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面对其他人不同,此时的陆昊天看向我的眼神竟然是温柔的。他倏地叹了口气,犹如自言自语般说道:“小妹,你到底想让我怎样做?”
我不理他眼中暗含的信心,只是把舒云向怀了揽了揽,倔强的说道:“放了舒云。你有什么问题直接对我讲。”
这水池里的水现在冰寒刺骨,一个人如果在这样的环境里待久了,如果说自己没关系绝对是撒谎。我搂紧舒云希望我们两个的体温可以减弱一下周围的寒意。
陆昊天看到了我的动作,不禁摇头一叹:“你非要这么做吗!”
我高傲的昂着头,以行动彰显了我的尊严。陆昊天忽的冷哼一声,在水池的边缘猛地一借力竟然凌空向我这边飞了过来。
我之说以说是飞,是诧异于他动作的流畅。虽说任谁都有这个助跑起跳的本事,可众所周知陆昊天是文官,他怎么能跳这么远!
我只一愣的功夫,他竟然就已经到了我们跟前。我看着他探出的手掌一下子明白了他要做什么。
想把我强行拉上去?门都没有!
我松开舒云很配合的一搭他伸来的胳膊,他估计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听话。刚打算把我应从水里提出来,就中了我的招。
我知道自己没有他力气大,不过他却看不到我水里的另外一只手已经抓住了水牢上的镣铐,我借力猛地向下一拉。
以有心算无心,再说他是悬空的半空中又没什么着力点。再大的力气也没了用武之地。
只听咕咚一声,陆昊天就被硬生生也拖到了水里。
他显然是有些恼了,嚯得从水里站起来。虽然没有发脾气,不过眼角流露的怒气已经蔚为明显了。
我才不怕他,我昂着头直勾勾盯着他。有本事,你连我也打。
陆昊天却是扬起了胳膊,只是落到的却不是我的脸。他过来忽的掰开了我拉住铁链的手。
“你要干什么,我不走。你把舒云放了!”
我还说要再挣扎几句,却见他温柔地凑到我的耳边说了一句:“小妹,你就从没有为我做过丝毫的改变。”
我一怔,不明白他这句话是指什么。我一愣神,手上的力气自然就弱了。等我回过神来,发现竟然被陆昊天整个抱在了怀里。
“你松开,你把舒云放了。”我挥动着胳膊在他胸口一阵推搡,才发觉自己多半个身子都有些僵了。
水牢的水并不太深,还没到陆昊天胸口的位置。我原来一直浸在水里也没觉得。现在被他抱着脱离了水的范围,才发觉自己已经被冻得麻木了。
我不是没心没肺的主儿,只是人一旦冷了就会很自然的寻找温暖的地方。而现在对我而言,陆昊天的怀里无疑就是最正确的选择了。
我下意识的向他怀里钻了钻了,很没义气的还搂住了他的脖子。还好,还好陆昊天的胸膛宽宽的,暖暖的。真的比刚才好受多了。
我回味过来,猛地想起自己这么做无异于投敌叛国,挣扎着想要从他怀里出来,却发现已经被陆昊天死死的抱紧了。
他抱这么紧,我都感觉到疼了。不过更让我诧异的是他的表情,竟然是一种心醉的神往。
我的心里一颤,以前陆倩和他不会再搞兄妹恋吧。
当然这个念头也是我足够八卦,才能搞出这种想法。陆昊天的失常只是存留了片刻,他的笑容一收,淡然的看了一眼水池上边的四个下人“张松你们帮那两个丫头把舒云放了吧。我先送小妹回房。等会要小心点,舒云这丫头在水牢里待了这么久,受不得热。别让地炉离她太近了。”
陆昊天抱着我出了水池,又抱着我出了水牢。这一路上我们都没再说别的。
刚才我带着初雪他们几个过来时天就已经见黑了,现在俨然已经亮起了星星。
陆昊天的动作一直很轻柔,就像是捧着心爱的娃娃一样。我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这种温柔的眷顾了,也不知道是我真的模糊了,还是只是出于这具身体的本能。我原本紧绷的身子也渐渐放松了,竟然对他产生了一种契合感。
陆昊天把我抱回房,秋纹也跟过来了。
他一直等秋纹帮我擦了身子,换好了衣服后才离开。他虽然是在外间,也一直没再说话。不过我却能从窗棂后发现他踟蹰的影子。
一个莫大的疑问困扰了我,我不会真猜对了吧。
“秋纹”
“恩?怎么了,小姐?”
“初雪照顾舒云吗?”
“恩,舒云姐姐的身子太弱了。初雪姐姐去堂小姐那里去找人帮忙了。她说大公子一个男人家没法照顾您,所以先遣我回来了。”
初雪和舒云都是属于那种处事周到的,这麽做我也不觉得意外。我向外张望了一下,确信陆昊天听不到我们说话,我猛地拉住秋纹:“我问你,我和大哥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呃,啊!”秋纹的笑容忽的变得有些僵,她怏怏的一愣,“婢子来府里的时间还短,没见过有什么秘密啊。再说你和大公子都是主子,就算有秘密,也轮不到我们这些下人们知道啊。”
是吗?
我知道秋纹是个直肠子一般藏不住事。但就算她这么说我还是有些不相信。看来必须找机会弄个明白了。
我没想到舒云这丫头身体素质那么好。在那么冷的水里被冻了几天,她除了局部有些血脉淤积以外竟然没有其他的症状。算起来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不够为了以防什么意外,我还是从安平姐姐那里把夏雪和夏欣两个丫头借来负责照顾舒云。有关舒云的事,陆昊天竟让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向安平姐姐说起怎么回事时,她竟然还是一头雾水。
为了不招来麻烦,我选择了替大哥隐瞒。我强横得领走了夏雪和夏欣,嘿嘿谁让我最小,谁让我本来就不讲理呢。
日子就在这种小小的波折之后回复了短暂的平静。
“嗖”的一声度过的是日子也是我们来之不易的生命。我其实满诧异的,无论是后来爹爹过来,还是给为姐姐嫂嫂们,他们都没有再提起过那天我和刘庆旭拼酒的事。
要知道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我那天做的事情都是大逆不道了,怎么就没人要追究我的责任了呢。
无人问津并不代表着就会被遗忘。相反的,我非但回忆起了那天和刘庆旭拼酒的所有事情,更加回忆起了那天被我狠狠的咬了一口的那个人。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这一段时间里我还是没机会能见到他。再有二十来天就是众望所归的簪花节了,想必他这段时间应该很忙吧。
沈勾戈,他就像迷一样的出现在我面前,让我虽然想要弄清楚却又不敢去弄清楚。
日子不期然的进入了十一月,所有人都开始为簪花会的到来沉浸在了节日的喜庆中。
怎么说呢,我对这个布尔什乔亚的游园会确实不感冒,不过见大家都这么高兴,我也就乐得跟着一起凑这个热闹。
毕竟独乐乐不如与众乐乐,更何况我本来就不是一个习惯离尘索居的人。
只是也许我注定就不应该是个属于平静的人,短暂的沉寂之后换来的竟然是更大的波澜。
=============================分隔线=============================
今天天气真的很不错,自从早上醒过来。整间阁楼就被扑撒进来的阳光照满了。
经过了十多天的养伤,舒云的身体终于没了大碍。后街恩济堂的许大夫一面向我打着保票,一面打趣舒云运气好,说她能遇上我这样一个疼人的主子是她天大的运气。
运气吗?我看是晦气吧!
夏雪和夏欣平时和舒云她们关系就不错,这几天总算谁都可以松一口气。
陆府对下人们并没有太多的苛责,虽然我经常被爹爹禁足,但舒云她们这些丫头们却可以自由的出入。
一大早我就把五个丫头全放了出去。让她们好好去玩玩吧。毕竟和我这个骨子里年且三十的人不一样,总是陪着我也够难为她们了。
临近晌午的时候,府里的管事李叔带话给我说,皇宫里来人要为我送一样东西。
李叔过来向我禀报时,我还意外了好久。除了菱纱这个损友,我还真没有什么东西能和皇宫扯上关系。什么东西这么正式呢?
李叔把那位公公带过来时,我才发现不认识,而且看他的衣着打扮也不想菱纱手下。
那位公公也客气,向我见了礼,只说奉命将照雪之会的金券送过来,我还没来来得及细问别的,他就告辞走了。害得我好一阵郁闷。
没了舒云的伺候,我还真有些不习惯。午饭我也没心思吃了,只是草草的尝了几块点心。
一整天我都在研究这个金券到底是什么东西。
说是金券,事实上我看它也不像是金子做的。形似而已嘛。金券张开之后,内里是用红色朱笔写的几行字:敕制:恭请丞相府掌珠陆小姐闺名倩于本月朔日莅临照雪之会。
这里的溆日是指十八。这个我道是明白。因为一般每到了十八天上的月亮就已经开始由圆转亏,所以这里的人称十八日为溆日。
其他的倒也没什么,就是不知道这个照雪之会到底是什么东东。
我也来得及细问就放李叔走了,现在就只好自己在房间里闭门造车了。
我正坐在书案后发愣,忽然间听着门吱呀一响,我猛抬头以为是谁,这才发觉竟然是安平姐姐进来了。
安平和安丰两位姐姐是双胞胎,话说我这个婶婶也够厉害的。非但怀孕两次却生下了四个孩子。
呃,呵呵,这么说听着似乎有些邪恶。不过是什么意思大家明白就好。
安丰姐姐已经完婚,姐夫崔明冲那也是诗书画作顶呱呱的主儿。安平是妹妹还没有中意的郎君。你别看这两姐妹是双胞胎,不过性格可是大相径庭。
准确的说呢,出嫁了的安丰姐姐反倒更像是个没长大的妹妹,而安平姐姐呢,哇,那绝对是让人望而生畏的人物呢。
我猛一抬头,正好撞上安平的一对冷脸,我虽然不怕她,不过心里还是不禁起了小心,这是怎么了,怎么是过来向我讨债的么?我应该没招惹她啊。
“我听说舒云已经痊愈了,我说咱们的陆大小姐你是不是该把我那两个丫头还给我了,这两个没义气的死丫头也十来天都没回去看看我,整个儿就卖给你了,也不知道你这儿有什么好。”
揶揄的语气出卖了安平的心,我长长的松了口气,原来是吓唬我呢啊。我还以为我又惹祸了呢。
见她打趣我,我自然不会客气:“这可怨不得我,虽然我说了人是借的,可是她们俩不想走,我还能撵人家走还不成。怪就只怪姐姐平时总是板着脸,把夏雪和夏欣给两个丫头给憋坏了。”
我说着从书案后绕出来拉着她坐到一起。安平的目光很自然的就落到我丢在一边的金券上。
“哎,奇怪,你怎么会受到的是金券?”
我正在琢磨这个金券到底是怎么回事,听这口气看样子是来了明白怎么回事的人了呢。我忙不迭拉着她问:“怎么,怎么。你认识这个。”
我眨着眼尽量让自己显得不要那么奸诈,不过显然我的卖相并不怎么好。安平姐姐竟然是差异的瞧着我:“你不知道这个事做什么的吗?”
鬼才知道它是做什么的呢,不就是张邀请函嘛。也许是我真诚而恳切的眼神终于打动了安平姐姐,她似有所悟的点点头“我原来以为会有人告诉你呢。看这样子是真的没有啊。”
到底什么跟什么吗?搞的这么神秘,我看她的样子还要卖卖关子,有些不情不愿了。忍不住嗔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嘛,人家真的被你们搞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