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不多话的瓶凡就和花公聊了起来，他们聊的内容让我插不上嘴，偶尔提及到我，用的词语更我是听都没有听过，但随着他们的面色越来越凝重，我也跟着担心起来，人有时是很容易被感染的吧。
花公是个爱嬉笑的老头，瓶凡是个经常面无表情的人，两个迥异的人居然凑在一起有一种天融和谐的感觉。
最后，花公被瓶凡说服帮助我们找回镜子。
走出花公的屋子，天色已经蒙蒙亮了，瓶凡和我就在小花园里散步。
“这些花好看吗？”瓶凡突然问道。
“挺美的。”我由衷地回答，这里的花确实长得比别的地方的花更加漂亮。
“每一朵花都是一个死去的亡魂，因为无法超生在世间游荡，花公为了不让游魂伤害他人便把他们收聚在花里，并形成了一个可以控制的阵法，以亡魂的灵气加上阵法的威力压制住这所医院被埋葬着的恐怖力量。”
花儿可爱的外表此刻在我眼里有点不寒而栗了，一朵花代表着一个亡魂，说不定我刚刚观察的花朵也正像我一样观察着我。
“恐怖力量？”我不再那么想要和大自然亲近了，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花公没有说明，也是他唯一坚持的事，我只知道，他一生无儿无女在这几十年，为的就是抑制恐怖力量的爆发。”
“听起来像小说了。”我不能理解瓶凡所说的一切，要不是我也经历了张雨晴她们的故事，想必会认为她是疯子了。
瓶凡淡淡笑了，“那你又如何确定小说中的是不是事实呢？”
是的，我无法去证实，可心里始终偏向于虚构，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的吧。
“好了，车来了。”
属于这里独有的村巴缓缓驰来，迎起一片尘土，村吧比普通的巴士运行的早，村民们起的相对较早，但是现在太早了，车上2,3个人，加我和瓶凡，都还是显得空荡荡。
瓶凡先上了车，我跟在后面，由于还在想那些花草的事，连她突然停下也不知道，直直地撞在她的后背。
“怎么了？”我不知道瓶凡为什么要停下。
“我突然想起个笑话。”瓶凡用冷漠的语气说着“笑话”，“有一个人上了一辆公交车，他发现车厢的座位已经满了，只好站在车门口的位置，这时，他的朋友就问他，为什么有那么多的空位都不坐？”
我不知道这个笑话的笑点在哪里，但是我的背脊已经开始发凉，瓶凡很可能看见满满一车的人，而我，只看见了2,3个。
司机催促我们不要堵在门口，他无法关门，我拉着瓶凡想下车，但瓶凡说她累了，要回去睡觉，我也只能陪着她一起，当然，我们俩谁也没有选择空位坐下。
司机觉得很奇怪，两个说疲惫的女孩都站着，可是无知的人是最无惧的，他哼着小曲继续开车了。
我试着幻想瓶凡眼中的世界，余光瞥向那两个人的位置，如果我是瓶凡，是不是可以看见此时的座位上，重叠着两个身影，也许很滑稽，但我笑不出来。
是否早上的温度偏低，还是已经步入了秋季，我握着扶手的手臂寒毛竖起，牙齿也不听使唤颤动，当然，最有可能的是这一车子我看不见的人。
我是害怕的，心跳得越来越快，我想去看看窗外的风景转移注意力，因为，我一直担心，身后，身侧是不是有人离我很近很近，他们铁青的面孔，尖锐的牙齿……
“下车，快！”瓶凡突然拉着我，焦急地喊道。
车门一开，我们几乎是跳下去的，我还有点重心不稳，幸好瓶凡拉住了我。
“不是还没到吗？”虽然我很不喜欢在那辆车上，但瓶凡转变的态度让我莫名其妙。
“我们上错车了。”瓶凡看着重新启动的巴士又缓慢开走，眼神有点迷离了，那纷飞的尘土也不去遮挡一下。
“究竟怎么了？”我很奇怪。
“你刚刚没听见什么吗？”
“没有。”我如实回答。
“有人走到我身边，让我们下车。”
“谁？”我问出来就后悔了，瓶凡说的当然是他们……
“我们等下一辆吧。”
瓶凡的神色有点不对劲，我猛地想到车上还有两个人，“这辆车有危险对吗？”
瓶凡避开了我的对视，“我们不该管。”
这一刻，我觉得瓶凡变得好遥远，明明我们在下车的时候可以让那两个人一起下来的，还有司机，为什么她这么冷血只顾自己和我？想起她面对那些女生的尸体也是面不改色我终于明白，生命在她眼里真的是不值一提的。
直到下一辆村吧的到来，我们都不再交谈，上车之后我刻意和瓶凡保持距离，仿佛我们不相识，我的心里不好受，起码暂时不想和瓶凡说话了。
村吧停了下来，乘客纷纷询问司机为什么停车，司机说，前方有一辆村吧发生事故翻车了，横卧在不宽的道路上，我们的车无法前进。
我脑袋嗡的一声，第一反应就是冲在车前窗看，车子毁得很厉害，玻璃碎了一地，铁皮和边框严重变型，一个乘客半个身子挂在窗口，鲜血从他的脖子处流下，一块玻璃插入他的喉部，我依稀能看见他无法呼吸的嘴唇微微抖动，也许是在呼救，也许是在说着最后的遗言，可他再也说不出来了，玻璃已经切断了他的气管，下一秒，他就不会再有痛苦了……
乘客都跑出来去观看那些事故的惨状，只有瓶凡坐在她的位置上，她的无动于衷让我更难过了，我很懊悔，应该追着这辆车，把那些乘客拉下来，为什么有的人明明有特别的能力去帮助他人，却能这般冷漠无视？
这件事在我们之间刻下一道深深的裂痕，短时间是填补不了的，当你发现最信赖的人做出令你无法理解的事情，远比一个陌生人来得难过，因为你对这个人给予了希望，有希望就会有失望……
我不知道当瓶凡看见我摆在她床上那对红色耳石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表情，我特意扭开了脸，宁愿对着墙壁，有些心灵上的痛苦是肉体的痛苦不及的，我希望她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