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醉仙楼外四把锐刃尖刀映着月色朦胧,齐齐对向了楼内饮酒笑谈的某一人。
其中一个黑衣蒙面短促吩咐道:“合力围攻,消灭目标,绝不可被生擒活捉。走——”
顾繁华见场面有些尴尬,端起酒杯闻了闻,道:“河南上等女儿红,三十年老窖,蔡叔叔真是大方。”
蔡渊笑道:“好花赠佳人,好酒待名士,酒再好也要有人会品。来,良辰美景,高朋满座,当浮一大白。”
滕仙冢笑道:“请——”突然,他顿住语声,目中精光闪动,他身旁的林仙阁显然也察觉到了醉仙楼外的异动,他不动声色地将酒杯提至鼻前,然后一饮而尽。林仙阁知道他的意思,也笑眯眯的满饮杯中酒。
直等到这个时候,蔡渊身后的两个带刀侍卫才听到堂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来的人不止一个,步履轻健,动作矫健,才一个片刻就破窗而入跃到了酒桌前。
蔡渊冷笑道:“如此佳景,偏偏有人要来煞风景。大蔡、二蔡,我要活口。”
蔡渊的语音未落,双方的死士早就兵刃相接了。可是,蔡渊似乎低估了来人。他的第一名侍卫刚冲到刺客身前,只见那刺客的利刀已搁上了侍卫的脖子,刀柄轻轻一带,侍卫的脖颈上就多了一个刀口子,从此再不能为朝廷效命,再不能为蔡大人效力了。
“二蔡哥哥!”坐在蔡渊右边的蔡美琴一声惊呼就跃了出去。
“美琴,不可。”可是,蔡渊却拦不住女儿的冲动和激愤。
就在蔡美琴跃出去的同时,坐在最下手的林仙楼先一步拔剑而动。
蔡美琴看林仙楼的动作比她快,撞开他,娇叱道:“喂,这个人的命我要了,给我闪一边。”
林仙楼懒得跟她一般见识,和其他几位侍卫一起扑杀另外三名刺客。
滕仙冢一手酒杯一手酒壶,有些担心的问林仙阁:“仙楼还是这么冲动吗?”
林仙阁则是一手酒杯,一手玉筷,懒洋洋道:“反正如果仙楼死的比你我早的话,你最好易了容再下地狱。否则,我爹一定会让你再死一次!”
滕仙冢讪讪一笑,“为什么一定是下地狱?”
“你从不杀生或许不用下地狱,但是我一定下地狱。活着你不肯陪我一道走,死了难道还不能送我一程吗?”
滕仙冢讪讪的笑容僵住,连杯中的酒都变得像是馊掉的醋一样又酸又涩。
仍然在座的五人当中,蔡渊一双浑浊的眼睛一直看着自己的女儿,面上一阵青,一阵白,满心的担忧。粮务大臣崔晟则躲到了酒桌后的屏风之后,时不时探出一张吓得惨白的黄脸。
还剩下的一位则眼光瞬也不瞬的一直看着对面从容聊着天的两人,这两个人是知道刺客的实力所以才会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可这一位却是一点武功也无,可是她同样的安危不惊,看庭前刀起刀落。兴许是两人的谈话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好奇问道:“滕公子从来不杀生吗?在这腥风血雨的江湖中,如何能够办得到呢?”
“哼,他有什么办不到的?只要是那个笨蛋让他做的,他有哪一样办不到?”
又是那个笨蛋?顾繁华十分好奇,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笨蛋!
滕仙冢微醺的醉眼突然欢喜带笑,喃喃道:“她爹是警察,如果杀了人,会被她爹抓起来的。”
“警察?”顾繁华不解,“是什么?”
“鬼才知道!”林仙阁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脸色嫣红,目光迷离,今晚她说了太多的话,可如果不是借着酒意,她根本说不了这么多的话。平时的她,最是识大体、懂大礼,可是一见到滕仙冢,她就所有女性的优点统统消失,所有女性的缺点统统暴露。他是她的魔障,一辈子都冲不过去。
如果在下面浴血奋战的诸位此刻听到他们谈话内容的话,说不定不用打就统统气绝身亡了。
“小心!”林仙楼一剑架走刺客的利刀,另一手拉过蔡美琴将其推到自己身后,可没想到蔡美琴没有乖乖躲在林仙楼身后,而是步行一转到了刺客的身后,手起剑落,刺客表情狰狞,继而极为不甘心的倒地,死而未瞑目。
与此同时,另外三名刺客纷纷倒地,气绝身亡,无一活口。
蔡渊一拍桌子,走下酒桌狠狠地瞪了自己女儿一眼,然后看向滕仙冢,“蔡某会为今晚的事情负责。日后定给诸位一个合理交待。”
滕仙冢站起身来,无所谓的说道:“蔡大人不需要自责,有人活得不耐烦了想要找把剑早做了断,这不关任何人的事。更何况这帮刺客看来也算是不入流之辈,凭他们几个也想要闯蔡大人的酒宴,脑袋里装的真是豆腐渣。”滕仙冢说话的同时,目中精光散向酒楼四周,隐藏在暗处的所有蓄势待发的侍卫、剑客乃至几十把连发弓弩同时收身而去。继而,滕仙冢看了看下面四具尸体,叹了口气道:“美酒沾染了血腥味,看来酒宴是不能再继续了。不过这坛子三十年女儿红可否赠与小民?”
蔡渊目光迟疑了片刻,继而伸手道:“滕公子请便。”
林仙阁跟着滕仙冢走下酒桌,走至蔡美琴身前时,滕仙冢停下脚步,看着她,道:“没想到蔡小姐居然还一身功夫,实在不容小觑。”
蔡美琴收剑入鞘,“哼,只准你滕仙冢文武双全,就不许别人学几招花拳防身吗?”
滕仙冢一笑,“既知是花拳,以后就留在闺房绣阁中用吧。这种场合,小姐小心为上!”
蔡美琴目光闪闪的看着他,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不该生气,因为她辨不清楚,滕仙冢这话是友好的劝告还是存心的讽刺。而只有林仙阁才知道,蔡美琴她那最后的夺命一剑如果没有高人相助,或许现在倒在血泊中的人就是她了。林仙阁看着她青白相加的脸,多言一句劝说道:“以后不要再背后伤人了,这样不但讨不了便宜,反而更危险。”
“不是我要背后伤人的,是他用背对着我,我有什么办法?”
蔡渊瞪着她,冷冷道:“住口!你给我回家去,一个月不准出家门。”
同样的,滕仙冢也冷冷的看着林仙楼,“一千字的检讨,认识要深刻,态度要诚恳,汇报要详尽,格式要规范,还有,不准再犯。”
“大哥,我不会写检讨。”林仙楼确实不知道什么叫做检讨,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今天开始学。”滕仙冢有些生气了,语气也加重了些。
林仙阁看着他的样子,心下里很不是滋味。他居然生气了,他竟然生气了,他太少生气了,如果不是他在乎的人,他根本不会对他生气,他就从未对她生气过。一时醋意上来的林仙阁语带讽刺道:“你这一招只对那个笨蛋管用,别把这陈年老招照搬到仙楼的身上。仙楼可不是笨蛋!”
仙楼看着自己的大哥姐姐似乎又要背对背了,连忙说道:“我写,我写。我写三千字的,态度诚恳,认识深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可是,我到底错在哪儿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