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仙冢略一吃惊,继而问道:“既然知道我手头只有不足七千石,那么如何还能卖给你们一万石呢?”
李德神秘一笑,靠近滕仙冢一点,小声道:“门主指示,只要滕老板肯卖,我们便以一万石的银两买七千石的大米。”
滕仙冢了然一点头,微笑道:“可是为什么呢?”
“因为我们门主想要交滕老板这一个朋友。”
滕仙冢更为了然的点头,半响后才淡淡说道:“但是,跟一个隐形人怎么做朋友呢?”
“朋友不一定是要见面互识的,有着共同利益的就可以成为朋友。”
滕仙冢摇摇头,淡然道:“怎么办?在我看来,不能一起把酒言欢的,就不会是朋友。”
李德笑道:“那有什么关系,事成之后,即便滕老板不将我们当朋友,我们也会将滕老板看作是朋友的。”
滕仙冢想了想,道:“可是,为什么李老板认为我一定会跟你们合作呢?”
李德没有说话,他拿出一张纸,上面写了一些密密麻麻的小字,递给滕仙冢。然后李德开始默默地等待着滕仙冢的神情变化,满意的收到之后,他开始说道:“我们门主知道滕老板不缺少资金,不贪慕美色,更不眷恋权力。所以在这些之外给滕老板提供了一些便利,相信这正是滕老板所需要的。”
滕仙冢伸手一捏那张有着蝇头小字的白纸,等到他再张开手时,那张白纸已经变成了一堆粉末。林仙阁一惊,记忆中他还从未如此生气过。那张白纸上到底写了什么?能够让他如此动容动气的……只有……
难不成……这么多年是玄天门扣押了她?
但是也不成立啊!
李德笑道:“滕老板的身手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但是滕老板大可不必动怒。你应该知道我们是友善的提出合作意向,而且这次的合作只会互惠互利。何乐而不为呢?”
滕仙冢赧然道:“贵门主的手段倒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李德自豪微笑,道:“我们门主用计确实近乎天成,奇谋诡断往往出人意料。一旦为敌,必令人夜难安枕,在下也是敬畏之至。”
滕仙冢淡淡一笑,“这么说,你们是在威逼利诱了?”
李德笑道:“我们只是想跟滕老板合作,继而成为朋友。”
滕仙冢哑然失笑,“如果这世上还有比没有朋友更痛苦的事情的话,那就是跟讨厌的人成为朋友了。”滕仙冢承认这个所谓的门主庙算用计确实布局深远、思维缜密,一步三策、环环相扣。现在,他总算是弄清楚津都那一起醉仙楼刺杀案的真正用意了。搞到最后,蔡渊不过是幌子,崔晟也不过是被利用了,而他才是真正被算计了。起初,滕仙冢认为他们是想要让他查出幕后之人,然后警告他让他收敛。于是,滕仙冢接下来顺藤摸瓜冒充了那个杀手团伙的首领去见了崔晟想要放饵钓鱼,引蛇出洞。却没想到,他自己才是那条被引出洞的蛇。对方不是想要他收敛,而根本就是要他冒险挺进。因为他们算定了他是一个不会轻易认输,轻易退出之人。
他们利用的,仅仅是他的性格。
“看来滕公子并不是不擅长下棋,只不过是真的不懂棋。你以为追踪那批米一路长驱直入就可以拨开云雾见青天?你的冒险挺进,或许看上去是势如破竹,而其实只不过是自动走进了十面埋伏,围剿盘吞,只是时间问题。因为这事件的本身就是一个阴谋,只不过刚好找上你滕仙冢而已。”
如此再来反思当初顾繁华跟他说的话,竟然不是危言耸听,也非劝言,而是真真正正的预言。如今的滕仙冢刚好完全如顾繁华所说的一般,长驱直入地冒险挺进,而眼前十面埋伏也渐渐成形,围剿盘吞似乎真的就是时间问题了。
只是有一点令人费解,“为什么找上我?”
李德淡淡一笑,毫不掩饰的直言道:“因为如今的大齐,只有滕老板你够资格参与这场游戏。”
“游戏?”太好了。简直是妙!
李德看得出滕仙冢的困惑,本着真诚相待的原则,李德倒是很愿意为他解答疑惑,居然知无不言,交根交底起来,“滕老板已经见过了崔大人,也知道他是怎样的人。滕老板不知道的或许是他身后的人。如今,这也不是什么有价值的秘密了。他背后的那个人就是三皇子,也就是这一次赈灾米粮挪用案的主使者。可以告诉滕老板,赈灾米粮半道被劫,就是我们的人干的。因为只有将这个篓子捅破才会有人知道,运送途中的并非七千石大米而仅仅是不足两千石。用上劫匪的名义是给三皇子一个封锁消息并弥补填缺的机会。而就是这一个机会,三皇子跟江湖上、黑道、白道、商场、官场哪些人有所勾结也就全在我们的眼皮底下了。他一路用劲,我们则慢悠悠的一路收集证据。甚至他跟楚国太子洽谈借米的全过程我们也跟踪了。罪证虽在手,却还不是该发的时候。这才会有如此迷雾重重的境况出现。至于滕老板,在你新婚之日散布米库遭劫的假消息确实有些不近人情。但是那一天各条道上的人云集滕府,那一天散布假消息比任何时候都最为恰当,最为有效。至于到底有没有丢失那五千石大米,就只有滕老板和我最清楚了。如果不是连你也丢失大米损失惨重的话,三皇子就不会舍近求远求助楚国了。而近期的所有滕氏米店统一调价更是说明了滕氏的米面紧张,只有将通货紧缩的局面扩大化才能对三皇子造成致命的恐慌,不是吗?之后的过程中,滕老板就更是大大的帮助了我们一把,你以玄天门使者的身份挺身而出,让三皇子果断的退掉了楚国的那几千石大米。期间,我们稍微使了一些伎俩,楚国太子对三皇子可是非常的不满。而如今,那边的大米已经退掉,再想开口借,楚国太子可不会再理他了。而这一边,滕老板的米却已经全部卖给了我们。两边落空的三皇子必然焦头烂额。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我们操心了。静待收官即可。”
滕仙冢很认真的听着,暗自感叹道,这个四皇子的计策果然天马行空,且擅于险中求胜。他的这些计策,即便是有人识破了,在旁劝阻也不可能阻止的了。他就派了顾繁华来阻止过他了,但是他当时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他也许也派人去阻止过三皇子,但是三皇子会不买米填仓吗?这就是他用计的高明之处——善察人心,每个人面对每件事的反应都被他算计部署在内了,这就是他用计能够成功的秘密所在,他利用了人心险恶。所以,即便明明察觉了他的用意,却也没有办法不陷入他的罗网。
滕仙冢暗暗叹口气,道:“你们盯了我多久了?”
李德犹豫了一下,侧脸看了一眼林仙阁的神色,继而有些为难的说道:“既然这次的会面是本着坦诚相见的精神,我也就不多做隐瞒了。其实,看上滕老板是在七年前。”
七年前?七年前如果有什么是让滕仙冢刻骨铭心的话,那就是他丢失了这辈子最珍贵的东西。可是她的丢失却是因为……
滕仙冢坐直身子,看向窗上美丽的花影也看向窗外漆黑的天空,冷冷道:“七年前的事情,玄天门也参与在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