。谁知有一个游击将军一次进府赴宴看见了前来给云飞送衣裳的小青，向慕浩然讨要。那位游击将军已有了五六房侍妾，小青哭着不想嫁，穆夫人亦心内不舍，可哪能为了一个小小丫头去得罪位高权重的将军？两日后小青红肿着眼睛离开了慕府，嫁给那位将军做了小妾。从此便没了音讯。家里只瞒着他说小青跟了一个远房表哥去了。云翼当时甚小，就把三三两两听来的这些活对云飞说了。其实当时云飞也尚只有十三岁，对这些事情还是混混沌沌，看见小青难过，只知不是好事，吵闹着不放手。被慕浩然知道了，还将云飞和云翼重重训斥了一顿。小青离府那天，云飞事前早被连哄带骗出了城去玩，待得回来，小青早已不见了踪影。穆夫人自又另外指派了几个大丫头伺候云飞。只是云飞自此脾气更是无人能管，两年前几个大丫头相继出嫁，穆夫人又从丫头中挑了两个给了云飞。云棋嫌两人名字拗口，就改叫了红翡、翠玉。
云翼笑道；“听这名字，倒不如叫红玉、翡翠来的雅致顺口些。”
云飞嘴角一挑，笑说；“只是太太不许。依了我的意思，就叫喇叭花儿、狗尾巴草了。“
云翼正押了一口茶尚未吞下，闻言噗的一声全喷了出来，呛的脸都红了，只是连连咳嗽，盅子也拿不住摔了地上跌的粉碎。茶水溅了一身。
红翡、翠玉急急上前捶背揩衣，收拾碎了的盅子，又急忙叫小丫头去五爷那里取替换衣裳来。
一番忙乱才了，那边太太屋里就来人问是怎么回事？
红翡、翠玉白了脸，一时不知该怎没回话。心知必是有人传了信，只怕是太太疑心二人没有尽心伺候，才惹得太太有此一问。先前过来时太太曾特意叮嘱了一番，亦知云飞是老爷太太的心头肉，现如今慕府最要紧的主子，谁知才刚刚过来就出了乱子，心里自是又惶恐又委屈。
云翼何等聪明，心下自是雪亮，见了二人的模样，心里怜惜，于是笑道；”是我一时失手砸了盅子了，请太太不必挂心。没什么事。”
来的人是太太屋里人称旺嫂子的，见云翼这般说，又抬眼觑见云飞微笑并不言语，并不见什么不高兴的事，因亦笑道；“太太并不知五爷在这里，只道是红翡、翠玉两位姑娘才来四爷屋里，手生一时摸不到爷的脾气，原来没事便好。”
红翡、翠玉道：“嫂子难得来，且略坐坐喝杯茶去。”
旺家的笑道；“既如此我就去回了太太，只说没事便是。老爷一会子就好回来了，太太那边恐要忙一阵子了，我得赶去伺候，回头再来叨扰。“云翼点头一笑。
旺家的才要转身辞出，云飞道；“告诉太太，我和云翼今儿晚上就不去前头吃了。明儿一早再请安吧。”
旺家的听了这话，心里嘀咕，既说明儿再请安，今儿晚上必是要晚回府，老爷这两天正因了云飞又不正经念书跟太太发了脾气，只恐不妥。但素知云飞的脾气，平日太太面前话都懒，更别说跟下人了，既不说要去哪里谁也不敢问，只得笑着应了。一路径去了再回太太便是。
这里云翼奇道；“四哥，晚上要出去？怎的这会子才说？我昨天约了李家兄弟晚上打牌呢。”
云棋唇边一个歪歪浅笑；“牌又有什么好打？你那银子还不是给人家预备下的？我听说崔记酒楼才来了一个厨子，烧的一手好鲁菜，今儿四哥带你们去尝尝鲜去。”
“那可便宜了李家那俩小子了，上次的输头还没兑呢，这又打上牙祭了，待会儿还不乐坏了他们。“云书听得兴高采烈。
“傻小子，这次是我请的，你那份儿他还得给你留着。“
云翼笑着点头，又想想问道；“听说爹昨儿还跟太太为了四哥不高兴，咱们可别撞上了。”
云飞晒他；“就你那胆儿只配吃剩的，请你去你还拿上派了，我才不去管呢，大不了再挨罚呗，我是虱子多了不怕咬。省的晚上又要听唠叨。”
云翼苦笑摇头：这位四哥就是水火性子，难怪时常被整的凄凄复惨惨的。
今日再想起这些，竟似是上辈子的事一般。出去了这些日子，方知世间生活之艰难，如今想来皆是一般的女儿身子，不过因着出身际遇便是天上地下，心内不知如何酸痛委屈，只是不敢说出罢了。皆是自己当时年少轻狂、放荡不羁，心下暗暗失悔。
崔记酒楼坐落在一条极僻静的巷子里，虽听店号起得俗，名气却很大，已开了数十年了，有几道菜品可算是当地一绝，常常有慕名而来的外地客人，便是熟客亦要提前预定，否则你极有可能会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此时已是正午，初夏的天气烦热倦闷，太阳白花花的照的人眼晕。进的店来，地上是一色到底的尺许青砖，据说还是开店之时铺下的，因着年代久了，日复一日的擦磨刷洗，看上去泛着幽幽的青蓝色光晕，让人的心瞬间便清爽沉静起来。难怪宋小天一进门就直叫爽气；“这慕老四果然是个会享福的，我说这大热天的巴巴的叫我们老远的跑这儿来，却原来别有洞天啊。只是听说这儿排场甚大，也不知慕老四提前定好了没，可别叫我们再跑一圈儿。”
瘦瘦的冯蘅笑道；“你再跑一圈儿说不定还能多吃一点，正好和那门口的磨盘做一对儿了。”
众人哄地大笑，惹得大堂内几桌客人纷纷侧目。他们都是自幼一起玩大的铁杆发小，向来打闹惯了的，疯张起来能把天捅个窟窿。宋小天也不恼，大咧咧一笑：“咱这叫心宽体胖，就你这号人，吃饭就是白糟蹋粮食。小心你再这样瘦鸡子样儿，过不两年你那杨玉环就得把你休了。”
冯蘅长的身板干瘦，性子古怪精灵，偏偏娶了一个脾气更为刁钻的媳妇，且体态甚是丰满，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王京一见了他这个媳妇就俯首帖耳，惟命是从，这两年在朋友面前可谓颜面尽失，宋小天这般说他，可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若在平时说说也就罢了，偏今儿同来的还有一位叫孙阳的圈外人，是总督府副将之子，昨日与父亲来此探亲，他与宋小天原是旧识，因此也被邀了来。当着外人的面冯蘅一时紫涨了脸；“你小子说啥呢？”
众人知他恼了，纷纷怪宋小天嘴损，宋小天忙讨饶；’“对不住老弟，都是我口没遮拦，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和兄弟一般见识，要不你打我两拳得了。”
冯蘅岂不知这种话题是越描越黑，亦顺了台阶下；“你小子就是肉多欠揍。”
众人说笑着早有掌柜的迎上前来：“几位爷且先请坐，喝杯小店的绿茶，四少爷先吩咐下了，都是刚刚新煮开的井水才泡了的，四少爷一会儿就到。”
“四少爷长四少爷短的，看来慕老四跟掌柜的交情不赖啊，怨不得这时候儿还敢上这儿来，我还害怕碰钉子呢，原来是杞人忧天了。”
杨冠英笑道；“这个慕老四天生就是个人精，咱使出九牛二虎之力也赶不上他一伸手指头儿，不论作甚事到了他那儿就比别人出彩。”
“就只一样儿，”宋小天笑：“见了他老子就只有挨打挨骂的份儿了。”
冯蘅不屑一顾地撇嘴；“你懂什么，要说慕老伯其实最心疼的还不是这个慕老四。”
宋小天方要质疑，就听门外一阵笑骂声；“那个又嘴皮子痒痒说我的坏话呢？”
众人皆笑；“说曹操曹操到，当真是一点儿也不错的。”纷纷站起朝门口看。
孙阳亦随着起身，一抬眼立时怔住，眼睛瞪得足有鸡蛋大。
天下竟有这般样的人物，当真今儿是开了眼了！
云飞进来和宋小天冯蘅随便笑着打了招呼，他们是老相熟的了，彼此间亦不需客气，转头见那孙阳尚自看着云翼目瞪口呆，不由一笑：每次带了这个弟弟出门，只要是碰见头次见到他的人，自己就如当场土遁了似的，马上就不存在了。都得耐着性子等人家的吃惊劲儿过去了，方才轮得到介绍你。
等那位好容易回过头来，宋小天急忙介绍；“这位是慕家四公子云飞，五公子云翼。来来来，这位是我的朋友，孙阳孙公子。”
三人抱拳互道了幸会，孙阳笑道；“说起来咱们不相识，今儿是第一次见面，但令尊慕大人我却是拜见过几次的。久闻慕家五位公子个个人品出众，才貌不凡，今儿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云飞招呼大家入座，一边笑道；“孙兄过奖了，就如今天的酒席，说是八抬大轿请我呢，结果我来一瞧，原本就是个凑数的！’
一句话说的大家哈哈大笑，宋小天更是笑得直不起腰来;“就你的嘴贫！谁让你这几天老是推三阻四的，连老交情都不顾了！今儿要不是云翼，原也请不你动！”
云飞连连作揖：“我知道几位老哥们惦记我，我心里领情着呢，这里给几位赔不是了！－－－还不是才把老爷子气的够呛，这两天好歹也要做做样子吗。”
冯蘅用手指点着云飞笑；“你小子还知道做样子，果然是出去了一趟长了见识了!难怪慕老伯也这次改了章程，连一个指头都没碰你呢！若是以前最起码先一顿板子打的你十天起不了床！”
宋小天哈哈笑：“这叫好汉不吃眼前亏！云飞这小子别人不知道，咱还不清楚吗，打小就是个猴精，小打小闹的他扛着，捅了篓子他就做泥鳅了。”
孙阳看了云飞一眼，意味深长地一笑，云飞只觉他的眼神似乎有些异样，但哪里不对劲却一时也说不上来，心下不由有些纳罕。
不一时酒菜陆续上桌，众人你让我劝的喝的热闹，原也是都有些日子没在一起聚聚了，因此都喝的甚是尽兴，云飞只借口身子不爽推却了一些，众人说笑归说笑，心下还是明白的，也就半推半就的饶过了他，云翼亦喝的不多，都知云飞对他最是看顾，从不让人灌他酒，是以并不很劝，倒是孙阳被让着喝了不少，最后宋小天喝的有些高了，劲儿上来了，揪着冯蘅几个拼起了酒，孙阳酒量甚大，只是有了五六分酒意，见云飞起身如厕，便也瞅了个空子跟了出来，因都不忙着回去，二人就在院子避阳的回廊下站着聊了起来，孙阳口才甚好，亦博学多才，两人相谈甚欢。
一阵风儿吹过，院中那华盖一般的芙蓉树一阵绿涛般波动，云飞只觉的神清气爽，不由伸开了双臂，惬意的舒展了一下身子。
孙阳看着他，忽道；“云飞兄，不日就该喝道你的喜酒了吧？到时可别忘了叫上兄弟呀。’
云飞一愣，随即摇头笑；“孙兄开玩笑了，小弟哪儿来的喜酒？媒人还没见着一个呢。”
孙阳定定瞅着他；“云飞兄乃是人中楚翘，只怕不日就是入室娇客了。”
云飞哈哈一笑，“想是孙兄喝多了，拿小弟开这种玩笑。”
孙阳亦一笑；“可不是喝多了！”遂转了话题。
云飞隐约感觉孙阳似乎言有深意，但他既不说，也不好多问，只觉心下有些隐隐不安，却说不上来那儿不对。
正寻思间，听闻那边房里宋小天已醉醺醺的大叫，扭头见云翼从那边走过来，身上一件暗绿缀银丝的薄纱衫子，一张莹润如玉的脸此时因了酒意白里泛红，更是俊朗的醉死人，因着长相已然太过俊美，云翼向来极少穿颜色鲜亮的衣服，尤其是见外客，大都是墨绿、深紫一类暗色衣裳，便是白色一类素净些的也不敢穿，若是一袭白衫几像仙子下凡，更是不得了了，穿着一身色沉衣衫，旁的时候还好说，夏日就比较遭罪了，看着就觉的闷气，每当这时侯云飞总是很解气，常常笑说原来美人也不是好当的。但此时这身墨绿衣裳却是衬得云翼愈加齿白唇红了，眼见得孙阳的眼睛又慢慢变得圆了起来，云飞摇头一笑，转身拉了孙阳回房间。耳听得孙阳似乎长长叹息一声；“原来并不是他……可惜……..“云飞又在看孙阳，似乎并没见他说话，几疑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但那一声叹息仍在耳边回响；”并不是他……可惜……..可惜…”只是不知可惜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