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纤纤只好先压住话头,为难的说道:“我只是随便看看,并不是懂画之人,再说我已知这几幅画是贵书局主人之作,又怎好在这里妄加评论呢?”
“公子这几句话就说得不对了,何为懂,又何为不懂呢,呵呵,”老板笑着说道:“赏画不就如同看人生一般吗?千种人有千种人的看法,可是听得的人,谁又能说谁的对,谁的不对呢?公子何不爽快的说说自己的看法呢?”
“这,那好吧。”纤纤本也不是忸怩作态之人,听得老板如此说,便起身看着那画将自己方进得门来的感觉一一的说来:“老板的这幅画画笔十分的简单,几乎每幅画上,都不过是寥寥数笔,虽说也是山水之画,描募的也无非是寻常山水风景之物,但作画之人只求神似,不求物真。因此这样的画让寻常人看来,只觉得无味无趣。但对于真正识画的人来讲,此种画法,落笔之处,便达真意,真正的是画种的神笔,而且,”纤纤说着,看着那墙上的画,只觉得自己又被那种画中的意境所吸引了。
“而且什么?”老板正听到好处,见纤纤只是看着画却不作声,不由得急到。
听老板发急,纤纤这才又回过神,忙说道:“而且作画之道,与作诗写字之道都是相通的,什么样的人,才能作出什么样的画,看眼前这几幅画作,意境高远,胸怀百川,观之不仅让人有俯瞰天下之感,只怕作画之人,不是人中龙凤,也会是一代枭雄!”
“啊!”老板听到纤纤说到最后,不由得一声惊呼,见纤纤不解得回过头来看自己,忙端起茶杯细细的抿了几口,将自己的情绪掩饰过了,纤纤本意是想凡是作画之人,都必赏识能够赏画之人,如若作画的人真是无名长老,或是与无名长老有关的人,自己这般评画,说不定看到自己知画的份上,与自己一见,那样,小婉之病才会有一线希望。只是这会说完,看那老板竟是如此震惊,也不知自己所说是对是错,忙谦虚道:“小生不过是依己之见,随口说得,如若有不对的地方,还望老板能够担待。”
“那里那里,”老板实实是被纤纤所说的话震惊了,不由又说起了自己的口头禅,“那里那里,”老板又说了一遍后,不相信的看着纤纤说:“看公子年纪轻轻,竟能透过此画的意境看出作画之人胸怀。”说着又抿了口茶道:“这几幅画挂在我处,已时日不少了,能赏此画的人倒也多,但能知作画人之心的,唯独公子你啊!”
“其实,我也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纤纤看到老板眼中的惊叹一直都没消去,又被老板这样的赞叹,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公子就不必谦虚了。”老板说着,放下茶怀道:“这几幅画放到我这里的时候,画的主人就说过,如若有人能够识得此画,他可以满足赏画人的一个愿望,不知公子可有什么让我代劳的呢?”
“啊,真的吗?”纤纤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评论,就会赢得这样的一个机会,“那,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呵呵,公子但说无妨。”
“好,”纤纤心中下了很大的决心,这才说道:“我想见见无名长老!”说完,便已做好了不能实现的准备,毕竟,无名长老在洛城,只是一个传说啊,谁又能保证真的能见到他呢!
“这,”老板没想到纤纤竟提了这样的一个要求,“公子为何要见无名长老呢?”
纤纤本来是做好又一次失望的准备的,自从自己知道无名长老这个人之后,自从自己开始打听寻找无名长老这个人之后,那一次,自己不是满怀期望失望而归呢,这会听到老板没有说没见过无名长老,而是问自己要见无名长老的原因,纤纤真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老板真得可以让自己见到无名长老吗?
“我家里有人生病了,听洛城之中处处的人都在讲,无名长无医术高明,所以,我想要找到他,请求他为我的家人治病。”
“原来是如此啊!”老板点点头:“无名长老确实住在洛城,但能见到他的人很少,而且,请无名长老治病,一般人家是几乎是无法付起那个诊费的,不知公子的家人得的是何病,如若是寻常之病,依老朽看来,就不浪费那般高的诊费了。”
“正是不是寻常之病,所以才要请无名长老医治,不知长老究竟要何价钱?”纤纤之前,并不曾听得有说诊费之事,如今见老板说来,忙询问到。
“无论何病,十万白银!”
“十万!”纤纤听得老板说来,只觉得刚刚在心头升起的希望,又被冷冰冰的浇了下去,十万白银,是一个富足之家整整几十年的收入啊,即使像之前的京城有名的富贵之家沈家,只怕要立刻的拿出这十万两白银来也是为难之事,自己如今身边只剩得一千两白银,也正是为着小婉之病之需,宁肯与翠儿二人针线度日,也不曾动过。只是如今这区区的一千两,与需要的十万两比起来,何止差之千里。怎么办呢,怎么办呢?纤纤第一次觉得钱是这般的重要,重要的可以让自己的希望一点点的幻灭,重要的可以让自己的心一点点的冰凉下去。要怎么办呢,纤纤第一次,觉得无助起来,身边的人需要帮助,但自己却是这样的无能为力,之前是找不到人,如今,却又是可以见到人而无钱诊治,纤纤的眼前,仿佛又看到了小婉被牢牢的钉在头上的那枚银针般的东西,小婉的病,究竟还能等多久。
见纤纤默不出声,老板知道必是掏不出那十万两钱来,有心帮她,只是此事自己也做不了主,还需问问他人的意思,打定了主意,便好心的劝纤纤到:“公子其实也不必过于烦心,今日与公子谈话,老朽对公子十分敬佩,即是公子能够明白我书局主人所作之画意境,又提出了要见无名长老的愿望,我自当满足公子这一愿望,至于所需诊费,虽是一直这般说来,但也不是不能通融,今日已是天色不早,老朽也便不留公子,不如公子先回,只等有了消息,我便去找公子,等见了无名长老之后,公子再作区处如何?”
“这,也罢。”纤纤听完,这才发觉说了这半日话,天色果是晚了,生怕翠儿在家着急,便向老板告辞道:“我就居于前面的柳巷胡同,左面的第三家便是,如若有消息,请老板一定要说与在下知道。”
“公子放心。”老板说着,恭恭敬敬的将纤纤送出门来,因着天色已晚,遂关了门,去找书局真正的主人商议。
纤纤回家的时候,翠儿已不知是第几遍在门口张望了,平日里,纤纤总是天不晚便要回来的,看今日这般的晚了,纤纤只是踪影全无,翠儿心里着急,不知出了何事,想要出去看看,又怕小婉一人在家,无奈只得将饭在锅里热了几遍,时不时的跑门口看看,好不容易看到纤纤回了家,翠儿这才觉得一颗心放在了肚子里。
“小姐,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这时候才回来!”翠儿一边说,一边将大门关好,又进得屋来,忙着将晚饭给纤纤端上来。
“你知道吗,我今天果然问到有人知道无名长老的住处了。”看到翠儿将饭摆好,也坐了下来,纤纤忙说道。
“真得吗?”翠儿听到终于问到了无名长老的确切的消息,也是十分的高兴。纤纤便将自己如何进得雅兰书局,如何与老板谈话,如何又听得老板说无名长老之事,细细的与翠儿讲了一遍。初时翠儿还十分高兴,后来听到无名长老的诊费,由不得也皱起了眉头:“小姐,这般说来,如此高的诊费,为小婉姐姐治病之事,还是希望不大啊!”
“是啊,翠儿,”纤纤想起那十万白银,心中也觉得分外的绝望,“我们现在身边有的,也不过也只是一千两的白银,就是将这座刚刚买来的院落买了,最多也不过能买到五百两,一千五百两的白银,如果要过节俭的日子,足够五六个人的大家庭过半辈子了,但是同样的这笔钱,现在要拿去请无名长老为小婉看病的话,竟然还要差整整九万八千五百两的白银。九万八千五百两啊,翠儿,我们要到哪里去找这九万八千五百两的白银呢?”纤纤说着,不由得又去看小婉,小婉只是呆呆着,不哭也不笑,纤纤看着小婉那一头光亮的头发,轻轻的将小婉搂在怀中,小婉还是这样的年轻啊,难道就要一生都这样下去吗,这是她从小一起相依为命长大的姐妹啊,难道就因为自己的无能,而让她一直这样呆呆的世上走完自己的人生吗?不,纤纤心里说到,我不会让你这样下去的,我一定要想办法,我一定要让你的病好起来,小婉,我一定要让你像从前那样,回到那个活泼可爱,伶牙俐齿的你,那个,才是真正的你,小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