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眉斜睨了我一眼,然后别过脸,以45度角仰望天空,嗯了嗯嗓子:“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没听见。”
我顿时无语,这个死变态!
算了,原是我求着他和好来着的,那么,忍。于是我清了清嗓子,以最大最粗犷的声音高声道:“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
“道歉?”他终于把他那扭成45度角的脸转了过来,对着我温柔无比的笑了笑,然后未及我反应过来,突然又把脸色一冷,径直把我推到一边大踏步的走了,走的时候还拖长了音调阴阳怪气的丢下一句,“对不起,我受不起你所谓的道歉。”
我再次无语望苍天。这个变态,果然是娘的很,小家子气倒是大的很,心真是堪比针眼儿!
但是为了我能安安全全放放心心的洗个澡,我也只能继续舔着脸皮去求他了。下午操练的时候,我特意与他站到了一起,对他极尽谄媚的讨好说话以及没话找话说,可他至始至终都瘫痪着一张脸,理也不理我,活像我欠了他多少银子死活不还似的。
最后搞得我自己也觉得没意思了,操练结束时,从他面前过,狠狠的跺了他几脚方才解了气。
又挨了两天没洗澡,每天晨跑和操练之后,身上就留下一股子汗哒哒的汗味儿,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成一条臭鱼了,算起来已经有七八天没洗澡了。最后实在是忍无可忍,我想了想,决定还是继续舔着脸去求凤倾月那个变态。
哪知还没等我去求他,他到来求我了,不过不是他本人来了,而是着人来给我传话。那会儿我在床上盘腿坐着,琢磨着要找个什么理由和方式与他搭讪,才不会显得很没出息,突然一个士兵撩开门帘子进来与我说:“你哥哥在河里洗澡,衣裳被水冲走了,叫你赶紧给再送去一套。”
我一听,差点没从床上滚下来,这个死变态加败家子,洗个澡衣裳居然能给水冲走了,真真是个人才。
虽是农历八月份了,天气早已经转凉,但是军队里那些大老爷们仍旧习惯了在河里洗澡——比较方便,也省得打水来来回回的麻烦。凤倾月自从来了这儿,也渐渐的适应了这个习惯,因我害怕被他们给发现身份,从来都是避开此事的,自是有人好奇,还曾开玩笑,说:“莫非真是个娘们不成?长的细皮嫩肉的,从来也不见下水同我们一起洗澡的,难道身上有什么怕我们瞧去了不成?”
我自是羞窘迫十分,只推说自己因从小溺过水差点没被淹死,从此便害怕了下水才将谎给圆了过去。
我抱着衣裳匆匆忙忙朝河那边赶,走到半路上,我突然觉得我应该趁此机会狠狠的教训一下凤倾月那家伙的,把这七八十来天忍的气一并还给他,看他以后还在我面前傲,动辄就生气甩脸子不理人!千载难逢的好时机,此时不报仇何时报仇?于是我将步子一下子给慢了下来,抱着他的衣裳慢悠悠的走啊走,欣赏完了四周的树干,石头和围墙,又寻了一棵长势甚是茂盛的树下酣畅淋漓的睡了一场。
待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天黑了,我伸了个懒腰,打了个打呵欠,然后站起身抱着衣裳懒洋洋的朝湖边而去。
凤倾月那家伙想必定已经是望穿秋水,冻的瑟缩一团了。脑子里构筑一下他此时此刻的模样,我顿觉解气不少,心里欢畅的很。
还未行至湖边,远远就看见河中央凤倾月的脑袋露出水面,一双眼睛正对我怒目而视,脸上似乎喷张着怒气。
河里除了凤倾月还有其他士兵,我自是不便再往前走,正欲拉个过路的把衣服拿过去递给他,他却赶在我前头气急败坏的爆发出声:“你怎么才来?!”
我一听,觉得他这语气甚是不妥,和着我跟他老妈子似的,我估摸着他是忘了是他先来求我的,而且在此之前他给我甩冷脸子甩了七八十来天。
虽说我不是那种睚眦必报小气的人,但好容易抓个机会报仇也是无可厚非且天经地义的,此时此刻我觉得我那一觉睡得实在是好。
“凶什么凶?把你衣服给送来就不错了。”我甚是不满。
他听完,把眼一瞪,咬牙切齿的将我望着,望着望着,忽然赌气似的把头往下一沉,没影儿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家伙不至于这么想不开吧?我也不过就是和他赌个气儿而已。
“喂,你衣服不要了啊?”我试探着高声的问道。
没人回答。等了片刻,仍不见他从水里出来,我琢磨着他要是因此而这么想不开寻了短见,那我岂不是始作俑者?
罪过罪过。
我忙向河里那些士兵高声叫嚷了几声,让他们给看看凤倾月怎么回事,哪晓得他们个个都装聋作哑,竟每一个人睬我。
甚是还有一个一脸稚嫩的小士兵娃子朝我叫嚷:“你自己过来瞧瞧不就知道了么?”
我顿时气急败坏,这群该杀千刀的东西!我也顾不得许多,抱着衣裳就冲了过去。
幸而他们洗澡也都穿着裤衩,我还不至于觉得太过难堪。急匆匆跑到洗澡河边,我对着水面慌忙叫开了:“喂,你发什么神经,赶紧出来!”
眼前的水突然掀起一尺来高,哗啦啦的往河边上溅,我忙向后退了几步,眯着的眼睛还没睁开,就听见凤倾月冷冷的声音:“把她给我拉下来。”
顿时一阵喧哗声口哨声响起,我尚未反应过来,就被几个士兵连拖带拽给拽下水了。
呛了几口水,我这才明白过来,心里顿时又气又恼,凤八毛那个乌龟王八蛋!想不到送个衣服来,倒唱了这一出戏。
几个士兵嘻嘻哈哈的来扒我衣服,另几个在一旁围着附和着说:“平日里总也不见你来跟兄弟们一起洗澡,我们都说你和我们不同呢,今儿个就叫我们兄弟瞧瞧到底哪儿不同,难道还能少了什么东西不成?”
众人顿时哄堂大笑起来,我羞恼异常,猛一回头间见凤倾月那变态竟然在那儿优哉游哉的看着,活脱脱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我顿觉一股血涌上脑门,觉得牙根直痒痒,这个杀千刀的!
“都给我停手!”我气急败坏的怒吼一声,大骂出口,“******,谁敢再扒我衣服试试,我剁了他的手!”
话一出口,连我自己也惊了,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来军营才多长时间,大老爷们的惯用句式一字不差的都给学会了。
许是从来没见到我这么娘的爷们如此发飙,那些个要扒我衣服的士兵一下子全给震住了,呆愣愣的将我望着。
愣了足足有三四秒钟后,我又彪悍的抛出一句:“都——给——我——滚!”然后只听扑踏踏的声音,众人便全都作鸟兽状散去了。
奶奶的,都是些欺软怕硬的主儿。
凤倾月终于懒洋洋的开口了:“好久没看到你大发雌威了。”
这个杀千刀的!
我回头怒瞪他,瞪着瞪着我眼泪珠子就忍不住滚下来了,这个死家伙,好歹也算是共患难同甘共苦过,摸着心说句实话,我早就把他当成了我的一大部分依靠,就算吵个架赌个气也没什么大不了,但他却掇窜着士兵将我拉下水戏弄我,我突然觉得我真是的失败的很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