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没想到我会吼完之后突然莫名的哭起来,他略怔了下,脸上的怒气和戏谑一下子给跑的没影了,渐渐的浮现出一丝慌乱来。
我一边啪嗒啪嗒的掉着眼泪,一边泪眼模糊的冷眼看他,见他表现的有些无措和不安,心里总算好受些了,这个杀千刀的,总算还有些良心在。
他犹豫着走上来,有些手足无措的软了口气对我说:“喂,死女人,你别哭啊,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许是自己心虚,说到此处,他很识趣的截住了话,然后用一种可怜兮兮的表情将我望着。
我将怀里一直紧紧抱着的他的衣服瞪眼扔到他身上,然后掉过头,一言不发的在水里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岸上走,边走眼泪边往下掉个不住。
他在后面急急的叫了我一声,我自是不应,上岸后头也不回的走了。我甚少有特别伤感的时候,但此时越哭越觉得委屈,心里像是有一股喷涌的泉,藏了那么多的委屈,怎么也流不尽似的。
一路上有士兵讶然的望着我,见此也都不敢冒然上前来说话,只小心翼翼的瞅我几眼,便窃窃私语匆匆走开了。
半路上突然遇到林书成,他在老远的地方一看见我就惊呼起来,然后蹭蹭蹭的跑上来,捉住我一脸紧张的问:“任兄,你这是怎么了?掉到水里了吗?”
我在他面前站住,想了又想,抹了一把眼泪,对他道:“林兄可否能帮我一个忙?”
他忙点头答应,我便拉了他往营帐里去,烧了热水,然后央他在我换衣服和洗澡的时候替我守在外面。
他笑嘻嘻的说:“我以前同任兄一样也有这个怪癖,洗澡害怕别人看,觉得怪羞的,后来到军营里来了,才不得已改掉了,任兄你刚来许是尚未习惯,慢慢的……嘿嘿,就好了。”说完给了我一个万分理解的眼神,然后叫我放心,说他一定会好生守在帐篷门口云云。
待他出去之后,我便飞快的除下衣服,开始洗澡。我尽量把速度放快一些,因为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和不放心,总害怕中间出什么岔子,以往都是凤倾月守在外面,他武功好,在军营里又有些影响,我自是无需担心,但这书呆子就不同了,他除了会做一些帐吟几句诗之外,拳脚上的功夫几乎是半点不通,若有人过来,他岂能拦得住?
但我又不能不洗,且不说身上都快发臭了,单就是刚刚被拖下水里了,腰部以下都给打湿了,也须得再用净水给擦擦。
所以我洗的是急急忙忙又心神不宁,哪知越是担心越是灵验,只听门外书呆子猛然间惊呼一声,然后声音便嘎然而止,继而便听到一声巨大的“扑通”声响起,约摸像是他被人给打昏了扔到地上去了。
我顿时大惊,忙欲扯过衣服往身上套,还未及行动,便见帘子被揭开,一人闪了进来。
我心里突突跳着,应对的法子电光火石间在脑子里急速的旋转,然,再一看,竟然是凤倾月。
我心里高度的戒备和恐惧猛地降了下来。想不到竟然是这个杀千刀的。
虽松懈下来了,但瞧着他进来,我出于本能的忙矮身泡到水里,只露出个头,脱口大叫:“你干嘛?!给我出去!”
他顿住脚,似笑非笑的将我看着,一双眼睛不老实的往我身上溜,我顿时恼怒交加,怒道:“你色迷迷的看什么看?!快给我出去啊!”
他嘻嘻一笑,往前跨了一步:“你说看什么呢?你知道的,我好久没有那个……那个了……”
我觉得我脸登时就紫胀起来了,忙下意识的把身子往后靠了靠,道:“你想干什么?!凤倾月我告诉你,你要是敢碰我,我也不怕废了你!”
“嘿嘿……”他狡黠一笑,“你想什么呢?我说我好久都没替你守门让你洗澡了。”
我愈加愤怒:“那你进来干嘛?还不给我出去看着门口!”
“我只是想进来给你说一声,让你放心洗澡。”他讲的甚是无辜,但一双眼睛还是不住的在我身上溜来溜去。
“给我背过身去!”我气急败坏的高声尖叫。
他耸了耸肩,转过身,顿了一下,忽然叹了口气,语调终于恢复了正常:“我只是跟你玩笑而已,我也不知道你在里面洗澡的,还以为你在里面哭的呢,本来是进来给你道歉的……”
听到他如此说,我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这家伙,总算是懂得服软认输了。
我正欲大度的说一两句“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等话,却听他又继续道:“不过,今天也不能全怪我,我本来是故意制造机会让你找个借口去找我,然后我们和好的,谁知你竟然故意在那儿睡觉消磨时间,幸亏是现在,要是冬天,我早就被冻死在水里了,你总说我没良心,我看你才没良心……”
我顿时愕然又心虚,原来这家伙知道,怪道他会那般生气呢。
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便就打住了,停了数秒钟,背对着我忽然道:“算了,我们……我们和好,好不好?不要再彼此赌气了。”
听到他略带软软的讨好的口气,我心里因了心虚和愧疚,也软了下来,把原本怒火冲天的气也消失殆尽了,于是沉默了一下,闷闷的问了一句:“那你干嘛把书呆子打晕啊?”
心里的气消了,自然也不好与他再赌气,然我又抹不开面子直接说,只好把话题转移到书呆子的头上。
狡诈如他,自是知道我虽没直接回答,但转移了话题,也就等于原谅了他,于是貌似高兴了起来,连语调也高昂了起来,懒懒的答道:“我看那家伙在门口贼头贼脑的,以为他在干什么坏勾当呢,就教训了他一下。”
我晕了一下。可怜的书呆子,十次有九次都被我连累。
“唉,你说你怎么让他替你守着门呢?手无缚鸡之力,莫说男人,就是一个和你一样的泼女人,他就挡不住!”
这个杀千刀的,真是变态到极致,上一秒才与他和好,下一秒就毒舍讥讽我!
“贫嘴烂舌!”我还击了几句。
他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又恶作剧似的猛地回过头来,眼神色迷迷的将我望着:“记得想要搓背的话,就叫我哦。”说罢,嘿嘿笑着滚出去了。
我无语望苍天。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杀千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