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本该封锁小贝玛村,人数达到三千人的士兵皆被莫名换下,凡是疑似病症者都被隔离,剩下的也需观察几日。
当夜,看守小贝玛村的竟是出身贫寒甚至已成奴隶的挤奶男工,更可笑的是,他们派遣的人数绝没超过二百人。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我的这种做法太过不可思议,就连阿木也是担忧小贝玛村万一有大规模的暴乱,区区二百人哪能阻拦住他们的疯狂。
我不以为意地笑了,现在的小贝玛村虽没有从前的安和稳定,但也不再是我开始所见的人间地狱。
本四处横陈的死尸早在一天前被焚烧得干净,记得当时那位负责守卫村口的小队长惊慌失措地跑来,惊呼大事不妙,小贝玛村失火,从里面冒出滚滚浓烟。这位小队长以为是小贝玛村又将暴发大****,吓得他脸色惨白,偏偏又怕死地不敢带兵闯入。
几句话安抚下那位小队长上下乱跳的心,等他一离开,我的心却怅然喟叹,他们果然依言了,看着自己亲人在火中化成焦灰,他们心情一定很痛苦吧。
天色刚刚微亮,小贝玛村又迎了大批队伍。除去在村外的二百挤奶工,剩余四千八百名挤奶工全数进入小贝玛村,一千八百身强力壮的男工专门负责帮村里人清整道路、修葺房屋及搭建帐篷,一千年轻健硕的女工负责后勤工作,专门洗衣做餐打扫这类细锁活,另二千女工则负责照看染病村民,将他们安置妥当。
为了方便管制照顾,同样对小贝玛村所有人进行区分隔离,染上疫症者住进村子南侧新葺的屋子里,其中又细分重症区、轻症区及初染者;暂未检查出疫症者,挑出曾经患过牛痘的,剩余人留在村里北边,观察注意几日,避免瘟疫交叉感染。
要知道天花这种病毒,它的传染途径主要是通过唾沫、尘埃或是生活用具间接传播,所以隔离是必须的步骤。
三天过后,小贝玛村所有的房屋住处全部重新修造好,另外还搭建出许多供人居住的大帐篷。没办法,小贝玛村的人数太多庞大,再算上我送去村里的四千八百人,实在是太过拥挤。
所幸第三天的傍晚,撤出小贝玛村三千五百五十挤奶工,他们被分成三组,与早被分配好各组的大小苏努僧侣们一起,在科门泰、古菲曼尼、塔布列三人的带领下,连夜赶往各个染疫症的村镇。
当然,那些挤奶工从村里出来时,所有人都用热水将全身上清洗干净,换下用沸水煮过晒干的衣物,之前穿过的衣物全部被焚烧干净。
计算得刚刚好,科门泰等三人带领救援队伍中,那八百六十四人被种植者在离开的二三日后病发牛痘,再其病毒扩至三倍,只需如此扩散三至四次,所去救援队伍再算上当地驻派封锁士兵团及村里所需种植防预者都将有机会被种植,届时天花瘟疫将大范围地被控制在村镇内。
至于村镇内的管制治救,方法与小贝玛村同样,区分隔离众人,分类管治,各司其职。比如处理所有染疫死亡的尸体焚烧干净,对各类民众进行隔离管理,将确诊未曾染病的百姓种植牛痘,照顾救治染病患者等等。
前面部分实施起来颇为简单,最主要的还是后半部分,因染病人数太过众多,所耗费的时间人力再到物资,绝大部分都投在其中。
悉知,救治天花患者在没有现代医学发达的情况下,并无确切的方法,除却引退病患发症时的高热,以免高烧诱发肺炎、脑膜炎甚至骨髓炎外,时常保持病患住处清洁,保持病患衣物乃自身清洁,所用食物都需熟食等问题外,还真没哪种方法能在古时百分之百地确保天花病患的性命。
我也仔细研究过,天花病症最主要的便是突发高热不退,稍微体质弱虚的病患会引起更严重的并发症,而纳塞门地区这一大片的疫灾区,除了极少数家产物资丰实的富人外,绝大部分是平日贫困潦倒积劳成疾的贫民下至奴隶。他们体质虚弱,往往可能抵不住病发的凶猛而丢却性命,即便如今为他们创造一些有利于治疗的条件,这一环也得相当注意才行。
半个月过去,小贝玛村的疫情已经基本被控制住,其他而来的三处地区也开始传来消息,瘟疫在扩散至周边一二个村镇后,也陆续被控制住。
目前面临最大的问题,就是物资的匮乏,财力短缺不足。
天花病患治愈少则月余多则二三月,这四万之多的病患百姓期间无法正常劳作,贫穷的他们所能贮藏食物微末得无法撑过二日,再加之负责治疗的苏努僧侣以及那些临时短工的大量挤工们,这些零零种种加起来,真是一笔巨额开销。
库什亲王应下的那笔八万金币,已经被我先借出二万用于急用,至于那剩下六万是不能再动用了。
斜倚在大帐篷的首位,此时议事帐篷中并无他人,大家都各自忙去了。
手指轻轻在敲打桌面,念头早已转了无数,二万金币很快用尽,该从哪里来填补这么巨大的开销呢。
大帐篷门前的帘幔忽地被挑开,随之先入的是一白袍年轻男子,虽消瘦许多,刚刚大病初愈,但从他缓慢稳定的步伐来看,身体应该暂无大碍。
“怎么就下床了?”只淡淡扫过他一眼,我神色不变。
“月神大人,我家大人他非要……”在后头小心翼翼跟着的安塔纳基,一脸无奈地看向我,才刚开口,便被玛尼拉尔凌厉的眼神给吓得噤声不语,只乖乖立在后面低下头来。
“我说玛尼拉尔,病还没好就该好好休息,跑这里来做什么?”我皱起眉,这个玛尼拉尔,自从醒来反到对我越发冷漠起来,也不知我到底是哪得罪他,救了他居然连声谢谢都没有。
“你先下去。”玛尼拉尔侧身对安塔纳基说道。
我微诧地挑挑眉,难道他有事要与说?就听听他这般着急找来到底是为何事。
“没想到,你做事很有魄力,竟能调齐几千人为你做事。相信整个库什都已知晓你这名号了。”他慢徐徐的声音,听不出是真讽刺还是假赞扬。
“瞧大人说的,倘若不是大人病了,这些事哪能轮到我做主呀。”他莫非是想将这些事又重新揽回去,我暗自揣测起来。
玛尼拉尔没回话,只是走近随意挑了个座位,却是坐在了我的左下首,毫不遮掩地紧紧盯住我。
他的目光冰冷锐利,离得近了,一股清冽的冷香传来,下意识要避开,转念一想,自己又没做错什么,干嘛要躲他。
这般一想,我便公然与他直直对视,嘴角嘲笑地一撇,“大人何故如此看我,莫不是觉得梅菲长得还不错?”
玛尼拉尔闻言,慢慢收回视线,脸上是一贯的冷漠,“解决完此事,你便走吧,永远不必回埃及。”
“放心,梅菲正有打算不回埃及,不劳你费心。”瞧瞧他说的话,我心中顿时来气,语气也变得不客气,“你是不是真的很想我离开?”
“离开这里,回到你原来的地方去。”玛尼拉尔眼神变得悠远,冷漠神色中浮出一层隐忧,“哪怕它是预言,我也要全力阻止。”
我心头一惊,他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我真正的来历?!想起初见时的种种,心中的猜疑越发肯定,“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这里的人?”
话一出口,又有些后悔,我这么说不是等于承认自己不是了吗。话也问得颇为幼稚,想他一堂堂大祭司,应该也是有些本事,自从来到这里,我是相信这世上有超越现实的神秘力量,他既然能在二次祭祀中造成那么神奇的景像,怎么可能不会得知我的来历。
“这不需要你知道,尽早离开回去。”玛尼拉尔甩下这句,自顾自地走出帐篷。
“以为我很想留下?”对着他离去的身影,我很是不满地嘟囔道,“我还看你不顺眼哩!”
就在此时,我脑子灵光一闪,刚刚有些郁闷的心情忽地转好,既然你那么想要我离开,不如就成全你好了。
于是,在大家还沉浸在大祭司玛尼拉尔病愈之事的喜悦中,玛尼拉尔带上随从匆匆赶往阿伦布霍城。
几天后,阿伦布霍城传来一天大的消息,埃及大祭司受月神大人的指示,在阿伦布霍城的生命之家,设坛祈求调制圣水,赐福百姓消除疾病。
一时间,各个地方的人群涌来,在纳塞门瘟疫事件的影响以及玛尼拉尔大名声势下,许多人纷纷只为求得一碗圣水,以保平安。
当然,要得到大祭司所调配的对水,必需付出一些代价,三枚金币一碗圣水。
不过二天时间,从阿伦布霍城运来的马车上就装有四箱满满的金币,达二万八千枚之多。
我乐呵呵地将三箱金币送往纳塞门各个瘟疫重区,这些金币应该足够支撑他们大半月,最大的问题基本解决。
通过大家一个多月的努力,纳塞门瘟疫地区虽仍有人被天花夺去性命,但死亡速度明显缓慢许多,受到良好的照顾及细心的治疗,他们大多数地存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