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蔡影,一个从现代社会穿越而来的男人。好不容易在蓬莱县干出点名堂,,却又中了陈希真的八面埋伏,最后的对决中,两败俱伤,怀着对这个世界巨大的怀念,最终丧失了神智。
醒来的时候,空气中弥漫着茉莉花的香味,我躺在一张硬板床上,穿着一身白衣,浑身痛楚难当。我晃了晃又昏又沉的脑袋,认定现在已经身处天堂,没想到再世为人,出师未捷身先死,不知有几人会为我泪沾襟。
我静坐了片刻,床下有一双木屐,便穿了上去,捂着剧痛的肚子,缓缓走了出去。屋外是一颗梧桐树,走了一会,一个白衣男子坐在一石凳上,自己跟自己下围棋。围棋我是不太懂的,但这人看来也是一个雅人,便存了结交之心。
我缓缓走到那人身边,正要说话,忽然一阵恶心。这人棋盘旁边放着几只活蹦乱跳的老鼠,它们的身上嵌满了白色的棋子,满地打滚,显见是活不长了。下棋之人一边思索,一边顺手把棋子嵌入老鼠体内,不时发出一声傻笑。
我如果不是在天堂,绝对过去踢翻了他的棋盘,拿砖头拍碎他的头。
一肚子呕心和愤怒,我继续往前走,没多久,又碰到一人,对着一块石头自言自语:“石头石头,你说我英俊不英俊?为什么她不肯嫁给我?石头石头?你说话。”那石头没有在发生什么灵异事件,当真说起话来,要是那样我就从天上跳下去再摔死算了。那人重复问了几十遍,都没有听到回应,忽然恼羞成怒,抱起石头轰的一声砸在自己脑袋上,登时血流如注。那人哈哈大笑:“石头石头,你终于肯说话了,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杀了她,对不对?”
我只觉得毛骨悚然,加快脚步,这次只走了七八步,就有了新的发现。一个中年女人赤身裸体躺在一堆沙子里晒太阳,我只瞟了一眼,就确定这女人年轻时一定是个无比标志的大美女。我怎么知道?因为她现在的样子也比大多数的女人美上一百倍。不过我是在没那个胆量过去搭讪。因为她的身边还有一个女人,一个身高两米,皮肤乌黑,肥胖如大象,至少有三百斤的重量级悍女,正跪在她的面前,一寸一寸吻她的皮肤。而********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嘴里不时发出一两声销魂的呻吟。
我用尽全力止住了想呕吐的yu望,大步离去。我开始怀疑这里到底是不是天堂,每一寸空气里都隐藏着说不出的怪异。难道上了天堂,就要发疯么?
“怎么样,这里的环境如何?”
我听到声音,连忙转身,看见一个慈祥安宁的老头,执着一把羽扇,微笑着说话。这才像是传说中的天上人物嘛。我行了一礼,道:“晚辈蔡影,未敢请教前辈尊姓大名,此地又是什么地方?”
老头道:“此处正是闲人山庄,老夫王喷饭,乃是山庄的三代老仆。”
王喷饭?好名字,靠,天上的人果然不一样,等等,我忽然叫道:“闲人山庄?难道我还没有死?”
王喷饭道:“自然没死,人死如灯灭,阁下若是死了,怎能再站在这里和喷饭说话?”
我愣了一愣,道:“可是,我明明受了陈道子致命一击。”
王喷饭道:“那一击,打在身上的确致命,没有达到的话,再厉害也没用。我家黑丫头去得及时,关键时刻把你救出来了,陈道子一击不中,身体失去重心,也被我家白丫头生擒活捉。哈哈,你们两个斗得你死我活,殊不知我们渔翁得利,不费吹灰之力便活捉了你二人,可见庄主深谋远虑,神机妙算,诚可谓是当代孔明,在世张良。”
我无暇听他在那里拍没有效果的马屁,心中乱糟糟的。原来竟没有死,而是被不明来历的人抓了,当了俘虏。现在的麻烦,简直比死了还要多。人活一天,就得操一天心啊。
这个闲人山庄,处处透着诡异,就连眼前这个老头,也不见得是个正常货色。主子不在,还在那里不遗余力的大拍马屁,看看,到现在还没有住嘴。
喷饭自顾自说了半天,口干舌燥了,道:“蔡大人,我家庄主有请。”
我心寒啊,也不知是什么遮拦人物,居然敢用这样的仆人,估计脑子也不会正经到哪里去。原路返回,********还在和黑胖悍女缠mian,我转过头去,再看一眼我怕吐王喷饭一脸****。不料美妇忽然喝道:“好标致的少年,留下来陪我作耍。”她也不起身,单手在地面一撑,身如飞燕,飘到了我面前。
我近距离观赏着一丝不挂的艳女,虽然一眼就可以看出上了年纪,眉角的皱纹名言的就像是故意弄出来的,但她的身材还是保持的不错,略带着成熟韵味的丰腴身段,雪白的仿佛冬天的雪地里撒了一层盐,细腻光滑,丰乳肥臀,连女人最隐密的地方也洞悉可见。如果是平常,我一定开心得要发疯了。不过,我现在一想到旁边还有一个黑肥猪,脑子就一阵短路。
王喷饭得意洋洋地说:“怎么样,这就是我家白丫头,姿色不错吧,老夫就曾经享用过,没有和她睡过,这辈子做男人真是白做了,有机会,你也该尝试尝试。”
我的胃一阵翻滚,道:“君子不多人之所爱,美女还是留给老人家享用吧,蔡影无福消受。等一下,你刚才说救我的是什么黑丫头来着?”
王喷饭道:“是啊,沙子里躺着的不就是她么?”
我的胃注定要受到非人的摧残,能忍到现在而不大吐特吐,我的定力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我向终有一****可以和少林寺的高僧比静坐参禅的。
白丫头,靠,这么大年纪,居然叫丫头,她冷冷的说:“老王,这个人,我们姐妹要了。”
王喷饭的脸上浮现出神秘的光彩,男人的直觉,他在蠢蠢欲动。不过老头显然还是个公私分明的男人,没有一时冲动出卖我而换得美人一笑。他弯着腰,一脸谄媚的笑:“不好意思,这个人,庄主要见。”
白丫头道:“你回去禀告庄主,此人已死。”
王喷饭道:“这样恐怕不太好,丫头,等他见了庄主,我一定把他完好无存给你带来,任你处置,怎么样?”
我哼了他一眼,心想果然一丘之貉,不是什么好鸟啊。
白丫头往前逼近了一步,道:“那时候我已经没有兴趣了。现在,把人留下,你可以走了。”
硕大的乳房在我们面前晃动着,乳白色的光泽晃花了眼睛,我和王喷饭的呼吸,几乎在同一时间变得急促起来。
在一个充沛着变态气息的山庄里,我和一个叫王喷饭的倒霉老头,看着一个一丝不挂的丰满艳妇,一步一步向我们靠近,近到连毛孔都一清二楚的呈现在眼前,这委实是件美妙,怪异的事。
我的脑子里想着她和黑肥猪在一起的龌龊情景,体内忍不住泛起一股酸水,可我的下体却不受中枢神经的控制,自己毫无羞耻的抬头挺胸了。
白丫头盯着王喷饭,用命令的语气说:“我的话,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说实话,如果不是那堆见鬼的沙子里躺着个虎视眈眈的黑肥猪,我一定迫不及待投入白丫头的怀抱了。可我知道现在不是放纵的时候,时间地点人物全都不对,一念轻浮,结果就不是一条命的事了。
王喷饭居然为了我而忍住了,他尽力装出正经的神态,可他眼里的yu望出卖了他,他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活到了六十岁的老年处男,遇到了一个国色天香来*。不管他的正经有多么假,他毕竟还是克制住了:“白丫头,这次真的不行,这个人,我必须带他见庄主。”
白丫头冷哼道:“客气话,我已经说了很多了。”她居然抬起了腿,我像个十足的白痴一样蹲下身去偷窥,时候回想到这一幕,我简直怀疑自己是被邪魔附体了。我居然会做出那样丢人现眼的举动,更可气的是,白丫头只是扫了我一眼,并没有出言制止呵斥,这不明摆着要引诱我犯罪么?
事实上,我又自作多情了。她抬腿,因为她要攻击。飞起一腿,我看着那浑圆白嫩的肌肉因为剧烈的运动而晃动,不禁干咽了一口唾液。白丫头这一脚的力道实在是非同小可,尽管攻击的目标不是我,苍劲的腿风还是刮的我脸颊隐隐发麻。王喷饭这时展现了他惊人的一面,他的右手在虚空之中轻轻划了一个圆圈,便把白丫头带了出去,与此同时,他的左手幻影一样伸出,在艳妇肩膀上拍了一下。需知丰腴美艳的女人,多多少少身体都是有点分量的,不是那些排骨可以相提并论。但白丫头如此丰润的酮体,被喷饭老头一拍,便飞了起来,虚飘飘的落到了那堆越看越诡异的沙子上。
黑丫头以一个灵巧的姿势跳了过去,接住从天而降的白丫头,道:“别伤心,我去替你把人抢回来。”
长相身材均酷似奥尼尔的强悍女人迈着大步冲了过来,她脚下的土地无一例外发出了痛苦呻吟的呻吟,地震了?不,女人在跑步!
喷饭老头的眼睛里不再有那种****冲天的神色,表情阴冷,待黑丫头冲来,一个侧旋身,躲开了那无坚不摧的超级一撞,闪到她身后,双手一推,把个小山一样的黑丫头甩出了三四米。我的耳朵里轰声大作,仿佛吊车在拆迁危房,我胆子再大,也只能乖乖跟着老头走,我怕回头看一眼那摔得烂泥一样的黑肉,会忍不住把肝胆全部吐出来。
所谓的庄主,并没有住在什么豪宅里面,朴素清新的一间小房子,王喷饭轻叩柴门,里面传出一个清朗的声音:“可是蔡正飞到了?”
王喷饭恭恭敬敬的弯着腰,道:“庄主,老奴已把蔡影带到。”
里面的人说道:“你下去,蔡公子请进。”
王喷饭答应一声,连续三个后空翻,没影了。我心里那个气啊,炫耀什么呢,显摆什么啊,当爷不会轻功还是怎么着,等着,等我真气爆发了我专程跑你面前犯上一千八百个空翻,让你再牛逼。
我没工夫和喷饭老头耿耿于怀,里面可是这个神经病庄园里最大的疯子,疯子头头,不小心应对的话,连骨头带皮都可能被他吞下去。
我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反身把门带死。
竹椅上,坐着一个白衣似雪,修长俊雅的青年男子,虽然他背对着我,可他身上的贵族气质已昭然若揭。这绝对是个不寻常的人,至少,是个英俊的男人。
那人说道:“久仰蔡正飞大名,文采风liu,诗词歌赋,皆属上乘,可谓百年难遇的一大奇才。难能可贵的是,阁下还内力深厚,不惧幻术,如此文武全才的少年人,近五六十年真是少见了。”
我正要说几句客套话谦虚一下,他又开腔了:“但在我看来,你的诗词写的全都是狗屁不通,你的武功看起来多么了得,其实哗众取宠,未必能挡得下我三招。至于说不惧幻术,那是陈希真修为不够,换上龙虎山的罗真人给你五雷轰顶试试,不把你劈成了****碎屑才怪。”
我暗暗庆幸刚才没有谦虚,不然要糗大了。现在我可以确定,这的确是个没事找事没学问没品位没见识的老疯子,活着最应该做的事就是赶快找堵墙一头撞死。
那人并不转过身来,继续说:“你心里一定在骂我没有见识是不是?我告诉你,你根本就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读了多少书,就等于吃了多少毒药,看你现在的样子,毒性已入骨髓,无药可救了。”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对,我蠢,我笨,我愚不可及,我无药可救,你最聪明最伟大了。”
那人笑道:“你这人虽然无知,却有点眼力,难得,难得。”
我说:“我只有一个问题。”
那人兴致很好,道:“什么问题,你问,我答。”
我说:“我请问,像你这么崇高伟大聪明绝顶的人,为什么还不去死呢?或在这愚昧的世上简直就是对你智慧的玷污,你不这么认为吗?”
“知己啊!”那人终于转过脸来,一脸兴奋的喊道。
我可兴奋不起来,我惊呆了。并不是因为这人要多么英俊,不是。
我从没有见过一张这样的脸,一张,恶魔般的脸!
他的五官全部挤到了脸的中央狭小的区域里凝结了双眼鼻子和嘴,剩下的皮肤空空如也,偏偏他的脸还大得出奇。如果是在黑夜碰到这样一张脸,最狠的厉鬼也会被他吓得哇哇大哭。
他冷笑道:“怎么,被我的样子吓到了?”
我强压着内心的恐惧和厌恶,淡淡地说;“不过是普通人的样子,有什么可怕。”
他的笑声仿佛两把刀相互摩擦:“人书读多了,就会变得虚伪。你,就是一个伪君子!”
我说:“第一,我不是君子,这个伪字根本无从说起。第二,你以为长得丑就可以吓住我?拜托,我又不是三岁小儿,见到个丑八怪就当成个怪兽。”
那人皱了皱眉,我从来没想过人皱一下眉头会恐怖成那个样子,我现在要吐的话,一定会把苦胆也吐出来,可我只能保持镇定,否则我下次再要吐,就要跑到阴曹地府了。他说:“你竟敢嘲笑我,活得不耐烦了吗?”
我冷哼道:“长成这样,还怕人说么。”
他沉声道:“不要挑战我的耐性,我的脾气一向不好。”
我说:“好了,你找我什么事,不要再围绕你的样子绕来绕去了。”
他眉毛一挑,道:“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我答道:“你不就是这个闲人山庄的庄主么。”
他说:“不错,我的名字,叫做萧焚书。我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之乎者也的读书人。”
我笑道:“这也不错,我一看到那些满嘴引经据典的酸腐文人,便觉得头疼。”
他冷笑道:“你自己不是么?”
我说:“我说不是,就不是!”
他嘿嘿一笑,道:“不错,你很对我的脾气。我自幼嗜书如命,苦读天下书籍二十年,忽然发现,书上写的每句话都是在大放狗屁,狗屁不通。人本是好端端的,一看了书,便五体不分,四体不勤,虚伪奸诈,惟利是图,所以我自号焚书,凡是看到书籍,必烧之而后快,你说,我这事做的痛快不痛快?”
我心中大怒,多少典籍就会在你这个刽子手手里,简直就是中国文化的罪人,学谁不好,偏偏去学秦始皇,你以为自己是谁啊。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耐着性子听他说完,仰头大笑。
萧焚书怒道:“你笑什么?”他一发怒,五官更加拥挤,简直就像是个大型的马蜂窝。
我忍住再度翻滚的可怜的胃,道:“痛快是痛快了,不过人生而就是狗屁不通,世上若只有一个人,也就罢了,两人聚在一起,便有了利益之争,有了利益,便学的奸诈,养成惟利是图的习惯,你便烧尽了天下的书,天下的人依旧狗屁不通满嘴放屁。依我看来,只要有人存在,就有一股恶臭污染者原本清新的空气。你说,你是能杀光天下的人,还是能消弭天下的利益?”
萧焚书呆了半晌,道:“你才是狗屁不通,你说的话简直比狗屁还臭!”
话说我和闲人山庄的庄主萧焚书摆事实,讲道理,说了许多疯话,这厮郁闷了,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嘴里嘟嘟囔囔,念叨我不得好死。
我很认真地问他:“庄主啊,我能不能请教一个问题?”
萧焚书不耐烦的说:“有话快讲,有屁快放。”
我强忍着抽他一耳刮子的冲动,道:“庄主啊,在下承蒙贵庄高手相救,感激不尽,不过,也不能一直在这里叨扰是不是?什么时候我可以出去?”
萧焚书道:“走?你要走随时都可以出去。”
我愣了一愣,道:“我,我可以出去?”
萧焚书皱眉道:“你这人说话颠三倒四,好没道理,你又不是我的囚犯,来去自由,要走便走,我拦你作甚。”
我心头狂喜,道:“庄主救命之恩,容在下发迹了,必当厚报。”
萧焚书道:“你要走快走,看见你我就觉得烦闷,快走,快走。”
靠,看见你我才郁闷,没吐你一脸算是给你面子,我喜形于色,正要告退,一个声音冷冷的钻入耳中:“全天下人民都解放了,你要走到哪里去?”
我转身一看,来者不是陈希真是谁。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我和他仇深似海,道;“想要拦我的路,先看看自己够不够硬。”
陈希真出人意料的让开一条路,道:“请吧。你要走随你的便,我绝不拦你。”
我狐疑的望着他,道:“陈道子,你又想搞什么鬼?”
陈希真道:“贫道已经自身难保了,还能搞什么。”
我更加不安,道:“你什么意思?”
陈希真道:“我的意思是,你已经是个死人,出去之后要以什么身份生存,我相当期待,也好给我做个榜样。”
我一拍桌子,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萧焚书大喝一声,道:“说话动嘴,打我桌子干什么,找死啊你。”
我心烦意乱,没空和他争论,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激动了。”
陈希真道:“我明着把话告诉你,官府在峄山脚下找到了你我的尸体,经过调查,正是你我与强盗浴血奋战,战死沙场。现在朝廷已经下旨将你我风光大葬,还追封我为德珠真人,追封你为户部侍郎。你现在出去试试。朝廷为了体面,绝对会让你我死的很惨很惨。”
我的心顿时跌到了冰窟里,呆呆地说:“你现在在胡说八道什么,这不是你的计划吗,把我弄死,然后让朝廷发现尸体,说我和强盗拼命光荣了。现在你和我都好端端的活着,朝廷怎么可能找到尸体?”
陈希真笑道:“你问我啊。我问谁去。我和你一样,被算计了。”
我的心乱成一团,拼命砍人,明知不敌,拼死一搏,未必没有胜算。可现在的情形,仿佛是一条条的麻绳缠绕在一起,而我本人就是中间最大的一个疙瘩。
陈希真道:“萧庄主,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焚书道:“你问我?你们自己闯下的祸,我怎么会知道。”
陈希真冷冷地说:“人在做,天在看,最好不要太得意。”
萧焚书道:“你现在,是在冲我放话?陈道子,你最好考虑清楚在说话,我如果真的发怒了,你的死相绝对会恨凄惨。”
我见两个人针锋相对,眼看就要大战一场,可我现在实在没什么心情进去搅和,拱手道:“二位慢吵,蔡影告退。”
陈希真道:“你真要出去?”
我寒声道:“出不去我回房休息一下,可以吧?”
萧焚书大笑,似乎陈道子被训斥他异常的兴奋,典型的幸灾乐祸的小人,还说这个奸诈,那个卑鄙,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没有道德,只有他一个最高尚。
小人,道貌岸然的小人。
我回到那间小屋,坐在床上,默默无语。
事态的发展,已经超越了我们这些人的掌控能力,更大的势力在这一事件中充当了隔岸观火渔翁得利的角色,却发挥出重要的作用。我对全盘的变化一无所知,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在这里,我还活着。在外面,我已经是个死人!
没过多久,陈希真来了,想必他也发现和萧焚书争吵根本是件吃力不讨好的蠢事。他一脸愁容的坐了下来,道:“蔡影,我们的敌对关系应该到此为止了。”
我冷哼道:“没那么容易吧,我差点就死在你的手里!”
萧焚书道:“现在的局面已经无法收拾,你我再不同心协力,谁也活不下去。”
我想了想,道:“当天的事你还记得么?”
陈希真道:“那一****一掌击下,你势难躲避,眼看大功告成,自墙外忽然翻出两个女人,一个黑胖女人在你身后凌空一抓,你的身子便往后飞出了半米,她后发先至,将你擒获。我一击不中,身体重心向右偏转,虽然幅度不是很大,我也尽快去纠正了,可就在这毫发之间,另一个白肤女人暴起发难,我那时根本没有余力反击,只一招便被她抓住了脉门。”
我皱眉道:“如果不是偷袭,二女可以赢得了你么?”
陈希真道:“正面比拼的话,她们还相差甚远。但你不要以为她们能代表闲人山庄的实力,这半个月来,我在庄子里四处走动,见过几百个疯子,其中至少有五十个武功在我之上。即使那些武学修为不及我的,当真动起手来,我也没有完胜的把握。”
我好奇的问道:“这却是为什么?”
陈希真道:“你要知道,疯子的武功,大多不依常理,变幻莫测,以常人的思维去判断,难免会有所偏差。高手相争,不可有半分计算失误。这样一来,等于给我自己戴上了一副枷锁,未战先败了三分。”
我点点头,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陈希真道:“现在最大的麻烦,是我们不得不待在闲人山庄,寸步难移。”
我朗声道:“我隐姓埋名,找个地方隐居,以待时局,再思量出山,总好过在疯子窝里厮混,早晚我也得被同化成个大疯子,要留,你自己留。”
陈希真苦笑道:“你当我喜欢在这里,问题是现在峄山附近聚集了数以百计的一流好手,只要你我一露头,群起而攻之,就算有三头六臂也要横尸当场。”
我挠挠头,道:“现在是怎么回事,我们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会有人知道我们还活着?”
陈希真道:“因为那些高手根本不是冲着你我来的。”
我苦笑道:“你越说越离谱了,不是冲着你我,难道是来抢白丫头做压寨夫人么。”
陈希真道:“虽不中,亦不远矣。闲人山庄近年来干了许多荒唐事,有一次,居然偷潜入少林寺藏书阁,企图大烧经书。还有一次,昆仑派的少侠张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被山庄的人遇见了,硬说人家欺世盗名,伪君子,言语不合动起手来,竟把张伟的两条腿给打断了,一代青年才俊,转眼就成了废人。这样的事还多得是,终于各大门派忍无可忍,少林派主持玄慈方丈发下英雄帖,广邀天下豪杰,群起围攻闲人山庄。现在各大派和官府都已经通了气,无所顾忌,把个峄山围得水泄不通,凡是从山庄里出来的,不问青红皂白,立杀之。上次我出去,闯关杀将,走了五十步,几乎一命呜呼。相信你我即使联手一搏,结果也只是多干掉几个人然后承认失败而已。”
我的头越来越大,想了很久才说道:“你现在的意思,是我们被当作闲人山庄的疯子了,那些名门正派外加旁门左道的高手们,只要看到有人从山庄里走出去,就会不问青红皂白杀之而后快。我请问你,你的一张嘴是干什么用的,你不会解释吗?”
陈希真苦笑道:“解释,我当然要解释,但现在你我之死已经传遍天下。世上有很多人可能不知道你我活着的时候干过什么,但却对你我是怎么死的了如指掌,往好里想,咱们出名了,名扬四海。同样的,你我之死也被坐实了,就算你我至亲之人亲眼见到我们,也会毫不犹豫的怀疑是有人冒充。”
我越想越气,道:“荒谬,荒天下之大谬!”
陈希真道:“你在京城的时候很讨皇帝喜欢是不是?”
我淡淡地说:“见过一面,不是很熟,怎么样?”
陈希真道:“据说你死后皇帝非常伤心,告诉群臣你为了保护一方生民,不惜舍生取义,力抗盗贼,不屈战死,实乃大宋良臣的典范。高俅甚至提议让群臣把你当作忠君爱民的典范加以学习。在民间,你我成了以寡敌众,为民拼命,高风亮节,取义成仁的盖世英雄。现在无论朝野上下,都在追悼你我,而其中尤以你为甚。所以,你我死了,比活着的价值更大。无论哪一方都不希望自己苦心树立的道德模范沦为一个笑话。别看他们现在哭着喊着只要你能活过来不惜付出任何代价,如果你真的活过来他们会在第一时间想方设法再把你弄死,包括当今皇上。”
天啊,这到底是怎么了!
闲人山庄,疯子的天堂。
我躺在床上,透过窗户可以看到皎洁的月亮高高悬挂在半空。
温柔的月光沐浴着勾心斗角了一天的人间。
然而,更多的罪恶在夜幕下开始猖獗,邪恶的心在黑暗的掩护下渐渐复苏。
维护正义的战士们,也打起了精神,为保护无辜的人,保护天下的安定,保护地球,展开了辛苦的工作,浴血奋战。
不过,这一切都不管我的事。我的麻烦已经够多,没有本事再去给别人制造或者解决麻烦了。
从头到尾的把事情缕一遍,峄山一役,我被陈希真打了个埋伏,就在山穷水尽的时候,闲人山庄的黑白丫头出手,生擒了我和陈希真。我的伤势很重,昏迷了至少半个月,这中间一定是闲人山庄的人给我疗伤。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官府发现了不知从哪里来的我和陈道子的尸体,糊里糊涂验明正身,逐级上报。皇帝听到消息后很难过,追赠了我一个礼部侍郎。高俅等人迎合上意,或者出于某种目的,把我树立成了一个无比高大的形象。上有所好,下必效焉。在朝廷大张旗鼓的引导下,民间也把我弄成了个英勇就义的烈士。陈道子说的不错,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形象可以随随便便竖立起来,却绝对不可以随随便便推dao,这中间牵扯着太多的利益。我现在如果不安于当一个已死的人,出去抛头露面,就要当一个真正的死人了。
许许多多的问题萦绕心头,闻焕章,林冲等人在那一场战役中活下来了么?如果他们活着,怎么可能任由真相被涂改。何况对方的刘广,陈丽卿等人也还健在。这件事对蔡卞在朝中的影响是好是坏。高俅会不会趁机拔刀。我苦心保持的历史原貌会不会因此而有所改变。还有,究竟是谁造的这个局,高俅,蔡京,闲人山庄抑或还有别的势力参与其中,这样做的目的何在,是否掩藏着一个阴谋。
我的心绪纷乱如麻。下一步,要怎么走呢。
至少短期内,是要在这个疯子窝里厮混了,我必须等待时机,在天下大乱或者政治高层发生地震的时刻,趁机出山,解释真相。最起码,要等闲人山庄和外面成群结队的高手们打完了再说。现在的情形,像极了六大派围剿光明顶,我的处境却比张无忌还要不堪。至少人家两面都攀亲代故,八面玲珑。我呢?我和谁都不熟,谁都不太想让我多活几天的样子。
我轻叹了口气,仰起头,拿出萍儿给我的香囊,小丫头,你现在,还在为我的离去而伤心么。无论你的笑容还是你的泪水,我都爱得要命。你可知道,在这个古怪的地方,头上的月亮依然那么明亮。我的心,一刻也不曾离开你。多想再一次拍打你的肥臀,从今往后,这都成了妄想。我的心好痛,你可知道,只要你能再吻我一次,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要灭了我,我都敢站直身子,挥刀。
无穷无尽的孤独,在明月当空的夜晚,折磨着我已乱了的心。
我平躺在床上,想尽快入睡,翻来覆去,脑子里太多的事纷至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