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月自以为他们的爱情已经********了,任何外力都不可能在它身上留下一丝划痕。然而随之发生的一件事又立马杀得她措手不及。
华灯初上,素月坐在绣墩上,临窗对月吹xiao。
“你竟还有心思吹xiao?”蕊珠一把夺过萧去。
“都这么晚了,你怎么来啦?”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蕊珠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什么?”素月还没反应过来。
“他!”
“他?三皇子?没有啊。”素月觉得莫名其妙。
“赶紧把衣服换上。”蕊珠解开她带来的包袱,取出了两套男装。
“做什么?”
“他逛仙杏楼去了!”
“仙杏楼?”
“男人追欢买笑的地方!京都有名的青楼!我亲眼看见他带着一群不三不四的人进了仙杏楼。”
“他?谁?”素月的脑袋短路了。
“天啊,你的脑袋怎么还没转过来?我说的是三皇子!三皇子!他去仙杏楼吃花酒了。”蕊珠都快急死了。
“不可能的。”素月先是觉得蕊珠说的话荒谬可笑,但她不像来玩笑的表情很快就让素月心虚了。
“换上,去仙杏楼拿他三曹对案。”
“我不去,你一定是看错了。”素月抛开了蕊珠硬塞给她的衣服,底气不足地说。
“你难道不了解我?这种事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会乱说?你别自欺欺人了,好不好?好!就算真是我看错了,你就不想和我去证实一下?”
“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素月脚发软了,整个人瘫到了椅子上,“我也不会去。他自甘堕落,我没必要陪他一起犯贱。我不会为这种低贱的事去找他理论,让彼此难堪,更加不会去那种烟花之地丢人现眼。”
“都爱了,你还要顾什么自尊?爱情本身就是件不要脸的事!听我的话,把衣服穿上,我让管家偷偷带我们过去,看一眼确认一下就走,不会让其他人知道的。”蕊珠态度强硬,坚持要素月去仙杏楼。
马车里沉闷的黑暗使素月的心更加忐忑不安,她紧闭着眼,身子随着马车一路颠簸,但她却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是凝固的了。
马车在仙杏楼门前停住了,蕊珠和素月仍留在车里,管家先进去打听下消息。
“小姐,问清楚了,在天字甲子号房。”管家隔着车帘,压低着声音禀报到。
接着蕊珠让他引她们去见鸨母。
“哎呦,管家爷。”鸨母用手上的帕子拂了下管家的脸,她的声音像是泡着死老鼠的甜酒,直叫人恶心。她边说着边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管家身后的两位小公子,老早就瞅出她们是女扮男装。
“天字甲子号房里有几个嫖客?几个花姑娘?”蕊珠懒得回避鸨母狐疑的眼光,索性从管家身后站了出来。声音一出,无疑是个年轻的小姐。
鸨母看这情形,想来必是哪个新婚的小娘子到这寻相公了,便陪笑着道:“就一位爷,那真是百年一遇的主儿,我连续唤了几位姑娘进去,全是我们这的红牌,那位爷看都不看,都直接轰了出来。”
三皇子这唱的是哪出戏?
素月与蕊珠交换了下眼光,蕊珠对鸨母道:“我们要进去看看。”
“这……”
管家立刻塞了个金元宝给她,道:“他要是怪罪下来,我们自己负责。”听着话风,管家似乎并不知道那房里的人是三皇子,素月松了口气。
“好,好,好。”鸨母见钱眼开,也不管那么多了。
“我一个人去。”素月说。
“你凡事撑着点。”蕊珠拍了拍素月的肩。
素月随鸨母去了,又听得蕊珠在后面道:“管家你这老小子,到这也成爷了。”
“小的不敢。”管家这份差事真不好做。
蕊珠又冷笑着道:“我们天朝律法还真是公正严明。即保障女人的权益,不许男人三妻四妾,一辈子只能娶一个妻子(除非休妻或妻子死后再娶);同时也维护男人的尊严,允许他们公开和婢女私通,甚至是到狐狸窟找乐子。”
素月一路遮遮掩掩随鸨母到了天字甲子号房,打开门,轻手轻脚地进去。
房里高高燃着支红烛,霞影纱帐子里影影绰绰的躺着个人。
“滚出去。”三皇子说着翻身朝里睡了,他的声音因疲惫而冰冷得吓人。
素月走上前去揭起帐帘,三皇子只当这回来了个不知死活的,翻身一看,竟是个男人,定睛再看,认出了是素月,一下子“嗖”的坐直了身子,气不敢出,心都不敢跳了(三皇子事后都很纳闷: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怎么当时就那么没出息?)。
因见素月脸上并无怒色,便借着酒胆问:“你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
你自己不也一样,素月心里偷偷嘀咕着,表情像一只刚被剃光了毛的绵羊,一脸不情愿的温顺让三皇子有了恃无了恐。
“这是良家妇女能来的地方吗?”三皇子现在俨然是一副卫道士的嘴脸了。
素月气得咬着唇,跺着脚,一副想说又吐不出话的窘样逗笑了三皇子。他痞笑着调戏素月:“还没过门呢,就先管起相公啦。”
素月真恼了,转身要走,三皇子连忙拉住她。他拍了拍床,严肃地说:“坐下。”
素月不理他,杵着。
“请坐下。”三皇子极温柔地重复了一遍。
素月这才挨着床沿坐了,两条腿仍悬在床下。三皇子往里躺下,叹了口气,道:“我头痛得很,帮我揉揉。”若在往日,三皇子绝对不会提这种要求,可他今天不那么绅士风了。
素月帮他揉着太阳穴,看他一脸的疲惫样,突然觉得好心疼。慢慢的,三皇子好像睡了过去,素月遂想下楼去找蕊珠,忽地又听见他如道梦呓般说:“你也躺下,咱俩说会话。”
素月只好褪去鞋,对着三皇子倒下。他身上的酒味夹着桂花香却也不难闻。
“有些事本来是不想告诉你的,怕你知道了平白添些担心。可是今天的事若不解释清楚,又怕你心里存了事,整日里胡思乱想的,倒惹出病来。”
素月听了,心里万般滋味,却又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你对我不放心,这也怪我平日里轻浮惯了。”三皇子挪了挪身子,脸几乎要贴着素月的脸了,又压着声音道:“我原是有苦衷的。我舅父现在虽还畏着我父皇三分,但我父皇手里确实已没剩多少实权了。我舅父这个人阴险的很,对我大钊江山一直图谋不轨,我若不韬光养晦,装得胸无大志,只怕我的下场早就和我两位皇兄一样了。”
三皇子只把话说了一半。
“可是你今天是带着一群很奇怪的人一起来的,而且鸨母好像不知道你的身份。”素月穷原竟委地问。
三皇子叹了口气,抚mo着素月的秀发,怜惜地说:“我该拿你怎么办?知道的越多,你的处境会越危险的。”
素月沉默着。
“现在的局势已经越来越不稳定,加上上次被那只飞来横‘鹿’那么一搅和,就更麻烦了。大将军已经开始注意你了,你以后千万别像今天这么莽撞,你都不知道你的处境有多危险。没事的话,最好连白天都不要出门。其它的事都够我忙得焦头烂额了,我不可能全天候的守着你,你自己要小心。”
素月听了,默默点了点头,又怔了半天,方说道:“如果你娶了曦和,是不是就不存在这些问题了?”
“他迟早都是要造反的,当不当他的女婿都一个样。”三皇子没表情地说。他想了想,又道:“就算真是那样,我也绝不会那么做。”他的手游上了她的脸,又道:“知道吗,第一次看见你哭的时候,我就暗暗告诉自己,不用再找了,你就是我钊玉樨这辈子唯一想守护的人。”
素月听着两眼不觉滚下了泪,三皇子凑上前吻她的脸颊,将泪饮尽了。
两人一直聊到深夜,三皇子将所有的利害关系都与她说了一遍。
“……执政掌权的虽是金木两族,但其他族也各有各的集团,组织里的事一般由话事人说了算,就比如水族,腰杆子最粗的是你母舅。火族跟土族的情况却又比较复杂,他们分成很多派,也不团结,所以经常滋生事端。”
“今晚和你一起的,该不会是,土族人?”
你的反应也未免太灵敏了吧,三皇子点了点头,道:“京都里的土族人在暗地里有许多组织,今晚我带来的这几个是比较重要的角色。喜欢逞勇斗狠又讨厌自己贫困的人,就会作乱。但这种人若能收为己用的话,那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对准敌人的心脏,一刀毙命。”
“那你怎么笼络他们?”
“钱,酒,还有女人。”
“可是这些至多只能借到人心,却买不到人心,他们不可能会为你卖命的。而且你就不怕那些人会出卖你,败露机密?”素月不以为然地说。
“放心,他们还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而且这也不是收买,只不过是一种示好的方式。真正能收买人心的是他们自己内心的yu望,他们是一群野兽,我只要把兽笼打开,再让他们闻点血腥味,他们就会把大将军这头鲸给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