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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碧落黄泉,情断奈何

C市的街头,天空很晴朗,太阳高照,万里无云,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好日子。澄澈的天空下,全省乃至全国都十分著名的诺曼大教堂正在举行着一场世纪级的豪华婚礼。

在教堂某角的阴影处,一个黑色西服的青年默默的抽着烟,望着烟头的忽明忽暗,神情萧索。这时一个管家样的老人伴着老迈的步伐渐渐朝他走来,手上还捧着什么东西。

“少爷,按您的吩咐,都准备好了。”管家样的老人对着青年恭敬道。说完将双手捧着的东西小心递上,道:

“这就是控制教堂所有音响的耳麦。”

“嗯,管家,你可以离开了。”点了点头,青年开口道,声音中隐约透漏几分凛然。

抬眼瞧了瞧自家少爷,管家颇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道:

“唉,少爷,真要这么做吗?冯家和许家是不会轻易干休的。”言语中带有几分希冀。

“呵,她既然坚持选择冯家那个低能儿,我又何必再自作多情,为情所困?既然她说****是一场轮回,那我就看看,孰生孰死吧。”青年轻声自嘲。

如若****真是一场轮回。

前世,他牵你到渡口,

而我,替你苦海摇橹。

牵渡的缘分能有多大?

为什么,竟是敌过了我的十年苦候?

到底,前世为你撑船的那个人,

是我啊,

是我啊!

管家嚅了嚅嘴唇,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终究是没发出丝毫声音。劝阻主人的意志,已经是逾越了,做了多年管家的他,又怎会不明白这样一个个浅显的道理?倘若不是眼前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少爷,或许他一句也不会多言吧。

也许是没看见管家细微的表情,也许是看到了也不愿多言。深吸一口烟后,缓缓吐出,望着空气中逐渐扩大的烟圈,青年低声吩咐道:

“管家,你把这封信交给老夫人,她会明白怎么办的。至于家业,半年前我就开始动手往美国和香港迁移,如今的大陆,只剩下一个空壳,基本上是迁不动的房地产又或是台面上的工程内,占公司总资产的20%,若是许家冯家前来计较,也不会太伤我吴氏的筋骨。相信我母亲会处理好的。你,你告诉我母亲……”

青年迟疑了片刻,嗓子有些嘶哑道:“儿子不肖。”

说罢,青年接过管家手上捧着的麦克风,神情落寞,缓缓走入教堂。

望着黑衣青年落寞的背影,不知怎的,管家竟从中感觉到了几分疲惫。摇了摇头,大概是自己多心了。接着转身离开。

坐入教堂外一辆黑色林肯加长型房车,管家浑浊的眼睛陡地一清,沉声道:

“让他们做好准备,我已经将耳麦交给少爷了。”

“是。”车上的司机立刻回道,随即打开车内的信号监控,对着车内的对讲机,快速吩咐着什么。教堂四周的空气里,散发着阴谋的味道。

少爷,一切就看你的了,能做的,老家伙都替你准备好了,希望过了今天,一切都会好起来。望着手上的一张飞往英国伦敦的机票,管家轻语。

诺曼教堂前有一片宽广的草坪,而这场豪华婚礼便是在这片草坪下露天举行。

神父站在教堂阶梯上,背对教堂,一对新人正站在不远处向神父点头示意。

“主啊,我们来到你的面前,目睹祝福这对进入神圣婚姻殿堂的男女。照主旨意,二人合为一体,恭行婚礼终身偕老,地久天长;从此共喜走天路,互爱,互助,互教,互信;天父赐福盈门;使夫妇均沾洪恩;圣灵感化;敬爱救主;一生一世主前颂扬。”

接着,神父又说:“我命令你们在主的面前,坦白任何阻碍你们结合的理由。”

“冯子钧,你是否愿意这个女子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是的,我愿意!”一个相貌斯文,带着一副金边眼镜的年轻男子朗声道。他脸上虽然有几分弱质书生的柔弱气,但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却是坚定无比,连他那阴柔的脸上也因此添上了几分阳刚气。

神父和善的笑了笑,又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许静嘉,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我……”

“嘣!嘣……”

新娘刚张开嘴,教堂四周突然响起大量的礼炮声。接着,一个由烟火组成的巨大心形圈突兀地笼罩在教堂上空,澄澈而透明的天空下,这火红色的烟花显得格外妖艳。

“哇!好浪漫噢~”

“冯先生,没想到你儿子也挺浪漫的啊!怪不得,许家的女儿坚持和你儿子结婚呢!”

“哈哈!哈哈!我也没料到那小子还有这招呢。”

“许夫人,您女儿这下有福了,没想到冯少爷那么疼她,竟然花大价钱定做这心形烟火,有道是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难得啊,难得啊!”

“呵呵,谁道不是呢,冯家小子,有心了。”

宾客们一时沸腾起来,或真或假的祝福四处传出,连带着双方亲属也是红光满面,尽管心中还有少许疑虑,也在这祝贺声中慢慢冲淡,想这大抵是新郎安排的惊喜吧,只是那礼炮不知趣,给提前响了。

唯有站在新娘旁的新郎,面色上却是惊疑不定,别人不清楚,他自个儿却是明明白白的知道,礼炮与自己,可是绝无关联啊!

十来分钟后,所有人也都渐渐安静下来,挂着笑容望着那对新人,等候婚礼继续举行。

却不料,四周的播放着结婚进行曲的音乐突地停了下来,草坪上出现了一刹的短暂寂静。

此刻别说是那对新人,就连宾客们也是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了教堂气氛的不对劲了,先是突兀的礼炮,接着又是婚礼被迫暂停。不论如何,这个婚宴是摆明要出乱子了。

一个月前。

“静嘉,你真的决定要嫁给他?”

某咖啡店的包厢内,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青年望着一名白色洋装的女子木然道,没有表情的脸上,却在目光中带有几分希冀。

“嗯,昊天哥哥,你知道的,从小我就和他有婚约了,尽管家中长辈没有公布出来,但3岁那年起,我,就就注定是他的了。昊天哥哥,对不起。”白色洋装女子轻轻点了点头,声音软软道。

“那你当初又为何要来撩拨我的感情呢?”青年一脸的落寞,眼睛中的神采渐渐变暗。

“不,我没有撩拨你,昊天哥哥,只是当时的我太小,太渴望一份属于自己的爱情了,对不起。”

“你是想说年幼无知吗?果然,小说里说的没错呢,年幼无知,从来就是分手最好的理由。”

“昊天哥哥,你不要这个样子。****,那是一场轮回,而我今生,亏了你。”女子瞧着青年眼中的落寞之色越来越重,印象中一直都是神采奕奕的眸子几乎化作死灰,轻声劝慰道。只是听着这话,却不知,她劝慰的到底是她自己,还是眼前这名落寞的青年。

“我又哪里比不上那个低能儿,为什么要是他?”有些失望,有些愤怒,青年压着嗓子,低声吼道。难道那一切,真的就是所谓命吗?命中注定。

“昊天哥哥,不要骂他好不好,他是笨了点,也是没有你强,不管是学校的时候,还是企业管理上面,你都是那样的优异,而他,却只能在及格线上翻滚。但,他是冯子钧,而你,却是吴昊天,不是吗?”我要嫁的那个人,始终是冯子钧啊。女子的情绪开始变得复杂。

“静嘉,不要想他好不好,你知道的,假如没有那个婚约,我们早就在一起了,不是吗?答应我,不要再想这个所谓的婚约,我们去伦敦好不好?

记得吗?那儿还有我们熟悉的复古式别墅。在那里,我们一同抹过头顶上的汗渍,拼凑出嫩黄色草坪,一起为这片草坪打下雪白色的矮木桩,因为你说,你喜欢童话般的味道;还有那那张老旧摇椅,每到阴雨天气,便会‘吱丫’低吟,我原本是要拆了的,但你却因为那句歌词,硬是让我留了下来。”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

青年的声音渐渐没有了愤怒,反而愈加温柔,后来竟是哼起这了首风靡一时的老歌,眼精内一片憧憬。

“够了!不要说了!我求你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听着青年磁性的嗓音里哼着熟悉的曲调,女子用力地摆着头,声音中已夹杂着几分哭腔大声喊道,而她自己却已经颤抖的缩在包厢内的沙发上。

轻轻抬起女子的脑袋,望着她清丽的脸庞上面已经布满了泪痕,青年心疼的抚mo着她黑色的发丝,喃喃道:

“你还没忘记我们曾经的故事不是吗?那为什么还要逼着自己,逼着我,也逼着这份感情呢?”

女子将脑袋深深埋入膝盖,细细的抽泣,却没有出声。

过了片刻,或许是半个钟头,或许也就一个眨眼,女子的哭泣声渐渐低不可闻,眸子里恢复了刚进包厢时的清冷,轻轻拿开抚着自己青丝上那只不厚却在那个曾经给了自己许许多多的温暖的手掌,坚声道:

“昊天哥哥,也许这就是我最后一次喊你昊天哥哥了吧。下次见面,大概你就要喊我‘冯夫人’,而我,也只能称你‘吴先生’了。”一抹苦涩迅速划过嘴角,清丽的倩影突然起身,离开她刚才视为倚靠的沙发。凝视着眼前这个曾在梦中出现了无数次的英俊脸孔,终于,决然转身。

目睹曾经依偎在自己怀中的女子如今只剩下一个背影,青年恍然。忽地,愤怒咆哮:

“许静嘉!我要你结不成这个婚!你看着吧,你是结不成的!去******狗屁婚约!”这是青年第一次爆出粗口,也是他生命中唯一的一次粗口。

婚礼上。

教堂四周的音箱又开始传出乐曲,但却是一曲哀乐!在婚礼上放哀乐?在座的宾客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整个场面愈加诡异。

“昊天哥哥,是你吗?我知道是你的,我知道的。”新娘的声音幽幽响起。而站在她身旁的新郎,却是面色煞白,犹自写满了不可置信,他怎么到这儿来了?他是怎么进来的?这个时候,他不是在美国吗!

“呵呵,我知道你选择了他,只是,你也知道我是不会放手的不是吗?既然你们要来一场世纪婚礼,如果没有一场惊世事件,又怎么行呢?”浓浓的嘲讽,从教堂四周的音箱中传出。似乎是问着这对新人,又似乎是问着在场宾客,还似乎,是在问着他自己。

嘲弄的声音突兀的掠过在场众人的耳梢,宾客们四处观望,赫然发现,一个年轻的身影正直直的伫立在教堂顶端,朝着草坪上望向他的宾客们,轻轻挥手,面带笑容,冰冷,邪肆。

“轰隆……”

草坪开始晃荡,一股浓烈的硫酸味弥漫在婚宴上,终于,有位宾客醒悟:“快跑啊!这里埋了炸弹!吴昊天这个疯子,他是要我们所有人都死在这里啊!”

显然这些个宾客还是有不少认识吴昊天的,对他与这对新婚夫妻的‘渊源’知道些梗概,凭着这股浓烈的硫酸味推断出什么,大声呼喊道。

一时间,群情鼎沸,四散的宾客们纷纷向教堂的大门涌去。

“才发觉吗?迟了点呢。”吴昊天的声音轻轻萦绕在在场众人的耳际,宾客们陡然发觉,教堂大门不知何时已被人用粗铁链子给紧紧锁住了,倒不是说链子粗就打不开了,只是,来不及了,迟了!

“轰隆!”

爆炸继续着,而蔓延的趋势渐渐从四周靠向婚宴中心,所有人都被逼成了一个圆形,逐步靠拢,时时刻刻都让人感觉到死亡的又一步迈进,而最早跑向大门的那群人人,已然消失在这片灼热的火海。

“昊天哥哥,你这是在怨我吗?可我没有不爱你,只是,我已经有婚约了呀。你没了我,还有亲人,还有家族企业,而子钧他没了我,他就没了整个世界啊,你要我怎么选?”

“你要我怎么选?”许静嘉清丽的声音回荡在这片天空,久久不曾退却。

而爆炸仍在继续。

一旁的新郎早就吓得面色苍白,但仍是紧紧仍护着许静嘉瘦弱的娇躯,倒也看得出他的一片真心。

“昊天哥哥,这一世我不要选择好不好?我答应你,如果真的有下辈子,我和你——生儿育女。”生儿育女,当一个女子爱到至深处才能发出的承诺,就这样,从唇缝间轻轻述出。

教堂顶端的人似乎是听到了这份承诺,他那邪肆的笑容开始逐步变得柔和,缓缓张开双臂,就这样,朝着女子的方向飞去。是的,是飞,哪怕是在这般境地,所有人仍感觉到了这个人,他在飞……

佛说:前世五百次回眸,才换得今生一次擦肩,如此,万丈波澜,便也只为你蓦然一顾……

百年婆娑,三生石畔。

执子之手,为子倾歌。

那一眼回眸,我耗了半生芳华;

那一瞬擦肩,我白了满头青发。

那一抹柔情,我流放三生;

那一世痴恋,我辗转轮回。

碧落黄泉,情断奈何。

……

教堂不远处,林肯加长型房车里的老管家,瞳孔骤然一缩,淌下两行热泪。少爷,你这又是何苦?老家伙竟然没看出你的解脱之念,对不住老家主的嘱托啊!

次日,新华报社报道:C市的诺曼大教堂在举行一场豪华婚礼时,突遇爆炸,疑似恐怖分子袭击,死亡人数有843人,其中有教堂人员67人,另:无一人生还。在爆炸的中心点发现一对尸体,为一男一女,两人的躯体紧紧相拥,怀疑是该婚礼上的一对新人。犹值得关注的是,这场爆炸并未波及教堂顶端,现有大量警力保护四周,希望能发现新的证据。其他方面,请看本社跟踪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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