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进庙,就看见一个身材颀长俊美的男子背对这他们,立在庙中,待他转过身来,一看,可不就是三皇子。见到他,比起蕊珠及素月的惊喜,四皇子表情里更多的是沮丧。
“不想能在这见到皇兄。”四皇子迎上去说到。
“我们有缘嘛。”三皇子阴阳怪气地重复了四皇子说过的话,四皇子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自从大皇子、二皇子离奇死后,他们兄弟俩的感情就不似以往那么亲密了,他有了自己的打算,三皇子又怎么会不知道。对这个弟弟,三皇子不得不提防,他在自己身边安插了眼线,三皇子自然也得“礼尚往来”。
“两位小姐别来无恙?”三皇子主动向她们姐妹俩打了招呼,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
蕊珠和素月赶紧与他道了万福。因为刚才素月向蕊珠吐露心声,让蕊珠知道了她对三皇子的爱慕之情,于是蕊珠就想为她创造与三皇子独处的机会,连忙去求了支签,又强行四皇子陪自己去解签。四皇子原本处心积虑要和素月独处,以博取她的好感,但在蕊珠的连拉带拖下,最后还是乖乖陪她去解签了。
素月从见到三皇子起,就一直低着头,但眼角分明流露着笑意,所以等蕊珠和四皇子一走开,三皇子便志得意满地问她说:“见到我就这么开心?”素月听到这种话,自然觉得很难为情,但还是点了点头承认,三皇子开心地笑了,如果素月这时抬头的话,就会发现三皇子的脸因喜悦而增添了不少光彩。三皇子捉住素月的手,轻轻跪到蒲团上,两人十指相绕。三皇子闭着眼祈祷,嘴唇微动着,棱角分明的五官因虔诚而显得线条异常柔和,眉宇间扫尽了往日的霸气。素月费了很大的劲才控制住自己不去摸他的脸。三皇子的表情让素月很是好奇,所以等他一睁开眼,素月便问道:“殿下方才在祈求什么?”
“真要我说一遍给你听吗?”三皇子深情款款地反问了一句,素月连耳带腮全红了,三皇子哧哧笑了起来,又说:“你的特长是害羞。”
“你的特长是让人害羞。”
“不错嘛,学会顶嘴了。”三皇子看了看签筒,又问道:“你不打算求支签吗?”
素月摇了摇头,说道:“我承受力差,要是求到下下签,会寝食难安的。”
“那你以为前面明明有个坑,只要闭上眼走过去,坑就会自动消失?”三皇子皱着眉说。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承受的终究要承受,不过是迟早的问题。只是就算把今天埋了,也补不了明天的坑,所以明天的坑还是等明天在填吧。”
“既然你能看得这么透彻,就算预知了祸福也无妨啊。”
“知道了就会在心里惦记着,烦恼着,所以还是不知道的好,何必为了以后的事耽搁当下的幸福。”
“可万一是好签呢?”
“那就更没必要知道了。”素月迅速地接过话。
“也对。”三皇子想了想,道:“就像是在穿越沙漠的途中,意外地发现一口井,也正是这口隐藏着的井让生活充满了趣味。”
“也充满了恐惧,要是没找到井,就会在沙漠中渴死。”素月略显焦虑地说。
四皇子和蕊珠解完签回来了,三皇子和素月就停止了这个话题。
“你姐姐求了支上上签,说今后必得一贵婿。”四皇子笑着对素月说到。
三皇子和素月听了,都笑着对蕊珠道:“恭喜”。蕊珠不满地推了四皇子一把,又瞪了他一眼,转移话题说:“出来一整天了,又累又渴的,找个地方歇歇脚吧。”
三皇子因请她们去他府里休息,大家一进庆熙殿,抱琴便匆匆地迎了上来。
袁抱琴?素月现在可以百分之一百地肯定那一晚的一切绝对不是梦。
三皇子要再不回来,只怕庆熙殿就要被曦和掀了过来,可见到素月,抱琴又不知道该如何禀告。
三皇子见抱琴一脸焦虑,关切问:“怎么了?身体不适吗?”
“回殿下……”抱琴不知如何启齿。
这时曦和花枝招展的冒了出来,上前来搂住三皇子的手,用异常甜美的声音说道:“玉樨,你总算回来了,人家等了你很久了。”说着又用讥讽的眼光看了素月一眼。
抱琴的难题迎刃而解,三皇子的难题随之而来。当你没把握能把某个女人打发掉时,那最好别招惹她。三皇子是一个头两个大了。
曦和今天无懈可击的装束将她的花容月貌衬托得倾国倾城,就是蕊珠和素月也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若说曦和是朵雍容华贵的牡丹花,素月觉得自己则穿戴得像朵乡野的小雏菊。狭路相逢,相形见绌,素月因此显得萎靡不振。蕊珠对素月的心情了然于胸,怕她妄自菲薄,先就会在气势上输给曦和,于是悄悄耳语道:“你是水芙蓉,粉黛不施自风liu,别怕那朵春花。”有了蕊珠的鼓励,素月心里好受多了。
看着曦和的时候,四皇子的眼窝里都快喷出火来,而三皇子的双眸却平静得像古井水,波澜不起,素月炽炽地盯着他的眸子看,似乎是想把那井水蒸干,看看井底藏着什么,可等到三皇子转过脸来看她时,素月觉得那水却又成了火,把自己蒸做了云,虚飘飘地浮到了天边。
曦和不停地冲四皇子挤眉弄眼,从小到大,曦和的每一个眼神,是要风还是要雨,他看得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一向百求必应,可这一次他却狠着心肠不去理她。最后曦和使出了撒手锏,愁云惨雾地望着四皇子,她知道他一定受不了这个,这个男人疯狂地迷恋着自己,曦和有自信,只要她愿意,她绝对可以随心所欲地支配这个男人。
四皇子斗不过她,只得应她的要求把三皇子支走。
“听闻皇兄近来得了把良弓,可否让弟弟一饱眼福。”四皇子的语气像是在赌气。
“现在?不妥吧,若怠慢了几位小姐,可如何使得?”
“你们俩去就是了,这有我呢。”曦和俨然是以女主人自居。
“抱琴,好生招待三位小姐。”三皇子的语气淡淡的,声音却因生气而有些变样。
曦和早恨不得要将素月抽筋扒皮,三皇子一走,她也不再客气,盘算着先给她个下马威,再好好羞辱她一顿。
“茶凉了。”其实曦和根本就没喝茶,只是用嘴唇轻轻碰了一下茶杯而已。
“奴婢这就换茶。”抱琴的手还没碰到茶杯,曦和就松开手,茶杯脱落,溅了一地,抱琴还没反应过来,曦和早又顺手赏了她一耳光。
“没用的东西!连这等小事都办不好。就知道朝主子抛媚眼,瞧瞧你那狐媚样!”曦和虽似在骂抱琴,眼睛却是直瞪着素月。素月觉得满脸火辣辣的,仿佛那一巴掌是打在她脸上似的。
“小姐教训得是。”抱琴只觉得身体里的血管都快被绞断了,但还是将所有的委屈全咽进了肚子。她侍侯三皇子也有些日子了,三皇子都没弹过她一个指甲,庆熙殿是姓钊的,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一个姓杨的来耀武扬威,底下的丫鬟们见她连抱琴都打了,都敢怒不敢言,只默默上前将一地的狼籍收拾了。
“丫鬟愚钝,让两位见笑了。”曦和轻言细语,笑脸盈盈,骂人竟还能骂得这么优雅,刚才还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现在完全变了张脸,美人多蛇蝎啊。蕊珠着实也看不惯她的两面三刀,又觉得棋逢敌手,一心想和曦和较量一番,比比手段。
曦和嘴角似笑非笑,肆无忌惮地用眼睛把素月上上下下翻个遍,眼里全是鄙夷,接着用嘲讽的语气说道:“桢小姐这般人物大概就是圣人所言的‘犁牛之子骍且角’吧。(曦和这句话表面是在夸素月,但实际是在暗讽素月血统不纯正,出身卑贱)”说又斜着眼去看蕊珠,那种眼神让蕊珠产生了掴她一耳光的冲动,她的话蕊珠虽然不是听得很明白,不过也清楚曦和的狗嘴横竖是吐不出象牙。
犁牛之子,我就这么下贱?素月胃里腾起的怒火直烧到脑子里去,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素月哦了一声,对着曦和笑了,把她拣了一半说的话补完:“虽欲勿用,山川其舍诸?(此句是曦和所说的‘犁牛之子骍且角’的下一句话,素月引述此话的意思为:对,我出生卑微,但三殿下他还是喜欢我)”
曦和笑不出来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把她们仨搁一处,三皇子总担心曦和会把戏台给拆了,四皇子心里也起疙瘩,不多时,两人便赶紧返了回来。气氛果然是不对劲了。
四皇子问:“怎么了?”
曦和只是冷笑,素月也不言语。
蕊珠笑道:“杨大小姐要好茶吃,抱琴不给,大小姐想必是恼了,主子奴才打架呢。”
“奴婢该死。”抱琴连忙跪了下来,她两眼微红,旁人一看便猜得到是曦和在无理取闹。
蕊珠又接着说道:“大小姐还是赶紧把茶喝了吧,要是又凉了,待会儿又要赏人耳刮子,可仔细别伤了手呀。”
“你……”
曦和干吃哑巴亏,因为蕊珠根本就让她有说话的机会,提着嗓子,把曦和的“你”字生生压了下去:“我们也该回去了,承蒙殿下招待,多多打扰了。”
“哪里。”
三皇子命人用他的宫轿送两姐妹回家,并且还亲自将她们送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