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对我做了什么!”黑衣人的声音因为惊恐而变得尖利。
“怎么了?您觉得哪里不舒服吗?我应该没有伤到您吧?”B7068一面按亮电灯,一面用关切的语气询问着黑衣人,虽然灯亮后他的表情让人看得一清二楚,那里面一丝关心和怜悯都找不到。
“哈!我还是喜欢明亮的所在,看,开了灯感觉是不是好多了?”他转向若月说话,好象完全没发现情势的危急,一如老朋友见面闲话家常般。
“啊!啊!~!”黑衣人痛苦地弯下腰,望着自己的一双手:“我的力量!我的力量!!”他忽然冲到书桌前,拿起笔筒里插着的美工刀,唰地推出刀片,对着自己胳膊就是一下!呲!用的力量太大了!美工刀薄且锋利,血从又深又窄的缝隙中拥挤地喷射出来,一下子喷了他满脸。“怎么会这样!”他根本不顾胳膊上的伤口,呆呆地看着不断涌出的鲜血,忽然双手抱头号啕起来:“怎么会这样!我的能力!我的力量!!啊~~~”
“你果然就是……”金发考官趁着这当儿终于缓过口气,看见这一切顿时了然。
“是你!”黑衣人在崩溃的边缘竟然还能听到旁边的对话,脸色飞快地变了几变。先是露出憎恨的表情,一时转变成恐惧,忽地又好象暗夜中忽然看到一盏明灯一般,带着一丝希翼地看着B7068,摇晃地扑到他脚边,伸手想抱他的腿,被他往旁边轻轻一移闪开了。黑衣人哭丧着脸哀求着:“我真不知道竟然是你,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不该跟你抢东西,呜……”他竟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起来:“我以后再不敢了,求求你,把我的能力还给我吧?啊?还给我吧……”
“哎?”B7068俯视着黑衣人,露出很心疼很为难的表情,虽然若月打心眼里认定那表情是装的,可是不得不承认这表情在此时看上去更具效果:“可是我只会夺取,不晓得怎么还呢,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黑衣人一时有些失神,喃喃反复地念叨着,再抬头时已是满眼疯狂:“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他猛地站起一把抓了带血的美工刀就向B7068扑来。
踢!金发考官一脚踢掉了他手中的刀,再一脚准准地踢中他的脸,这一下可够狠的,黑衣人竟然从头开始往后飞,带着整个身体直接飞出窗户,砰的一声摔到楼下。
“交给我吧。”金发考官看了若月一眼,话却是对B7068说的,跟着从窗户跃了出去。
夜晚重新恢复宁静,若月觉得很奇怪,闹出这么大响动,邻居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您放心,周围早就布下了结界,声音传不出去的。”B7068指了指书桌旁的靠背椅:“可以吗?”看到若月点头后才拖了过来,与她对面坐着。
“我想,您现在有很多话想问吧?”他将两手交叠地放在腿上,语气礼貌慈祥,与他年轻的相貌极不相符,甚至让若月联想到神甫,正在等待罪人进行忏悔。
这感觉让若月很不舒服,可是所有的疑问看上去也只有他能解答了:“为什么要带我去参加那种测试?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的目的很明显啊,您不是都看到了吗?”他坦然地直视着若月:“我希望能让许多人来猎捕您、追杀您,使您经历恐惧、绝望、崩溃等等过程,然后看看结果会如何。”
“结果?还用看吗?当然就是我死!”这样的回答完全就为了激怒人:“这对你有什么好处!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仇恨倒没有,”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硬要回答的话,我只能说,因为好奇,纯粹是因为好奇。”
“你就纯粹好奇地想看我怎么死的?!”
“哦,不不不,您理解错了。我想看的不是您的死亡,而是面临巨大危险,甚至是死亡的时候,您会怎么做。”
若月呼吸急促,因为生气而无法保持平时的语速和音量:“你今天已经看到了?满意了?”
“今天的不算呢,”他微微地笑了一下:“今天只是个热身,好戏还在后头呢。接下来,没有人帮您的情况下,我想看看您会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若月的音量一次比一次大:“我还能怎么做?你们都是些怪物,随便一下就能置我于死地,我还能怎么做!”
“您的回答是,”他收起了笑容,微低了头,眼珠从上方注视着若月,这让若月忽然感到很强的压力:“您的回答是放弃?”
虽然因为他的注视,让若月的内心退缩了一下,可是被激怒的情况下依然梗着脖子回答:“不然还能怎样!”
他的眼里随之出现了一丝轻视,哦,不是一丝,那是很明显的轻视,只是因为不屑,所以更是微小:“您就不反抗?就不试图逃跑?不尝试着努力一下?”看到若月刹那怔忪后的摇头,他撇了撇左边的嘴角:“您的命就这么不值钱?”
我的,命啊?
这其实是若月很早就思考过的问题,虽然此刻,他的话再一次刺痛了她的伤处。
都说不想死,那是因为舍不得。舍不得家人,舍不得朋友;有未完的事,有放心不下的牵挂;对将来还抱有期待,存留着希望和梦想。
可是,家人会舍不得她么?朋友呢?离了她,地球还不是一样转。虽然自己有梦想,有希望,可是,测试中心见识过的那些能力者,凭自己这样一副单薄弱小的身板,又拿什么与他们抗衡,在危险的攻击中活下来呢?
连逃离的把握都没有呢……
看到若月的瞳孔因为他所说的骤然一缩,很快地又放空,B7068就能大致猜出若月都想了些什么,在若月并未觉察的瞬间,他的眼黯淡了一下,可也只是一瞬间,他立刻又恢复了常态:“刚才看到了我的能力吧?”
“什么?”若月看了他一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知道我的能力是什么吗?”他抬起头,目光越过若月上方:“夺取,夺取就是我的能力。创世神留下两件神器,一为神杖,名为神恩,另一神冠,名唤神威。恩,顾名思义就是赐予,你的能力就是因为神恩的缘故,可以造福你周围的同伴,并且对众生有着约束,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而我的能力,神威,犯我者必受神罚!”
“你是仙主!”若月一惊,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碰上了仙主,难道他是为了把自己干掉,看自己笑话,才诱拐自己去做那个能力测试的!
“仙?哈哈,难为还有人记得。”他自嘲地笑了下:“也是,起码在你们国家的小说里还充斥着不少,也就只有在你们那种文明古国里还有人惦记着了。”他收回似乎远望的目光,表情少见的严肃:“仙已经不存在了,知道吗?什么仙主,哈,光杆司令也能叫主吗?你也一样,妖也不存在了,懂吗?”
不懂,完全不懂,若月只注意到他忽然不再用尊称说话,其他的统统不明白,她眨了眨茫然的眼,摇了摇头。
“所以我会带你去魔域,只要你能在魔域的阶层中越升越高,你就会接触许多你不知道的事实。只是现在,你不用问我,我也不会告诉你,在你变得足够强之前,你没有知道的权利。”他突然伸出手来摸了下若月的脸,若月下意识地往后一缩,却看到他眼中刹那间流露出的痛:“不要怪我狠心,以后你会知道,任何保护都不如自己变强来得有效,只有自己强大了,才有守护心爱的权利。”
他为什么会露出那种表情?为什么又所出这样的话?B7068直视着自己的目光好象要刺入若月心中,让她恍惚了一下。
“好了,我该走了,您好好睡一觉准备迎接下一位访客吧。”不等若月反应过来,他往后挪开椅子站了起来,表情又恢复了以往那种温和自然,话语间又带上尊称的敬语:“哦,最后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也许您还没注意到,不过等我走了您有大把的时间好好想想。您最大的弱点变是太容易选择放弃了,这也许跟您生长的环境,或者周遭对你的影响、造就您的性格有关,可是您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他一语中的,看着若月尴尬地吐了吐舌头。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习惯,若月自己并没有觉察到。
B7068还在继续说着:“所有的放弃所伤害的都不只是作出决定的人本身,就像放弃了生命选择自杀的人一样,对自身产生的绝望,将带给周围所有爱着他的人撕心裂肺的悲伤。这个规律在您身上将表现得尤为明显,作为神恩的拥有者,它将会被扩大为‘只要每一次您在危机关头产生了绝望,令死亡的几率达到百分之百,那么,作为您不死的代价,将由对您怀有善意的另一人来代您承受’。如果您心中还有不想伤害的对您好的人,那么,我想您会希望保护他们,好好善待他们的。我就说到这了,该怎么做您自己决定吧,告辞了。”他走到窗前,低了低头尽了礼节,然后向后一仰,以躺下的姿势从窗口倒了下去。
正因为他的话陷入思考的若月被吓了一跳,扑过去一看,哪里还有他的影子,这才想起他可是个超强的能力者。
天色微明,不远处隐约传来的扫地声让独自立在窗前,看着儿时起就熟悉的街道,回想起每天这个时候就在楼下空地晨练的奶奶,若月心里一酸,更觉萧索清冷,那寒意甚至直透心脏,冻得她打了个哆嗦。
只是过了许久,想起了什么似的,她的面上又带上一丝笑容,眼望地面,却好象穿透而过,看着另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