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醉仙楼时,三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滕仙冢高举着酒坛子,就这样边走边仰头喝着,虽然他喝得很大口很急促,可是仍然是一滴都没有浪费。
赌气归赌气,走到外边吹了一阵凉风,林仙阁也头脑清楚很多了,他看向滕仙冢,“这场局,看清楚什么了吗?”
“没有。”
“你不用瞒我,刚刚四个刺客飞身闪过,刀光剑影,你不是闻风不动,而是观人才不动。你不动自然有你的目的,那么,目的达到了吗?”
滕仙冢失笑一声,“仙阁,看来你还真的是不了解我。只有有预谋的人才会带着目的而动,我是赴宴之客,不是摆鸿门宴之主,我怎么去预谋?又何来的目的?我是不会扫了自己的酒兴的。”
“这么说来,你也是一头雾水?”
滕仙冢淡淡一笑,“我是一肚子酒水。”
“滕公子留步。”
三人停步回望,没想到顾繁华会追出来。
四人同乘一辆马车,可是车厢却也并不显得拥挤,这辆马车就像是会自动缩小变大一般,一个人坐的时候留出的是这点空地,现在四个人坐了,仍然还有这点空地。
顾繁华首先开口,“没想到我们这么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滕仙冢笑道:“这正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有缘才能再聚首。”
顾繁华道:“滕公子果然是有一张花样蜜嘴,专门负责灌醉你身边的任何女子,怪不得会有这么多的女子为你疯狂,为你痴狂。”
滕仙冢笑笑,道:“那么,顾小姐醉了吗?痴了吗?”
林仙阁语带不耐,“怎么,你们是来这打情骂俏的吗?”
顾繁华歉意一笑,脸色顿时变得严肃道:“能让滕公子抛下新婚娇妻跑到津都,想必是为了洛城五千石米案吧?”
滕仙冢没有否认。顿了顿后,他说道:“这五千石大米是在我滕仙冢的名下被劫被盗,能不能追回大米我不在乎,我只有一事不解。”
“哦?”
“我弄不明白这五千石大米是如何从滕氏仓库运出去的,即便运出去了它又如何会顿时消失匿迹,我想查清楚这件事情的主谋,乃至这背后的阴谋。”
顾繁华目光闪了闪,“听滕公子的口气,似乎既不想要追回那五千石大米,也不想要追踪盗米的贼人,你只是想要知道是谁在跟你作对,是不是?”
“没错。”
“如果根本没有人跟滕公子为敌,滕公子还会一直咬着不放吗?滕公子已经得到了这批大米的预付款,如果有人为剩下的款项买单,滕公子还会搅进这趟浑水当中吗?而且,这件事情扑朔迷离、各方势力穿插其中迷雾重重,这批米早就成了烫手的山芋,凡有牵扯者都避之不及,不插手,不言论,明哲保身。滕公子是一个生意人,也是一个不爱惹事之人,何必吃力不讨好的要亲自插身探查呢?”
滕仙冢很认真的听着,听完之后,才道:“我确实是一个不爱惹事之人,但是我滕仙冢也不是一个怕事之人。事情找上门来,而且它打扰了我的婚礼,我必须要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哼,人说滕仙冢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君子,我看根本就是一个烈酒性子。有些事情一旦插身就永难脱身,有些事情一旦想要明白就永远没有机会去真正明白。不懂得见机而退之人,再聪明也不过是个莽夫。”
“这一点顾小姐可算是说对了,我就是一个烈酒性子,而且只要是还未喝醉就会一直的喝下去。但是如果有人想要把我灌醉,那还真不是那么轻易简单的。”
“世人皆知滕公子海量。可是我也听说滕公子最不擅长下棋,而这次的事件就是一场天大的棋局,稍逊一步便满盘皆输,下场或许是滕公子根本无法预想的。你不该为你关心的人和关心你的人设想一番吗?”
“下场?”滕仙冢手指一点,苦笑一声,道:“棋逢对手,对手不停,势必棋局不停。总之,我滕仙冢生来就不会是一个先罢手的人。”
“听滕公子的口气,好像是誓不罢休的意思了?”
“我对你的理解能力表示赞同。更何况今晚的酒宴也不是毫无收获,至少让我明白了一点。”
“哪一点?”
“此刻看来,这场棋局中,对手是谁不清楚,自己接下来要走哪一步也不清楚,唯一清楚的便是棋子。只要棋子在,棋局总还能再下。”
“棋子?你是指那批米?”
“就是那批米。”
“看来滕公子并不是不擅长下棋,只不过是真的不懂棋。你以为追踪那批米一路长驱直入就可以拨开云雾见青天?你的冒险挺进,或许看上去是势如破竹,而其实只不过是自动走进了十面埋伏,围剿盘吞,只是时间问题。因为这事件的本身就是一个阴谋,只不过刚好找上你滕仙冢而已。”
“那么我也想说,他们找上我滕仙冢也正是事情失败的最终原因所在。”
顾繁华冷冷道:“好狂妄的语气。”
“你们女人不正是喜欢男人的霸气、狂傲之气吗?不过既然顾小姐不喜欢,那么话不投机半句多,还请自便。”
顾繁华面色微变,沉吟片刻,抬头苦口婆心道,“滕公子何苦拒人于千里。”
“我滕仙冢从来就不喜欢说一些奉承的话,更不喜欢拐弯抹角,请问,顾小姐千里来到津都,又特地与我说这番话,到底用意何在?”
“呵,滕仙冢果然是快人快语,言辞之间丝毫不给人留面子。用意何在?自然不会是恶意。”
“多谢美意!但是我滕仙冢有一个怪毛病,别人送上门的东西一概看不上眼,女人如此,女人的好意更如此。”
顾繁华顿时语塞,脸上青红交加,“哼,停车!”
外面夜色深沉,林仙阁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滕仙冢,犹豫道:“表哥,不用送一送她吗?我们走出很远了。”
滕仙冢无所谓的提起酒坛,目中精光散向两边,“放心吧,一直有辆马车在我们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不是跟着我们自然是跟着她了。”
“依照表哥的判断,这个顾繁华为什么会来跟我们说这番话?”
“素昧平生,毫无交情,她总不会是真的看上了我,所以不想见到我死吧?”
“可是,你刚刚说的话会不会有些过了?你是一个很有礼貌很有修养的人,但是你刚刚脾气很臭,言语尖锐,仿佛非常不耐那个顾繁华一般。这到底是为什么?”
“刚才的发怒和言语不善只不过是我模仿平常人的心态罢了。反正我并不在乎她对我的印象如何。不过仙阁,你可还记得,那四个刺客冲进醉仙楼时每个人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