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武帝十五年十月
月初,再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真的到了簪花会的会期了。吴都城里到处都可以感觉到对这个簪花会的期盼,非但是公子佳人士农工商就连街市上的贩夫走卒们也都对本届的簪花会议论纷纷。
我听人说了本届的簪花会得到了朝廷的特别襄助,怕不是十几年来最为盛大的一次了。
我对这个没兴趣,却不料平素看起来古板至极的曾夫子竟然也被鼓动了。他竟然会主动说簪花会是年轻人的盛会,让我和萧翎都不要太过离群了。
呃,这是什么意思。算是鼓动我们参加簪花会嘛。
他可是知道我明年就要结婚的人哎!
为了让我们好好准备,曾夫子大发善心的给我们放了假。他说到我有信心能够在簪花会上大放异彩之后再去他那里读书也不迟。
这,这不是怪人吗?
今天本来就可以不必去宗学应卯了,可是一大早我还是早早地起了身。舒云也不知道我要做什么,见我梳洗只好伺候着。
我也没有太过认真的打扮,草草的梳了短髻就让舒云命阿才把车赶到了角门里。
舒云知道我最近不用到宗学的,听我命她准备车闪着一双眼睛满是好奇。在被我再三敦促之后,才忙不迭的应声去了。
我站在屋里的妆奁镜面前,认真得打量着镜里的人,倏然一笑从床底下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包袱。
上了马车,我命阿才不要着急赶车。在舒云的一脸诧异拿出了包袱里准备好的男装。
其实以前我也没少做过这种女扮男装混出府的事情。并不是我想说古人是小白,只是很多时候他们都太过小白一些了。陆倩身材高挑再加上我的演技素来很精湛,也许真的足以让人把我当成一个翩翩的少年公子。可是我实在想不明白男子和女子的差别那么大,这个时空有没有春哥哥和伪娘娘这种屋中,他们就真的分不出来吗?
所以说这种事情太过有些让人匪夷所思了。
舒云眼瞅着我干净利落的开始换衣服,终于忍不住怯怯的问我:“小姐,咱们不是又要出去吧?”
我对她呵呵一笑,没有立即理她。我知道她为什么这种反应。舒云是我的随侍丫鬟,除了要照顾我的起居外同时还兼有对我的行为督导荐举的责任。这一个月我表现得好,连带着舒云也受到了称赞。想必这一个月来无论是大娘还是爹爹他们都没少在舒云耳边狂轰滥炸吧。
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会意的一笑,伸手在她的鼻子上挂了一下,说道:“放心吧,咱们去拜访我的一个学兄,不会惹事的。”
“哦”舒云嗯了一声,他知道我的脾气,虽然还有些不情不愿也只好应承了。
吴都城的布局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以往见到的有关古代城市的记载贫富分布都是呈环状,所谓的高官巨富聚集在城池中央,至于而环城而居的自然就是普通百姓了。
吴都城百姓的分布呈条带状,泛泛的讲由北向南依次出现身份地位上的差别。我打听了,沈勾戈住的地方虽然算不得贫民区不过也不是富户们云集的地方。
为了不被府里发现,我一直等阿才将马车赶到小巷之后才从车里下来。阿才是个老实人,而且得了舒云的便我也不必担心他回去告密。我命舒云给了他几两银子就放了他的假,让他在附近的茶肆乖乖等着。
都说了扮男人人家有先天的优势,虽然舒云跟在我身后始终有些扭捏,不过好在乍看之下还不至于让人怀疑。
路上没人注意我们,我俩走的也很慢。我低着头是在踟蹰着如果见到沈勾戈我该如何开口,而舒云呢怕不是在揣测我到底要去见谁吧。
起先还好一些,不过走了一段路之后。我和舒云的衣着就显得有些显眼起来。
我上一世是天宁市的名门女媛,现在又成了丞相大人家的千金,历经两世如果说什么苦都吃过,可偏偏就没有受过穷。每每离着沈家越近了,道路上衣衫蔽褛的百姓就显得越发多了起来。虽然没有哪里规定说这儿不允许我过来,但是我却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周围人对我和舒云的冷遇,他们的眼神冷冰冰的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舒云显然也感觉到了,她亦步亦趋的跟着我忍不住问道:“小,哦,公子,您到底要去哪儿啊,咱们怎么走到这里来了,我怎么觉得周围的人要吃了我似得。”
毕竟现在是男儿装扮,我也不能太过女儿态的安慰她。只得欣欣然示意她莫怕,而在脑子里自然也为这种现象作了一个最好的总结:这莫不是传说中的阶级矛盾吗?
沈家是一进独栋的小院,到了沈勾戈的门口时我还真不敢相信他竟然住在如此寒酸的地方。毕竟沈勾戈是宣国的皇子,纵然此地是吴国但我觉得他衣食用度怎么也应该有几分皇子的做派。
我仰着头打量着门匾上两个字:存心!
没错,是沈勾戈的字。
按照后世的时间算,现在大约是上午九点,如果是一般的深宅大院九点钟应该还是大门紧闭,门禁们在耳房里插科打诨的时候。眼前这进院子自然没有那种条件了。它的门虽然是关着,不过也只是半掩,显然是已经开了。
横波楼的修缮工作已经完成,沈勾戈不必每日去那里操持了。那这样的话他会忙些什么?会不会在家里休息?还是已经出门到茶寮酒肆和文人雅士们舞文弄墨去了。
渴望见到,而如今又害怕见到。我的心情呈现出从未有过的忐忑。算起来,我来找他其实只想弄明白一个问题。为什么我明明在心里可以肯定他不是阿啸了,可为什么在情感上却说服不了自己。
他真的不是尹天啸吗?如果不是,那他会不会和阿啸有关系?祖父?曾祖?还是太曾祖,给我一个解释让我确信自己不是强迫症,再以后的一切就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