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静立在旁的歆双听到这句话惶恐地看向郁辰息,双腿一软就直直跪向地面“主上……”
郁辰息危险地眯了眯眸子,吓得歆双赶紧把接下来话咽了回去。
“辰息,我不要她服侍,你让晚月回来吧!毕竟她跟了我这么久,最了解我的脾性,我还是习惯她在我身边。”我把头深深埋在他的胸前,轻轻扯着他的袖子软语撒娇着。
郁辰息想了会才低低地开口:“既然清儿这么说,那我明天就让她回来。相信她经过这次教训以后会更加谨慎细致。”
“恩恩,其实谁也料不到百灵会在药里下毒,所以不能怪晚月。你居然那么狠心把她贬到辛者库去干苦力。”晚月自然不在辛者库,只是郁辰息对外如此说,我也只好顺着圆话,绝对不能让他看出我已知晓了一切。
果然郁辰息只是低低一笑,并不接茬。如此又说了会儿,他便送我回了伊兰殿,用了午膳方回御书房去。
第二天,晚月果然回来了,虽然端着笑脸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她身体的虚弱。晚月素来待人温和亲近,所以伊兰殿的宫人都很喜欢她。看到她平安回来皆都红了眼睛,只道她在辛者库受苦了。
所以当我提议让她休养几日时,大家都一致替她谢恩,晚月也顺从让人搀扶着下去休息了。而歆双则被季总管领了回去,郁辰息倒也没再派人来。
我乐得清闲,命人在院中花藤下摆了张小桌和躺椅,张罗了些时新的瓜果和几盏花样点心。就这么静静地靠在躺椅上看着天上的云卷云舒,思绪随着浩淼的碧空一阵恍惚……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烦躁抑郁的时候搬了小凳子坐在孤儿院后面的青草地上,仰着脑袋羡慕地看着纯白洒脱的云朵,心情就会慢慢地回归宁静……好像,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地看过云了呢。
我半阖着眼睛看着天际,似醒非醒,似喜非喜,忽而掌心几丝灼痛把我从神游中拉回来。惊觉到这预示着什么我的唇边不由浮现一抹笑意,来了!
“把这些东西都撤了各自散了吧,本宫乏了。”我慢悠悠地站起来,疲懒地吩咐道。
宫人们忙不迭地应承了,我不经意地瞥向院里一棵枝繁叶茂的古树,冷笑一声,便抬脚迈向寝殿。
还没待我在琉璃榻上坐稳,一个黑衣人就从窗口飞身进来,就地一个翻滚,跪立在我面前。
“离魅谢过娘娘的救命之恩。”他面带欣喜真诚地行礼叩谢。
“先起来吧。”我将软枕搁在腰间,选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他迟疑了一下,但还是依言侧退到一旁,笔挺地站在一旁。
我睇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凉凉说道:“本宫倒是很好奇你要如何答谢。”
听我这样说他连忙又单膝跪地,言语恳切,“但凭娘娘吩咐,离魅莫敢不从!”
“哪怕是让你背叛你的主上?”视线从他瞬间惊愕的脸上移开,我嘲讽地弯起嘴角冷笑出声,说的倒是好听!
挣扎与为难在他坚毅的脸上不停地交换,双肩有些颤颤似是面临了万分痛苦地事情。
见他这样我倒是不忍心了,扯出一抹苦涩的笑,“罢了,本宫也不是这般不讲理的人。”抬起素手捋了捋耳边的碎发,凝神看向他,“你只需告诉我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他有些犹豫地问道,不经意间对上了我的眼,不过马上就意识到此举的出格慌乱地移开了。
“启亦然,被关在哪里!”
他似是被我直白的问话呆住了,有一霎那的惊慌,嘴张了张竟没说出一个字来。毕竟我问的不是类似启亦然是不是在你们手上这种问题,而是直接问他启亦然关在哪里,这说明我已确定启亦然是被他们抓去了。也意味着告诉他不要矢口否认!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要么据实回答,要么抵死不说,无论那一种结果都清楚地表明了启亦然的确实是在他们手里。说了,主上那里皮肉之苦是难免的,能不能保住这条命是个问题。不说,娘娘肯定不会轻易罢手,也许会用晚月来威胁他,而且……毕竟晚月的命是她救的。局面陷入了两难的境界,所以他左右为难不知如何开口。
“你放心,我只是想去看他一眼,绝不节外生枝。”我适时地循循善诱,“我与他毕竟是相识一场,如今他生死未仆我去见他一面也是情理之中。离魅,就当是我求你了!晚月有难的时候你不也是心急如焚,将心比心,你应该理解我现在的心境。”说到动情处,眼中微涩竟被我逼出两行泪来。有些欣喜的我当机立断狠狠暗掐了自己一把,眼泪簌簌流下大有悲恸欲绝之势,我带着哭腔再接再厉晓之以情,“归根究底还是因为我他才深陷牢笼,如果不能前去看望他,只怕我这辈子都难心安,将来也注定会入阿鼻地狱受那轮回报应。”
果然离魅听到最后眉心紧皱,脸上微微动容,半晌才低低道:“娘娘不必如此伤心,离魅说与您听便是。”他抿了下唇,似在寻找着说辞,“启亦然确实是在我们手里,我们抓他是因为他是血极门的顶级杀手——月杀公子,此人扮作云竹逸潜伏在我国多年,暗中培植壮大血极门的势力欲对夏国不利,所以主上才设计将他擒拿。娘娘也不用自责,像这种杀人如麻的大魔头人人得而诛之,擒住他是为天下除害,人们只会对娘娘感激涕零。”
离魅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低沉,一字一句砸的我如坠冰窖。仿佛身下的不是流光溢彩的琉璃榻而是一块透着刺骨寒意的冰床。丝丝凉意浸透衣衫,深深地刻入骨髓,冷的能让人咬碎牙齿。启亦然……竟然是那个魔教中的人!!而云右相竟也是他!!
我几乎就要冲下榻去揪着离魅的衣襟大骂他是个骗人的家伙!怎么可能,这么骄傲张扬用情至深的男子怎么会是魔教的杀手!!才高八斗的清秀少相怎么会与冷血的魔教杀手是同一个人!!这个世界真的好荒谬,他们以为懂点易容术就可以这么随随便便带上面具去欺骗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