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雪儿与霜儿一听,顿时有些尴尬,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倒是江珏上前解围,笑道:“还不快谢了少夫人的提携?”她们两个才齐齐出声道谢。那雪儿上前两步,低声向莫忧说道:“少夫人,夫人要我们姐妹来向少夫人那一样重要的物什……”说罢往鸳鸯帐里扫了一眼,迟疑着不好意思再往下说。
江珏在一旁也听到雪儿的话,顿时俊面一热,瞥见莫忧的俏脸飞红一片,当即挥手说道:“时候不早了,你们赶紧下去准备茶点,别误了少夫人奉茶的事。”
雪儿自是不好再说,便与霜儿退了出去。
江珏这才上前对莫忧柔声说道:“你虽与我爹娘素来相识,只是今日头一天过门,还得走走过场为他们奉一回新妇茶才是。我娘一向早起,咱们就早些过去请个安吧!”
这时外头便有小丫头子捧了洗漱用具进来侍候莫忧洗漱,碧玉侍候莫忧穿衣,少时便打扮停当。
江珏看到莫忧上穿一件藕色的斜襟长袖短衣,下着葱绿的百褶罗裙,外罩月色簇新的棉褙子,显得清爽干净,如出水芙蓉一般,与昨日的妖娆艳丽又自不同,他不禁笑道:“夫人如清水芙蓉无须雕饰,自有与众不同的风韵,好啦,快随我去拜见爹娘与至亲长辈吧!”说罢便拉起莫忧的手往外走。
莫忧见江珏当着众人毫不避讳地夸她,不禁一阵耳热,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只得任他拉着往江夫人的住处而去。
那雪儿与霜儿各自用手托着茶壶与茶盏随在碧玉她们几个陪嫁丫头的身后,一行众人来到江夫人的居处如意殿。
这如意殿位居整座府邸的正东,是江府最为古朴的建筑了,历经几江家几代修葺,愈显庄重华丽,气势恢宏。及至到了卧房,早有春香、夏香等几个丫头笑吟吟地立在门口,见了众人忙迎了过来,春香笑道:“二爷与少夫人起得真早,太太正梳洗呢!快请屋里坐吧!”
宋氏在里头已然听见春香说话,当即差了丫头去请江老爷过来。那江老爷虽与宋氏感情笃深,只因宋氏多病多痛身体虚弱,他往常便都歇在妾室郝氏那里。
不多时江老爷打扮齐整与那郝氏被一群媳妇婆婆簇拥而来。江珏与莫忧忙躬身行礼请安,江老爷微笑颔首,领先进了上房,自拣了东面上首坐下,众人皆不敢坐,只默然立在下首等候宋氏出来。少倾宋氏也一身盛装款款进来,在江老爷身侧的太师椅上坐下,大家便又恭敬行礼请安,宋氏含笑受了礼,又吩咐丫头们给少夫人与二爷安坐。
那郝氏虽然年轻貌美,倒没有寻常女子的骄傲之态,她低眉顺眼地坐在下首,怀里抱着一个八、九岁面目清秀的小丫头,想来便是江府的老幺江玲珑了。
莫忧与江珏自雪儿与霜儿手中接过茶盅恭恭敬敬地给江夫人与江老爷敬茶,宋氏笑微微地接了,也不为难莫忧,只是按惯例交待了一些府中的规矩,也算是走了一个过场。
那江玲珑见她父亲与江夫人喝茶,又见是一个她不认识的美貌姐姐奉的,便从郝氏怀里挣下地来走到莫忧跟前,格格笑道:“姐姐,我也想喝你的茶!”
郝氏当即面色一白,忙上前拉住她低声训道:“怎地如此没有规矩!”
宋氏在上首也微微有些不悦,当着众人却也没有发作,只冲那江玲珑斥道:“珑儿,这是你二嫂,往后可别没大没小失了礼数!”
江玲珑处在小被两位哥哥宠溺惯了,倒也不惧宋氏,闻言只吐了吐舌头答应一声,又望着莫忧一笑:“还请二嫂莫要生珑儿的气,珑儿下次再不敢失礼了。”说罢对莫忧施了一礼。
莫忧见她天真无邪的模样,顿时有几分喜欢,忙伸手搀她起来,将她搂在怀里。
宋氏双眸一扫不见江珂,便问身边侍立的春香:“珂儿呢?这都什么时辰了,还未起么?”
春香瞅了江珏一眼,轻声回道:“珂二爷昨夜饮酒过量醉得厉害,书儿说他一夜不曾安睡,天亮时才合上眼,所以丫头们也不敢打扰他休息。”
江老爷闻言不禁叹了口气:“这孩子好不容易正常了,这一趟进京科考竟又将他弄成原来那副样子,这可如何是好?”
宋氏秀眉微皱:“兴许是因为珏儿先他成亲让他有些……,要不等几天咱们就到覃府去提提他的亲事,择个吉日将覃家六姑娘娶过来,你看成不成?”
江珏听了,当即笑道:“这个主意甚好,儿子听说覃府六姑娘文武双全、性情开朗,说不定能医好他的癫狂症呢!”
江老爷顿时也出言附和:“珏儿说得不错,等两天咱们就上门去征询覃老将军的意见,若他同意,咱们便尽早将这婚事办了,也算了却一桩心头之愿吧。”
宋氏听罢点头称是,回头又跟莫忧和颜悦色地说道:“往后这里便是你的家了,若缺什么短什么的只管差人跟我说去,别拘了礼儿。”
莫忧忙含笑应道:“多谢母亲关心,屋里一应俱全,我瞧着也无须再添置什么的了。”
宋氏又问了几句闲话便命他们各自散去,临走时叫雪儿留下问话。等莫忧一行走出屋外,春香便拉了雪儿问她可曾“见红”,雪儿涨红着脸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急得春香戳着她的额头笑骂了几句,又吩咐她到厨下将炖好的鹿鞭老汤给珏二爷端去房里喝了,又再三嘱咐一定要亲眼看他喝下,再来向夫人禀报。那雪儿听得俏面飞红,“嗯”了一声便飞快地往厨去了。
众人出得如意殿来,江珏便牵住莫忧的手笑道:“夫人,咱们一起看看珂二爷可好?”他因与江珂是一母同胞,加之江珂仅比他大了两个时辰出生,因此一向只直呼其名。
莫忧眼前不由得闪过江珂那熠熠生辉的眸,当下便有些迟疑地道:“妾身还是不去了吧?”
“只去小坐一会便回来,好么?”江珏知道江珂的病因,一心想求莫忧与他同去让江珂断了那份念想,他半拉半拥地牵着莫忧,带着几分孩子气地央求着。
莫忧见几位随行丫头的目光刷地一下盯在他们亲密接触的身体上,当下又羞又窘,只得半推半就地胡乱应了一声,随了江珏来到“听风斋”。
这“听风斋”还是数年前的老样子,依旧土砖青瓦修竹数丛,只有那院墙刷上了白漆,想是因为要办喜事粉刷一新的缘故,更显得这里面的建筑与整个府邸格格不入。才走到院门口,便看见有两个丫头在清理摊在地上的一堆书卷,莫忧依稀看出那是《论语》、《礼记》等书,她们一见众媳妇婆婆簇拥着莫忧与江珏进来,其中一个赶紧迎了上来,另一个则向屋内走去,边走边小声说道:“快跟珂二爷说去,珏二爷与新少夫人来了。”
就听有小丫头飞奔入内的脚步声。
迎上来的这位容貌俏丽的丫头嫣然笑道:“珏二爷与少夫人来得可真不巧,咱珂爷还未起床呢!两位且请稍等片刻,丫头们已去请他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