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望向亮着稀疏灯火的街口,不想竟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孤立在眼前,寒风吹起了他的衣摆,灯光在他背后,望不见来人的正面!
在头发纷飞的面容下,分不清是谁,仿又似熟悉般。
在这清冷的暗巷里,陌生的环境中,程芳如无由来地感到害怕,她一单身女子,手无寸铁,又无武功,何曾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内心里慌乱,双脚发软,不知如何是好。
对面屹立的人依然背光挡风而立,没动,只双臂抱胸,高大的身影斜射在地上,长长的。他似乎是在享受着她的紧张、害怕!
程芳如懊恼自己仓促地出来,按对方优然的站姿,必是来者不善,自己怕是逃无可逃了。
两人就这样站在昏暗的巷子里,沉默对持,寒风吹得她的脸颊生痛!许久,才听到对方作层笑意,宏厚的笑声过后,问道:“怎么,认不出我来了?”
程芳如诧异,没想对方认识自己。
听音声觉得耳熟,却未能辩出来者是谁。
站着前面的人影终于迈着沉稳的步伐到她跟前,借着暗淡的光线,她仰头凝视着他,在看清来人后,她紧张的神经才得以放松下来。
“是你!”
她没想到是几月未见的杨常满。
“对,是我!”
杨常满笑意浓浓的,道:
“很庆幸公主还记得常满!”
程芳如失笑,她又怎么不记得他,他可是阻止他逃跑,又带着她逃跑的人。
她放下戒心,欢欣地道:“你还是唤我小名罢,你满口公主让我很不习惯,且我还是个落魄公主。”他的出现让得觉得突然**明媚,花好圆圆起来!仿似在浩瀚大海中捉到了一要救命的浮木。
之前在寻找逃脱计划,并没介意他对自己的称呼,现在情况是她不仅不需逃开,且还要在这夜色中依仗的人。
“落魄公主!这个说法不是甚好。”
程芳如望着他,不懂他话中意思。
“我是一路追随公主面来的,我一直等一个机会,就是等你从默闻风身边出来,现在我终于等到了。我一直在等候着你,所以你从他身边逃出来,并不会落魄,因有我在你身边。”
这话说得程芳如倒是警惕起来,他为何要等着她,又怎知她不会待在默闻风身边。再提几月前,他与他父亲本想带她离开殷国,想让殷国与边国因而起战争,莫非他此意亦是如此?
“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她突然好心情全无,直截了当是问。
杨常满依然满脸春风,笑道:“边姑娘莫担心,我只是一片好心,知你绝不会待在默闻风身边,怕你一人无依,所以在等待罢。”
“你又怎知我不会待在默闻风身边?”
听了这些话,程芳如心有所介缔,毕竟他是杨尚九之子,一个逃犯之子,不知心里是否存在复仇之意,而接近她,又带着什么目的?
“因为你从没说过边国找默闻风,所以常满认为,你不会待在默闻风身边。”
“你又怎知我不待在默闻风身边,会跟你着你。”
杨常满深深地看着她,良久才道:“你会的,在你知道某些事后!”
程芳如皱眉,充满疑惑。
“什么事?与我有关吗?”
会与殷寞寒有关吗?
杨常满柔柔地看着她,不急着答,悠哉地道:“边姑娘莫需急,先找个地方落角吧,这事也不急,你只要知道便可。”
程芳如眼望着他,心里不快,他这种说法是否是在钓她好奇心,从而听从于他呢?
“如果你现在不说,我是不愿跟你走的。”
她不愿被牵着鼻子走,硬是想弄清楚问题前后。
杨常满见她如是说,也没在意,依然淡然如初,手依然抱胸,慢声道:“公主,你不跟我走,还能去哪里?你不愿待在殷寞寒身边,又不想跟着默闻风!我父亲的手下依然不放弃寻找你,你的处境其实算是四面楚歌,只要你现在自己走出这个小巷,不知会遇到什么情况,且这些是你最不愿意发生的。对吗?所以你没有办法,你只能跟着我,我可以带你到你喜欢或想去的地方,那里没你不想见到的人。边姑娘,你认为可好。”
程芳如这一听,倒是坚定自己的意识,他都把她的心思猜透彻了,还摸清了她的处境。
“杨公子,谢了,本姑娘有独立生存的能力,不需要你的帮助。”
杨常满皱眉道:“你是不相信我吗?”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我的认识都是因为你父亲捉住我的关系,他一心想着夺位夺权利,而你又是个听话的儿子,先前你父亲在利用我,后来因殷寞寒的出现,才打断你们的计划,而现在我又落到你的手上,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是在帮我,带我到一个我想去的地方呢?”
杨常满不再言语,只用眼神探索着她,双眼里又似在思索着某些东西。
程芳如不想再与他纠缠不清,想绕过他身边离开,可是他并没有让她如愿。
他捉住她的手腕,喊道:“等等……!”
程芳如无奈,只得停下脚步,抬脸瞪他,想知道他意欲为何,她才刚从一个满腹爱恋的男人身边离开,并不想再与另一个男人有任何牵扯。
杨常满低眸,把她的手拉到身旁,摸向他另一只垂挂着的手。
这一摸,程芳如吓了一跳,手触及之处竟是硬硬的,冷冰冰的,她用力捏着,那不是人的手,那是一个木制的假手!
她卷起他的衣袖看,是一根深色的木制手臂,她惊呆了,抬眼看向他的脸,满脸疑问,却又问不出口来,几月前,她与他相遇时,他还想用这只手背她,牵过她的手,用这只手带着她逃跑,还为她揭开水冈让她泡在水中不让殷寞寒找到!
“现在你可以相信我了吧,我断了这只手,便是与我父亲断绝父子关系!”
程芳如不敢置信,眼睁得大大圆圆的,震惊地问:“为什么?”
杨常满别过注视着她脸的视线,直视前方。
悠悠地道:“我已经厌烦了战争,不想再与父亲一起争权夺利,不想再看到任何人因权利而牺牲性命!”
程芳如怔怔望着他,眼里充满了疼惜,他这样断臂想必是下定决心要与父亲断绝关系,那是怎样的痛苦,她真不能感有受,那个曾与她侃侃而谈,淡笑风生的男子,竟有那样果绝的勇气。
“为什么会想着来找我?”她无从安慰或说些什么,最后只能这样问,她不敢问他为什么这样决绝,决然断臂。他到底是啥样的人,他使她感到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