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欧阳兰想,这次也并非完全没有收获,起码确认了两点,一,黑虎是为妖人国师卖命,二,掳了的人(有时)会送进国师府。
看来守株待兔行不通,欧阳兰开始另想办法。几天後,欧阳兰打听到了,慕容和黑虎有时会去一家叫裳乐坊的行院,於是欧阳兰化妆成一名脸色苍白,五官没有特色没有存在感的少年,去裳乐坊应徵做了一名替歌姬采买,做杂事的“豆粉水”。
白天欧阳兰在悦花楼教琴,晚上化妆去裳乐坊,日子很快过去,这一天,裳乐坊来了两名新歌姬,一名叫青莲,一名叫红玉。
一开始,这两位姑娘只是和妓院其他雏妓一样,被教习歌舞,但没过几天,两人开始经常被裳乐坊的鸨母红袖叫走,单独教习,每次回来时,二人都闷闷不乐,欧阳兰觉得,其中定有文章。
於是,欧阳兰向悦花楼告了几天假,并告知悦花楼的老鸨,自己最近有事,可能不知什麽时候会搬来悦花楼住,请老鸨帮忙给清理一间房,悦花楼生意不太景气,空房本来就有,老鸨为了笼络这个上等琴师,就千肯万肯,替欧阳兰预先准备了一间空房不提。从此,欧阳兰日夜化妆在裳乐坊帮工,表面不动声色,暗地注意这两位姑娘的行踪,并叫惠姨隐身暗处,除了接应,还可以方便四下无人时的换班休息。
那一天深夜,客人走完了,欧阳兰化装成豆粉水,在柴房边打盹边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忽然,听到一阵武林高手特有的轻快步伐传来,欧阳兰从柴房门口看去,只见那个妖人国师和黑虎那冤家正急匆匆从柴房门前经过,欧阳兰於是屏住呼吸,等两人走远,才轻轻走出,施轻功,跟踪二人足迹而去。
欧阳兰由於自幼训练有素,虽武功不敢称天下闻名,但跟踪术和轻功则武林无人出其右,转眼,欧阳兰跟踪二人,直到裳乐坊後院一栋貌似荒废的小楼,欧阳兰屏住呼吸,看到红袖将两个姑娘推入地下室里一阵鞭打……并要求她们彼此之间互相残杀,另一方得已活命……
欧阳兰目睹了这一切,最後眼见他们把青莲红玉两位姑娘,推入小楼地下的秘密暗室里,慕容昙离开裳乐坊,并把黑虎留在小楼附近一所小屋看守,欧阳兰於是心里把这不把女人当人看的妖人国师骂了一千遍,心里直後悔:
早知道这香国的妖人国师行事如此荒唐,当初那妖人让黑虎跟随他的时候,她就该坚持不放人,就算当初黑虎要跟随慕容,她也该打着黑虎亡母遗命的名义,说动她爹月国宰相朝那妖人国师要人,就绑也要把黑虎绑在她身边,悔不该当初瞎了眼,觉得这妖人国师有才华有名望,能让黑虎实现理想抱负,把黑虎留在了这慕容妖人的身边,如今怎麽样?
这国师有才华有名望,却是个对女人心狠手辣的妖人,心肠忒狠忒扭曲疯狂,而且那妖人国师他自己疯也罢了,还要把对他忠心耿耿的黑虎培养成和他一样扭曲疯狂的冷血杀手,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再说黑虎,他幼年本就被狠心虚荣****的继母先虐待後勾引,有了这样的惨痛过去,欧阳兰就是把他留在身边,也会怕他因过往经历,导致心性偏激,进而行错走差,本想把他托付给香国能臣,可以使黑虎有个光明的前途,有个可以为之奔波忙碌献身的崇高事业,就可以淡化他偏激复仇的执念,但她错了,他的主子慕容昙这样一个心性扭曲的人,根本不能以身作则,他身为主子,不但没能淡化黑虎的执念,反倒把黑虎逼得更加残忍扭曲冷酷。
妖人国师,你虐待女子就是跟我结了梁子,你把黑虎变成这样就是跟我过不去,慕容昙,你等着,姑奶奶我这次饶不了你,绝对的!这次一定要救出这两个人证,要你好看!
眼见一行人已走远,欧阳兰从怀中拿出一包粉末,这是月国国师贺兰吟竹最近新造出的,无色无味的迷香,一包迷香下去,方圆五里之内,任凭怎样武功高强的高手,即使屏住呼吸,也会不省人事。欧阳兰与惠姨已事先服下解药,於是欧阳兰把迷香一撒,只听从黑虎住小屋开始,整个裳乐坊传来人倒地的声音,片刻,裳乐坊宛如死地。
欧阳兰招呼惠姨,破解了小楼的机关,打开小楼地下的密室,救出了两位昏迷不醒的女子,正在欧阳兰和惠姨扛着人往外走时,忽然,黑虎住的小屋传来动静,欧阳兰心说不好,忙把自己手中的女子放到惠姨肩上,让惠姨一肩一个,扛着两个女孩,往醉月楼附近的落脚处去落脚,亏得惠姨天生神力又自幼习武,扛着两个女孩施展轻功就走了,欧阳兰则就着月色,等黑虎房中那道身影站起身,眼波一转,施展轻功向悦花楼飞掠而去,一边逃一边想,不愧是黑虎这个冤家,被这种迷香迷了,还能这麽快就醒过来,果然武功高深。很好,黑虎,看你当初执意跟慕容这个变态,我回来你又不相信我,还跟踪我,还跟随慕容助纣为虐虐待女人,黑虎,这次新仇旧账咱们一块算,不把你气死,外带活整一顿,我就不叫欧阳兰!
黑虎武功固然高强,奈何轻功乃是欧阳兰长项,黑虎追她不上,眼见那一抹身穿夜行衣的身影消失在前方,於是,黑虎一个烟花,招来数名国师府安插在附近的高手眼线,和他们一起分头秘密搜索,三刻钟後,黑虎搜查到了悦花楼。
进了悦花楼,眼见各处都搜了个遍,只有一间点着烛火的外观清雅的卧房未搜,黑虎要推门进去,悦花楼老鸨连忙上前拦住,笑道:“哎呦,总管大人,你要搜那间搜那间,这间现在可不能搜,等一会,等一会保证你想怎麽搜就怎麽搜——”唠叨的话被黑虎飞起一脚打断,只听哢嚓一声响,那间房的房门已经被黑虎一脚踹开,却见到屋内活色生香的一幕:那卧房正中空地上,放着一只木桶,桶中盛满热水,嫋嫋水汽从桶中升起,朦胧了整个房间,水雾之中,一名妙龄女子背向门口,坐在木桶当中,微露雪白而线条柔和的美背正在洗浴,乌黑的长发已洗净挽起盘在脑後,看得黑虎身後的手下呼吸急促了好几倍。那女子听到身後的动静,将身体一沉,只留脖颈以上的部分在水面,转过头,向门口众人微微一笑。
那入鬓的柳眉清冷的杏眼,那鼻那唇,那水中的人,不是欧阳兰又是谁?
黑虎震惊,忙把门一把拽上,对着身後一帮魂不守舍的属下冷喝一声:“看什麽看,都一边去!”那些属下立即退出三尺之外。
只听门内一声轻笑:“黑虎大人,你不是要过来搜查麽?怎麽你自己不查,还不让别人查呢?”
黑虎:“欧阳兰你闭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你说,你不去客栈等我,又到这里闹腾什麽呢,恩?”
欧阳兰又是一声轻笑:“说得好威风啊,既然黑总管这麽有胆子,怎麽不进来问我?”
黑虎:“你先把衣服穿好,否则——”
只听房中一阵出浴擦拭身体的声音,窗外看不见,想是欧阳兰都到了一旁,黑虎的手下在三尺外听着声音,个个脸色发红呼吸急促,黑虎一见那些属下这般德行,激得内心气急败坏,只是表面上看不出来,只觉神色寒冷如冰。
欧阳兰:“黑虎大人既然不徇私情冷若冰霜,就进来又能怎麽样?大不了我洗我的,你搜你的,我什麽样子,你别看不就结了?还威胁我,什麽先把衣服穿好否则——”欧阳兰一手把门推开——“否则又怎麽样?恩?”
黑虎一见欧阳兰穿了衣服,忙揪住她的肩头,问:“你怎麽会在这里,恩?”一句问完,却立刻松了手,忙把欧阳兰往屋里推。
原来欧阳兰只套了一件深紫色镶边,紫厚缎加衬里的曳地长袍,腰间用宽腰带系住,衬出柔美曲线,内里不用说衬衣衬裙,恐怕连亵衣都没穿,亏得斜领开的高,只是微露锁骨,满头青丝不挽不系,垂在脑後,简直美得岂有此理。
黑虎一见先是抽一口气微楞了一下,然後怒了:“欧阳兰,你这是干什麽,你不会穿好衣服再开门麽?”
欧阳兰:“我穿好了啊——我今天刚想洗个热水澡,正洗到一半,被你打断,是你们不请自来不是我失礼吧?等你们搜完,我还要接着烧水接着洗,我穿那麽整齐干什麽?”
黑虎还要说什麽,欧阳兰娇叹一声:“黑虎大人……”
黑虎见了,无力地一闭眼,随即睁开,恢复成平时冷若冰霜的模样,招呼手下进来搜查。
欧阳兰则站在梳粧台前,对着梳妆镜,有一下没一下地梳头,只见她身材修长,腰如杨柳,顺着梳头的姿势露出一双粉臂,曳地长裙开衩处,雪白纤细的小腿若隐若现,穿着粉紫高底睡靴,一头青丝秀发流泻而下,衬着欧阳兰清丽的脸庞,看得进来搜查的黑虎的属下们心猿意马,黑虎一边监督属下们搜查,一边看着欧阳兰的模样和下属们的反应,心里火冒三丈,不知是怒是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