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依言来到那个“泼皮猪”指定的地点——那天她和金兰一起来的凉亭。白雪心里嘀咕,就说那家伙是故意找茬,哪有送请帖不让送往住处,要约在外面给的。
这凉亭依着一座人工湖而建,坐在亭里既能赏花,又能观鱼,还有徐徐凉风送花香,若是在这约会,确是个很不错的选择。可是,白雪现在一点赏景的心情也没有。
白雪进了凉亭,没看到呼韩邪,随手把约定一同出游的纸帖放在亭中石桌上,就开始东张西望,她可没心思在这多逗留,只想那呼韩邪能快点出现,赶快把话带到,赶快走人!可是那呼韩邪却是迟迟不露面。不知是时间确实过了很久,还是白雪心急,她觉得自己等得头发都快白了,也不见那家伙出现,心里就越是着急。本来来的时候,她是憋了一股劲来的,这会儿一消磨,早泄了差不多了,着急之余,有点心慌。
白雪惴惴难安地在凉亭里来回踱步,实在是怕面对呼韩邪,隐隐感到眼皮子在跳。白雪从脖子取下那枚心爱的铜币,合在手掌心,口里念念有词:“星月闪亮,好运再现。”她把铜币往上一丢,然后准确地接住。慢慢地把手张开一点点,紧紧张张地探视着。
“雪儿!”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白雪吓了一大跳,手一抖,铜币从手中掉落在地,咕噜噜地一路滚到呼韩邪的脚边。呼韩邪好奇地拾起铜币,仔细端详着:“这是什么?”
“还我。”白雪上前飞快地夺回来。
呼韩邪好玩地瞅着她:“什么东西这么宝贝,看看都不行。”
白雪连忙把铜币重回原位,又用手压住,好像不这样铜币就会被呼韩邪抢了去。
白雪不敢直视呼韩邪的眼睛,象背书一样地一口气说道:“公主让白雪前来,诚意邀请单于和右谷蠡王明日去看日落。”说完抬眼偷觑了呼韩邪一眼,发现他也正瞧着自己。慌慌张张地收回目光,“话白雪带到了,白雪告辞了。”说着抬脚就往外走。
“这么急着离开吗?”呼韩邪伸手拽住了白雪的手。
“我还有事!”
“你刚才说什么,我一点也没有听进去,怎么办呢?”
白雪霍然抬头,这家伙是故意的!对上呼韩邪痞痞的贼相,心底的火又忍不住一下子窜了上来。
呼韩邪好整以暇地瞧着白雪,看到她眼睛逐渐瞪圆,小嘴也气得抿得死紧,觉得生气时的她也如此可爱。“没办法,刚才我只顾着看美女,耳朵就偷懒,如果你再说一遍,我一定会听清楚的!”
听着他玩世不恭的调侃,白雪只气得头昏脑胀:“再说你个大头鬼!可恶的泼皮猪!”嘴上骂着,手上也用力往外挣,奈何呼韩邪的手抓得极紧,挣脱不得。突然,白雪低下头,朝呼韩邪的手老实不客气地咬了下去。
“啊!”呼韩邪怎么也料不到白雪会来这一招,立即又惊又痛地松了手。
“啊!”紧接着,是白雪的一声惊呼。原来由于呼韩邪突然放手,白雪本在往外挣,脚下也不是很稳,这下,重心失去控制,更是跌跌撞撞地往亭子外趔趄而出。白雪很不幸地发现,自己面前恰恰好是那个占地颇广的人工湖,可是自己却是收不住脚步。白雪惊恐地盯着湖面,吓得小脸发白,大声尖叫:“停!停!”无奈就是停不下来。
呼韩邪回过神来,看到她那滑稽透顶的惊险状,又惊心又觉得好笑,忙几个箭步一把拉住将要冲到岸边的白雪。见她惨白着脸,好心地拍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抚。白雪的第一反应就是将他狠狠推开。于是,“扑通”一声,伴着呼韩邪的惊呼,他华丽地落水了。
白雪一时有点搞不清状况,呆望着湖面三秒后,惊见湖面上荡开的一圈圈涟漪,终于反应过来是什么回事。盯着湖面,看到水面已又恢复了平静,却还不见呼韩邪露出水面,白雪不禁惊慌起来。
“喂!喂!”湖面上一片平静,一点也找不到刚才还掉下去一个人的痕迹。
他不会淹死了吧?白雪吓得快哭出来;“喂!邪子!你死了没有?”
湖面还是一片平静,回答她的只有一阵微风吹来推皱的波纹在轻轻晕开。白雪混乱的脑中已是什么都想不了了,除了不能让呼韩邪淹死。她没有再多想,一个纵身也跳进湖里。
“邪子!你在哪里?你……啊!救命!救命!”白雪跳进湖里喝了水才想起,自己是不会游泳的。白雪在水里胡乱蹬着,一口接一口地猛灌水,越是慌乱挣扎越是往下沉。就在湖水淹没了她的头顶,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她感觉腰间缠上了什么,接着有一股很大的力量把自己带出了水面。
“哗”一声,呼韩邪抱着白雪浮出了水面,三两下划拉,就把人带上了岸。轻轻把白雪放到岸边的大石上坐好,看着她苍白着脸猛咳,不可置信地低喃:“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自己不会游水,居然还会下水救人!”看她难受的样子,忍不住弯腰轻轻替她拍打着背。
白雪意识到,刚才是呼韩邪救了自己,这家伙其实会水,而且水功还是很不赖的,惊觉到自己又被他给骗了!白雪不由恼羞成怒。一阵猛烈的咳嗽过后,刚缓过气来就老实不客气地一挥手,“啪”的一声脆响,给了呼韩邪一个耳刮子。
呼韩邪眼中光芒一闪而逝,虽然这个耳刮子声音挺响,却是不疼。不过,他呼韩邪什么时候挨过耳光,在族民眼中,自己俨然就是个天神般的存在,谁敢对他不敬!心里的恼怒在看到白雪受伤的眼神,惨白的脸色时,又在一瞬间消失。刚才白雪不顾自身的安危下水救他,虽然很傻,却也让他感动了一把。他慢慢直起身,动作优雅地伸手把额前贴着的一缕湿发往后一拨,嘴角挂着一抹魅力十足的笑,静静地看着白雪,眼里都是笑意。
白雪拍出一巴掌,气就消了一大半,这会儿被呼韩邪这样莫名地盯着,浑身不自在。那张脸虽然笑得魅力十足,可是白雪却觉得那笑的背后藏着刀子,这家伙不定在心里又想着什么坏点子呢。终究还是因为这笑容太过耀眼,白雪招架不住了,这家伙总让她出糗,而她却只能懊恼地认输。白雪无力地道:“我要回去了。”说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刚一站起,眼前突然就被黑暗所代替,脑中一蒙,意识好像也在逐渐脱离身体,耳中似乎听到呼韩邪焦急的大吼声,那声音渐渐远去,最后白雪陷入了一片黑暗,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雪感觉自己像睡了一觉,耳中听到有个声音一直在吵,模模糊糊好像在喊她。声音渐渐清晰——“白雪!白雪!”
“公主。”白雪撑起酸涩的眼皮,看到金兰担忧的脸。脑袋有点昏沉,出口的声音有点暗哑,吓了白雪自己一跳。
“于太医说你马上就能醒过来,果然,我喊喊你就醒了,”金兰伸手递过一杯茶水,要喂白雪,白雪忙坐起身接过,她可不习惯让人喂。喝了口,还是温热的,白雪舒服地叹了口气,再一口气全喝了下去。
“刚才呼韩邪送你回来时,把我吓死了。你怎么那么不小心,会掉湖里呢?”接过空杯,金兰不由嗔怪道。
想起在湖边的一幕,白雪顿时有些紧张,那个该死的臭邪子,不会乱说什么吧?其实自己推他落水完全是无心的,而他骗自己落水才是最可恶。只是自己的那一巴掌,现在想来真是莽撞,人家可是单于啊,她心虚地瞄了下公主,“他……”
“呼韩邪?”金兰不耐地撇撇嘴,“他全身湿嗒嗒的,却非要等到御医确诊你没事后才离开,看他样子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金兰忽然瞪大双眼惊呼:“该不是他把你推下湖的吧?”
“怎么会!”白雪实在服了金兰的想象力,“话我已经给公主带到了!”忽然想到那张请帖,急道:“糟了,那张请帖忘在那桌子上了!”
“知道了,忘了就忘了吧。”金兰拍拍白雪的手:“于御医说你惊吓过度,要好好休息,你再躺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