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贝玛村渐渐回复从前的生机平和,村外围扎住的原木栅栏一一全被撤出,村子内外开始变得正常起来。
同时派驻五百人去往其他已空落的村子,修葺落败的房屋,将衣物置入大太阳底下暴晒,常用的生活器具一律用沸水煮一遍,等等这些处置妥当也花了近十天左右。
所幸,小贝玛村的众多村民病情稳定不少,所需照顾人数也变得相对减少,不然还真无法再抽出人手去重建其他三个村子。
等他们病愈搬回自己的村子里,事情才能算正式算一大段落。不过届时,我该往哪去,一个多月了,也不见凯诺来寻,等玛尼拉尔回来,这小贝玛村我是不能呆下去了。
是继续往南行,还是往北回?!唉,我有些茫然地盯着清澈涓涓流息的小溪发愣,该去哪呢?
远处忽然传来吵杂脚踏声,我一惊,慌忙从及膝的溪水中站起,快速向溪边淌去。
离小贝玛村极远的北边有一处面积小得可怜的绿洲,这条小溪便是隐匿在绿洲丛木横生中,平日极少有人靠近,是我骑马偶尔发现,便成了我时常洗浴放松之处。
现下听这声势,往这边赶来不止几人,不时伴有马嘶呜咽声,显然是不知从哪打来的大队人马。
我急忙拾起小溪边大石上散落的衣物,胡乱套上,警惕地隐藏在溪边丛丛如人高的水草中。
没多久,一阵窸窸窣窣响动,小溪的另一头出现三四名壮实男子,皮肤麦色,士兵模样的打扮。
“看,有水!”行在左边上个头稍矮的士兵欣喜地指着小溪流囔了一句。
“走,回报大人,已寻得水源。”走最前面的士兵上前堪查溪流几眼,对后面的另二位吩咐道。
待他们三人一走,我赶紧转身往反方向而去,这些士兵并不是库什兵,很像从埃及而来,还是尽量避免得好。
出了水草丛便是一片沙砾岩石地,水草与沙地相接处有几棵高直的棕榈树,树下一匹浑身黑亮的健马正悠闲地低头啃着石砾地上间杂生长的嫩草。
我赶紧奔向黑马,解下缰绳,一个翻身上马,摧着黑马赶紧离开。
狂奔出一大段距离,西北方便涌出大批军队人马,远远地瞥过一眼,我策马往小贝玛村返回。
近傍晚时分,小贝玛村外出现大批军队,村里人惊慌不明所以。等对方军中派人前来村里置换所需之物,大家才知道,对方是从埃及而来,经库什亲王上书得知库什边境叛乱失控,埃及国王特派遣相助平乱。
又见对方只是在村外扎营入宿,并无任何异常举动,大伙儿放下心来的同时,又雀悦无比。早些年库什南边大大小小暴乱不断,谁能想到一些暴民也能成气候,几次镇压均是无果,变得越加猖狂,虽然他们离南边甚远,但这动荡的局面始终令他们不安。
他们大都在此生活多年,有些甚至好几辈人都在这里生活过,所以他们极不愿意离开生长的家乡,谁也不知道库什南边的战火会不会曼延过来,如今见埃及国王愿意援兵相助,大家本就激动的心情越发高昂。纳塞门地区的瘟疫已经快要解决了,现在南边的叛乱又有望平熄,真真是天神相助,赐福恩泽。
听到这消息,正在村子里四处查看的我,左眼皮猛地一跳,他们果然是从埃及来的。
“大人,埃及来的长官想要拜见您,您看?”阿木急急跑近,小声地请示道。
“不见!就说我不见客。”想都没想,我拒绝道,既是埃及国王派遣来的,还是不见为妙。
“可是他已经……”阿木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眼神微闪地瞟了瞟我的身后。
察觉异样,我转过身,却是一呆,难受、慌乱、无奈等等太多复杂的情绪一一涌进心底。
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眼前的男子,有多久没有再见,一个月?还是二个月?在经历了那场死里逃生,我竟觉得仿佛与他隔了一世之久。
他仍是那头耀眼的火红长发,只不过此时戴上白绸方巾,额前金制繁纹图形的箍紧细圈,衬出他俊美的五官越发深刻迷人。
斜披银白短铠甲,露出线条紧绷的臂膀及半壁宽阔的胸膛,短身皮革褶裙下修直矫健的双腿,再系上金镂边黑斗篷,这是我从未见过的军人装扮。
不可否认,显得他身姿越发挺拔,气宇轩昂,周身散透着杀伐果敢的凛冽。
我迅速调整好情绪,面色冷清地说道,“你是什么人?”
“怎么,假装不认识本殿下了?”拉美西斯无视其他人,一步步地逼近,墨黑的眸底蕴起狂风暴雨般的阴霾。
“阿木,送他离开村子!”我退离好几步,对阿木喝道。
阿木还没有所动作,拉美西斯一个箭步窜至,大掌牢牢地攥住我的手臂。
“大人!”阿木惊地低呼出声,想要上前阻止,却被不知从哪窜出的二名侍从制住。
“放手!”我狠狠地甩开他,往前急走几步,却不料头皮一痛。
他竟是揪住我长长的卷发用力一扯,我吃痛地往后退去,他顺势环住我,一双手臂似铁钳般紧紧地让人喘不过气来。
“混蛋!”我高声咒骂一句,连挣扎都挣扎不了,刚刚维持的冷淡镇定全然瓦解,只余一腔怒火噌噌猛窜。
而周围几人却是呆愣当场,他们不明白眼前到底发生什么状况,这位埃及军官为何如此冒犯月神大人,他们本是想上前劝阻,但被年轻军官浑身散发出的强大气势给威震不敢有丝毫举动。
只有被压制住的阿木嘴里急吼叫嚣着,“放开大人!你们竟敢冒犯月神大人……”
制住要阿木的侍从一把捂住他鼻口,任由阿木嗯嗯哼哼地闷声作响。
眼看阿木的叫喊引来越多人的前往,拉美西斯干脆脱下黑色斗篷一把将我裹住,打横地扛上肩膀,快步离去。
被扛上肩的我只要稍微地挣扎,他的大掌便会毫不留情地拍在我的屁股上,重重地下狠手,疼得我眼泪直打转,只得咬唇不再做无谓的挣扎。
一路没有人上前阻止,大都只是好奇地望住我们,并不清楚年轻军官所谓所事,更加不清楚军官肩上扛着的是他们人人称讼不已的月神大人。
黑斗篷下的我咬牙切齿,小声地暗喝:“闹够了没有,快放我下去!”
拉美西斯充耳不闻,继续迈开步子,直入村外扎驻营地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