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友情华尔兹
三月，草长鸢飞。
格子凭借自己的能力和良好的人际关系坐上了副主任的位置。杨义民成了主编，并且很快的与认识不久的小女友闪婚，这个惊天动过的的壮举让所有的人都大跌眼镜。
幸福是大家一致的祝愿，婚姻却是他们两个人自己的事情。
喜宴上，于白打趣道，“你这个老杨，不够意思啊？跟我，还玩蝎了虎子？保密工作蛮到位的吗？”
“主任，别这么说。大雁她不嫌弃我家境贫寒，已经是祖坟上冒青烟了？我要是还不赶紧地娶回家，恐怕过了这村没这店。”
“杨哥，瞧您这话说的。好产品哪有销不出去的时候？您要给我们这些未婚男女树立起威望和光辉形象嘛！”马晓飞大声的说。
“对！我建议罚新郎三杯酒。”
“小娜的主意不错！罚酒罚酒！”
“别为难我了，你们知道我不会喝酒的？”杨义民摆着手，不住推辞道。
“不行！今儿这场合，一定要喝！”
“还要不醉不归！”
“你们饶了他吧？义民真的不能沾酒。要不然我替他敬大家三杯酒！”说着，大雁吩咐旁边的亲属斟满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新娘子够爽快！”
“看来，杨哥要彻底交出财政大权及各项决策权。”
“阴盛阳衰，女强男弱，正常现象嘛！”
大雁微微的笑了笑，温柔的说：“谈恋爱的时候，我就跟义民商量好了，以后谁说的对听谁的。我不会独揽大权，也不会垂帘听政。”
“杨哥，真心的恭喜你找到了一个识大体的好老婆！”
“谢谢你，格子。”
孔娜端起酒杯，兴奋地叫喊着，“还有我，还有我……小女子也祝二位琴瑟和鸣，喜结伉俪，早生贵子。”
“吆，谁家的葡萄这么酸？”
“马晓飞！你干嘛总跟我过不去？”
“好啦！小娜，咱们不理他。”
“要保持集体稳定，最关键的是中上层充分体谅基层实际，多听取他们的心声。所以作为领导人员，谁不理我都成？但惟独格子，不能排外啊？”
“我安内，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马晓飞高兴的说。
“你小子怎么变得跟愤青一样？”
“看这表情多陶醉！主任，您喝高了吧？”
“瞎说，我清醒着呢！”
“那主任，您看好了，这是几？”说着，马晓飞快速的伸开五指，接着又合拢。
“你出手那么快，我怎么看的清楚？”
“好，现在给您来个慢镜头……我推推推……”他伸出两个手指，在于白的眼前晃来晃去的问“这是什么？”
“二。”
“不对，再猜。”
“明明是二吗？错在哪里？”
“主任，他逗您呢？那是一双筷子或者是一副剪刀，总之没有准确的答案。您说什么，他都能反驳掉的。”
“看见了吧？事实证明一切。我和格子是绝佳的拍档。”
“别痴心妄想了！还是喝你的酒吃你的菜吧！她早就是范家的准媳妇，你插哪门子的腿啊？”孔娜打击他道。
“反正没结婚，就是自由身，谁都可以追求的？”
“晓飞，你再乱讲，我真不理你了？”格子有些生气的说。
“嘚来！我闭嘴！”
……
敬完酒，杨义民走过来，看着右手边空着的座位，感慨的说：“在我大喜的日子，承蒙各位同事能够赏脸，都前来祝贺。但缺少了礼到人不到，最爱耍贫的莫小北，多少有点不适应。”
“是啊！她好久都不跟我们联系了！不知最近怎么样？还真是很想她呢！”孔娜随即发出了共鸣之音。
“想归想，饭还是要吃的吗？”
“主任说的对。我要敞开肚量的大吃特吃，争取把凑上去的份子钱全给捞回来，不能便宜了杨哥？”
“晓飞，你尽管吃。不够，咱再点。”杨义民大方的说。
“你请示了吗？就自作主张？”
“小事各自做主，大事共同商量。”
“嗯，这办法可行。”于白赞同的点点头。
这时，身穿绛红色旗袍的大雁在旁边不停地埋怨道，“义民，看你，真是个书呆子。咱俩今儿个结婚，何必把气氛搞的这么沉重？”
“都怪我，小生甘愿受罚。”杨义民嘿嘿笑着回答。
“至于怎么个罚法，你们说了算？”
“好！嫂子，你话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别反悔哟！”
“不反悔。”
“像张果老倒骑毛驴那样，让杨哥背着您绕场跑一圈。我说，大伙儿同不同意啊？”马晓飞回过头征求着意见。
“同意。”众人高声欢呼。
“没问题！这碟小菜难不倒我。咱没酒量却有力量。”杨义民撸起袖子，展示着自己强壮的肌肉。
“地基不错，是够结实的。”
“晓飞，你盖房子呢？”格子微笑着说。
“这话问得好。人的身体结构，如同在平地上盖起的房子。要是本身底子薄弱，不是今儿屋顶漏水，就是明儿墙体开裂，整个一项豆腐渣工程。”
“我可不是楼脆脆？”随即，杨义民扎好马步，半蹲的同时抬起手臂，刹那间摆好了一个迷踪拳的标准POSE。然后，他用无比深情的眼神，望着大雁，发表爱的宣言，“来，媳妇，请上马！”
“小心脚底下有绊儿！”
“谢主任提醒。这招我防着呢！”
“新娘子，赶紧挥鞭子啊？多好的机会？”
“我才不舍得让义民为奴做苦工呢！”大雁娇滴滴的说。
“晓飞，打错如意算盘了吧？婚姻是两个人精神的结合，目的就是要共同克服人世的一切艰难、困苦。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懂不懂啊？”
“杨哥，你特知足特幸福吧？”
“嗯！心里美滋滋的。”
“这充分证明，与一个好女人结婚，你是在暴风雨中找到了避风港；与一个坏女人结婚，你是在港中遇到了暴风雨。”
“格子，我温暖的港湾等你来靠岸！”马晓飞低声的说。
“去，小屁孩！以后管我叫姐。”
“你只不过才比我大几岁而已，就充长辈？我可不买账！”
“大一天也是大，大一个小时也是大，大一秒钟也是大。总之我就是比你大，注定是你姐。所以你得对我尊重一点，明白不？”
“不明白。”马晓飞嘀咕着说。
“看到没？咱老大的桃花运旺得很，躲也躲不掉？”
“这就是个人魅力。所谓事业有成，爱情得意。”
格子轻轻地转动着餐桌，用筷子从盘子里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嘴里，警告的说：“你们少在这里吹水炒作，说风凉话？”
“好好好，不说了，行吗？”孔娜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门口那边，杨义民背着大雁，面对着高高摞起来的凳子，气喘吁吁的问，“这是哪个好哥们，摆的龙门阵？我又不会飞檐走壁，怎么过啊？”
“很简单。跟新娘打个呗！”
“对，亲一个！”
“亲一个，亲一个……”
在众人热情洋溢的欢呼声中，略带羞涩的新人甜蜜的拥吻在一起，把喜宴的气氛重新推向了高潮。
……
回到家，格子冲了杯热咖啡，端着走到阳台上，仰头看着天空中皎洁的月光，还有散落的繁星，忧伤的说，“小北，你还好吗？”
虽然事情过去了好久，但每次提起莫小北，格子的心里还是会有那种刺痛的感觉。她很清楚，小北之所以借调到出版社工作，目的无非是想减少和她过多的正面接触，避免不必要的尴尬。一场意外的车祸，就这样让两个人深厚的友谊变成了仇恨，从此互为十字路口上，不相识的陌路人。
她默默地承受着所有的变故，一百二十天的日子里，没有人再像以前那样跟她贫，没有人再像以前那样跟她闹，没有人再像以前那样关心她，没有人再像以前那样向她倾诉，没有人再把她当成来世的恋人。
生活失去了往日的精彩，变得有些冷清。
子夜时分，格子被手机不间断的震动声惊醒，她在睡意朦胧中，随手摁了接听键，“喂，你好！请问哪位？”
“我是庄明。”
“哦，好久不见，小北最近好吗？”
“不好，她生病了。”
一听这话，格子立马从睡梦的残余中清醒过来，紧张的问，“什么病，严重吗？有没有去看医生？”
“去过了。专家们诊断的结果是尿毒症早期。除了每周做两次的血液透析外，最好的办法就是进行肾脏移植。”
“那赶紧的换啊？还等什么？是不是缺钱？我和柳渊的账户上差不多有20万。若不够的话，我再想其他的办法？”
“不是钱的问题……”
“那到底是什么，你快点说呀？都什么时候了，还吞吞吐吐的，想急死人啊？”格子着急的小声喊。
“肾源，缺少合适的肾源。因为换肾的条件要求比较的严格，必须各方面的指标都要达到99%，否则会出现排斥反应。前段时间，我和莫伯父也去化验了血样等项目，可得到的答复是不行。虽然，我在论坛上发了救急的帖子，医院也在竭力与中华骨髓库的相关机构取得联系，争取早日寻找到匹配的肾源。但这需要漫长的等待……”
“我能做什么吗？“
“不知道。”庄明的语气显得有些沮丧，“我就是心里憋得特别的难受，想找个朋友说说话。要不然，我真的快坚持不下去了。格子，你说我该怎么办？看着小北那个难受的劲，我恨不得生病的人是我，而不是她……”
“别那么悲观，打起精神来。要是你先垮了，那谁来陪小北，谁来帮助她，谁来给她活下去的勇气？放心吧！办法总会有的。我发动在世界各地工作的师哥师姐，通过他们的力量向华人社团和红十字会的慈善机构求助一下。”
“那太好了。谢谢你格子！”
“谢什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这么晚给你打电话，影响你休息了吧？”庄明不好意思的说。
“没事，我本来就是夜猫子。”
“格子，你真的很善解人意，怪不得柳渊那么的爱你。恐怕任何男人都无法抵挡你的温柔和细心，都会情不自禁的爱上你。”
“难道你想劈腿吗？我绝对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庄明在电话的那端，微微的笑了笑，“你还是那么强势，容不得别人有半点的非份之想。不过，和你聊聊天，心里感觉好多了！”
“说实在的，现在你的责任重大，照顾好小北的同时，也要照顾好莫伯父，毕竟他也是快到退休年龄的人了，这样长时间的耗在医院里，身体肯定受不了。你就受点累，多替他老人家分担一些，知道吗？”
“嗯！我会的！”
“那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拜托你了，格子！”
……
第二天下班后，她瞒着所有人，自己跑到医院，找到了黄岩教授，并委婉的说，“我想详细的咨询一下，只有身体具备什么条件的人，才能为亲人提供肾源？”
“这方面要求是非常严格的。比如基因位点测定、血型定型、白细胞配型、混合淋巴培养、肾脏血管造影等。换肾不光血型要一样，肾脏配型也要相同，否则容易产生排斥反应。当然，最主要的条件是配型。四个层面来讲，第一，最简单的是血型相融，打个比方说，O型的病人只能是接受O型血的人捐献的肾脏，AB型的病人，那就是A型、B型、AB型的人捐献的肾都可以。第二，PRA要阴性，群体反应抗体正常值10%以上，比如群体反应抗体超过了90%，简单地例子做肾移植90%会发生排斥，这个时候要求配型非常严格，要把阳性避开，不避开会排斥。第三，配型是淋巴细胞毒，要交叉配型，这个非常重要。比较而言，这个指标发生排斥的比例比较高。第四，HLA配型，就是人类主要相融性抗原，只有相匹配的情况下才能做移植。”
“如果非血缘关系的两个人，配型成功率有多大？”
“大概只有千万分之一！”
“这么说，还是有可能的？”
“对，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爱心捐献者和接受移植者，他们之间互不相识，但血液配型却惊人的相似。这样的病例，在国内也不是没有。”
“那对受捐者的身体有没有影响？”
“目前威胁肾移植患者长期生存的问题是药物毒性、心血管疾病、病毒性感染、排斥反应，以及病人不能长期坚持听从医生的指导，依从性差等。”
“黄伯伯，我还想知道，患者肾移植后，存活的时间是多久？”
“一般来说，尿毒症肾移植后一年存活率为85%，五年的存活率为60%，十年成活率仅为1%。这只是因人而异，到目前为止，肾移植后良性生存20年的人还健在，术后一个月离世的也大有人在。所以，不能一概而论。”
“麻烦您找人帮我化验一下血样，好吗？”
“你要为谁捐肾？”
“莫小北！”
黄岩听了一愣，随即沉默了片刻，耐心的劝告说，“丫头，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这并不是件小事，不能仅凭冲动。你要认真地考虑清楚，再做决定？”
“我已经考虑好了。”
“唉，你这孩子，何苦呢？”
“黄伯伯，求您了？”
“那好吧！”
……
从医院走出来，在微风的吹拂下，沐浴着灿烂的阳光，格子的心情也跟着舒畅了许多，轻松了许多。
林荫树下，她调皮的踮起脚尖，哼着乐曲，随意的旋转舞步，如同置身在童话世界中美丽善良的白雪公主。
此刻，格子唯一的愿望就是真诚的恳求仁慈的上天赐予她超凡的力量，可以化身为命运之神垂青在好朋友的身上，能够带去平安和健康。
真正的友情，是一株成长缓慢的植物。
真正的朋友，不把友谊挂在门口，他们并不为了友谊而互相要求点什么，而是彼此为对方做一切办得到的事。
谈到名声、荣誉、快乐、财富这些东西，如果与友情相比，它们都是尘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