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是还想讲道理的只是这贸然间传入耳朵的几句彻底惹恼了我。我实在受不了那种以往只会出现在虚幻中的黑暗真的来到我眼前。这个叫老淫的家伙我第一定饶不了你。
水牢的甬道并不长,而且由于四周全是石壁走起路来回声就显得特别响。里边的两个看守显然是听到了我们的脚步声。
扯着嗓子喊道:“什么人,不知道水牢是禁地嘛。”
转过一个弯,整个水牢的全貌就映入了我的眼睛。地面上是一个两三丈大小的水坑,只有靠甬道这边还有些路。我们刚才在甬道上听到的水滴声竟然是水汽挥发在洞顶凝结再落回水池后的声音。四周黑漆漆的,这里从样子上看很像是一个地下溶洞,只不过和那些美丽的景致相比,这儿拥有的就只剩下阴暗了。
初雪很自觉的向后一退,毕竟来救舒云也只能是我发话。我横了坐在水坑旁边桌子那儿两个人,怒道:“哪个是老淫!”
老淫是背对着我的,他也没回头只当是什么人,一边回头,一边嚷嚷着:“哪个喊我,听着还……啊,小姐!奴才殷猛(张松)拜见小姐。”
我打量着他们俩,也没让他们起来。眼神终于落到了水池中被绑在一边的舒云。
我只是扫了一眼,眼中就忍不住的一阵酸。仅仅四五天而已,这还是我印象中那个清灵秀丽闪着慧黠眸光的舒云嘛。秋纹看清了舒云的处境之后当时就哭了出来,她呜咽着拉着初雪的胳膊,颤声问:“小姐,那是舒云姐姐吗?”
我们过来其实动静很大的,舒云被拴在石壁的挂钩上,低着头竟然没有理会我们,她安静的呆在那边就像是睡着了。
在这样一种环境里,她能睡着才怪。我只是在水池边上一站就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寒意,要知道舒云现在可是大半个身子都浸在水里啊。
我颤着声,一指舒云“镣铐的钥匙呢,快把他给我放了。”
那个叫殷猛的抬头看了我一眼说道:“小姐,这我们不敢啊,你也知道是大公子……”
“把她给我放了!”我现在心头一阵火大,哪有心情和他理论这个。今天就算陆昊天来了,我也要好好和他算算这笔账,凭什么。
凭什么这么对待我的丫鬟!
殷猛被我吓怕了,没敢再吭声,他一定是在想我听到了多少他们的谈话。如果我存心和他计较的话,他就算不死至少也会被赶出陆府了。
另外一个张松还好一些,毕竟刚才我还没听到他要对舒云怎么样。感觉到我的目光落到他身上了。张松迟疑了下,说道:“小姐容禀,不是我们不放舒云姑娘,主要是镣铐的钥匙不在我们身上,我们刚和其他兄弟交接,他们还没给我们钥匙呢。”
我把他当成了什么好人,还说让他去找之前值班的家丁去把钥匙取来。不过那身旁的老淫可不是个沉得住气的主儿。张松说完之后他忽的一移胳膊。
初雪马上发现了他的目的,她一指殷猛说道:“小姐,他骗您呢,钥匙就在那个殷猛的手里。”
我生平最恨就是别人和我耍心机,这个张松我是刚才听他让殷猛不要乱来,还以为他是什么好人。现在看来分明就是蛇鼠一窝。
我被他俩气急了,挣脱初雪的搀扶,一步步走向他俩:“把钥匙给我。”
两个人俨然是还想再做一下最后的抗争,他们虽然还是跪着呢,却在一步步的向后退。
这水牢里虽然空旷,但大部分都被水池占了,这边上虽说还有条路,但也只够是够三四个人并行的宽度。
方才从阁楼一路走到这里,我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虽然脚步还有些轻飘飘的已经不至于那么弱不禁风了。
我这会儿没让初雪扶着,这是向前走了几步。可是偏偏就这几步就出了意外,我忽然间觉得眼前一黑,直挺挺就摔倒了水池里。
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体验到这种冰寒彻骨的感觉,我只觉得身前身后像是有无数的冰锥在刺我一般。
说也奇怪,我原本因为生病觉得有些脱力,现在被冷水刺激后竟然鬼使神差的有了力气。我嚯得从水底挣扎着站起来,正撞上初雪和秋纹两双焦躁的眼睛。
舒云原本低着头一直没有反应,也许是因为我掉入卷起来水花终于惊动了她。
她忽的瞪大了眼睛,有些不自信的看着水中的我:“小……小姐,你怎么来了,您赶快上去啊。你身子娇贵怎么受的了这里。我没事儿,我真的没事儿。”
我怔忪看着舒云激动得挥动着手里的镣铐,我知道她这是不想让我过去,可我又怎么忍心让她一个人忍受这种折磨呢。
她说自己没有关系,但也只有和她一样同处在水牢中的我,能够真的明白所谓的没关系是什么概念。
没有关系,可能吗?
无视舒云的拒绝,我淌着水一步步来到舒云跟前,小心的抱住她已经苍白孱弱的颈子,温柔的帮她理顺了已经散乱的鬓角,含着笑说:“没事儿啦,没事啦。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啦。”
舒云怔忪着愣着,挥动的手臂也不经意的垂了下来。我不想哭,可是看着舒云现在的样子却怎么也抑制不住眼中的泪水。
自从经历了前一世的生离死别,我一直以为我已经可以遂心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原来不是这样的!
舒云颤着声,“小姐,公子非要我说清楚那天咱们去做什么了,我说我不知道,他就说我撒谎,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啊。”
我的心里再次泛酸。舒云怎么会不知道我到底去做什么。每日里她都陪着我,又怎么会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在横波楼停留,又怎么会联系不到我为什么要去寻沈勾戈。
“啪”“啪”
忽然间的两声耳光惊动了我满是酸涩的心,我猛一抬头正好看见舒云和秋纹各自捂住了自己的脸。而在她们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多了一位身穿紫衣的公子。
陆昊天。
“大胆的奴才,平时小姐对你们纵容惯了,就没了个奴才的样。谁让小姐下得水。如果阿倩有个三长两短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初雪和秋纹被陆昊天打了个趔趄,这才想起来要下到水里扶我。
我右手抱紧了初雪,向她们一扬左臂“你们别过来,今天我要让大哥给舒云一个交待。否则谁过来我也不上去。”
舒云的眼里满是眼泪,不过还是忙着劝我:“小姐,你还是上去吧。这水里太凉,你受不了的。”
我在她鼻头上倏地一刮,心道:“傻姑娘,我这是为了你啊。”
初雪和秋纹被我样子吓住了,一时间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了,只好以眼光试探着陆昊天的反应。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