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宜家一行人的马车才到唐府门口,就有婆子和丫头上来,打帘的打帘的,请安的请安,搬行李的搬行李,又有人先进去报了唐太太。
“姑爷,小心些!”一个婆子用手扶住林枫,搀着下来,笑着说:“太太一早就念叨着,说姑爷和小少爷今儿必会跟姑娘一起到的,已叫人备下了一切了。”
“李妈妈!”唐宜家一眼就见到扶了林枫下马车的,却是自己的奶娘李妈妈,叫了一声,又推小通通说:“快叫李奶奶!”
“李奶奶!”小通通脆生生叫了一声,跟在林枫身后就要跳下车,被李妈妈一把搂住,疼爱万分的揉了揉脸,这才抱下地,又来扶唐宜家,叫了一声“姑娘”,激动的老泪都下来了。
唐宜家扶着李妈妈的手下了马车,笑着说:“我回来了,你该高兴才是,怎么哭了?”
唐宜家小时候,因唐太太和唐老爷忙于做生意,很少有时间陪着她,都是李妈妈一手带大她的,情同母女。李妈妈抹了泪,抖着手拉住唐宜家细看,含笑说:“五年了,我还思量着得上京城才能看到姑娘呢!今儿可回来了。”
正说着,唐太太身边的大丫头宝琴出来了,请过安才说:“太太盼了一天了,李妈妈也真是,拉了姑娘就说话,太太还星星眼等着呢!”一边又见过林枫和小通通,让唐宜家等人进去,自己落后几步和宝锦宝莲厮见了,几个人本是一起长大的,自有许多话要说,又笑着说:“咱们三房的人一向就盼着信少爷能有所出,盼了三年没盼着,如今通通小少爷来了,太太还不得疼上心头。”
一路走着,又有婆子和丫头上前请安,唐宜家含笑应了。
见唐宜家等人进了唐太太正房中相见,宝琴拉住宝锦和宝莲说:“你们且不忙着进去相见,待他们母女说些体已话才进去罢!”
宝锦宝莲知道宝琴如今是唐太太身边最得力的大丫头,岂有不听的,都停下脚步,只让小丫头搬了小脚踏来坐在台阶上,慢慢问宝琴这些年里唐府发生的事。
唐老爷唐太太见了唐宜家和林枫,自有一番话相述。一时见了粉妆玉琢的小通通,又怕他饿着,又怕他渴着,已是喂他喝了水,又忙着让人再传一些容易消化的点心上来。
唐老爷又细问京城里发生的事,正说着,门口一阵嘈杂,帘子被揭开了,唐宜信和唐宜义率先进来了,后边跟着唐宜人。
姐弟五年没见,自是喜不自禁的述些别后之事。唐宜家见唐宜信脸色虽还有些苍白,看着却还精神,问了几句,得知他的身体确实无碍了,不由笑着说:“看来还真亏得张小清啊!”
唐宜信摆摆手说:“姐姐,你就别取笑我了,如今却苦恼着,不知如何处理张小清呢!姐姐往日最多办法,如今既然来了,少不得帮我摆平她!”
“啐,我的事自己都摆不平,哪里还有本事摆平你的?”唐宜家未成亲时性格很活泼,及至与林枫成了亲,却为林枫所不喜,才慢慢的沉默下去,这会儿见了亲人,恢复了往日的性子,一时倒把林枫冷落在一边。
唐宜人却正逗小通通,又嚷着说:“整整五年,你们就只生了一个小外甥啊?这也太少了吧?”唐宜家出嫁时,唐宜人才十二岁,如今却已是十七岁的漂亮大姑娘了,见着姐姐分外亲热,说话自是口无遮拦。
大家都笑闹着,唐太太笑着说:“你们有话明儿再说罢,宜家还得带了姑爷和小通通先去见过老太太才是!”
待见了老太太,又是一番热闹。
从老太太处出来时,林枫看一眼唐宜家说:“老太太不愧是唐家的掌门人。”
唐宜家抿嘴一笑,想着老太太刚刚只几句话就直接说:“林枫,若是不喜我家姑娘,趁早写下休书,你好赶回去娶自己的心上人,我家姑娘也能趁早再寻自己的归宿,免得误了彼此。”
老太太本是一个孤儿,被当初的老太君收养在身边,日夜薰陶,后来又在老太君的成全下,与唐之深成了亲,成为老太君的儿媳妇,直至如今掌着唐府家事,行事风格当然不是现时代的老太太可比。她这样说林枫,在唐宜家来看,并不奇怪,本来么,一个穿越女教导下长大的人,其见识自然要略高于这个时代,而又因为土里土生,少了穿越女那种外来者的一点惶惑,所以纵使成了老人家,也总是惊世骇俗些的。
晚间安歇时,小通通依然不肯睡在前厢房,只挤在林枫和唐宜家的大床中间,又缠着唐宜家说:“舅舅和小姨说,让娘再生一个小弟弟和小妹妹陪我玩!”
“呃!”唐宜家偷偷看一眼林枫,刚巧见他也看过过,忙移开视线,感觉脸有点发热,胡乱说:“生小孩很痛的,娘怕痛,不想再生了!”
“娘,那你生下我,是不是很痛?”小通通怜惜的看一眼唐宜家,伏到唐宜家身上,伸出小手揉揉唐宜家的肚子说:“是这里痛吗?”
“是呀!”唐宜家有点诧异小通通怎么知道生孩子是肚子痛,正要相问,却听小通通叹一口气说:“小姨说,我是你肚子边边这里掉下来的一块肉,看来是真的!”
“哈哈!”唐宜家忍不住和林枫相视一笑,笑过又觉得不妥,忙又转开视线。
待小通通睡着了,唐宜家与林枫却还是睡不着,两个人默默想心事。
“林枫,有些事,我们还是说清楚吧!”唐宜家一路已是想的明白,此刻深夜,辗转反侧,觉得非说不可了,便半坐了起来,又帮小通通掖好被子,这才开口说:“我知道你心中只有杜凌一个人,娶我不过是逼于母命而已。如今同床异梦已几年,也不必再勉强下去了。”
林枫一听唐宜家的话,也半坐起来,一时怕吵醒小通通,只压低声音说:“你想如何?”
“不是我想如何,是你想如何才是!”唐宜家叹一口气,也不想再拐弯了,淡淡说:“京城里的风波若是平息了,你写了休书与我,自己回京城罢!至于小通通,留与我作个伴儿。毕竟你若是真爱杜凌,自当与她好好恩爱,多生几个应该没问题。”
“如今林家有难,你就要我写休书了,早先为何不说?”林枫语气里带了淡淡的讥讽,“若是林家再次得蒙圣恩,你会不会收回今晚这句话?”
“你……”唐宜家气得说不出话来,过一会才咬着牙说:“这么说,如果林家不能再蒙圣宠,你就不会休我,要与我白头偕老,让你的杜凌姑娘做一辈子的老姑婆了?”说完不等林枫回答,蒙头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