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愿意。”康熙冷冷的厉声道:“你一口一个你愿意,单凭朕做主,朕若是真准你留在宫中,却欲让朕的三位阿哥今后如何在朕的面前自处?波澜既然由你而起,朕也不能白白放你落选出宫,只好由你终结,即便朕不说,你也应该知道,就算你真的留于宫中,自今往后,朕也绝不可能召幸于你,到那时你的处境便是一文不值,如此,朕便有负于尔父索伦于尔母婉芬所托,你难道要朕做一个背信之君?我劝你还是实话实说的好,朕给你的机会只有一次?”
我又重重叩了个头,老老实实道:“奴婢确实愿意留在留在宫中侍奉皇上,奴婢不敢希冀圣上召幸奴婢,那是非分之想,奴婢万死不敢谋算,只望做一名小小宫女,尽心竭力朝夕侍奉圣上饮食起居,以报圣上隆恩。”
我说的是实话,我这辈子说的话估计也就这句最实在,嫁给四阿哥,我不愿意,他是我的仇人,我又对他感情错综复杂,没有办法正常和他相处,且以他多疑善变的性格,早晚非把我打入冷宫,让我倍受**风霜凌辱,那是我所不愿的,**这些女人,我应付不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除非我有九条命,要不哪够我死。
嫁给十四阿哥,此阿哥与十三阿哥最是合不来,而且他党附的八阿哥又是那样一个狠角儿,那我就算是和十三阿哥和四阿哥成了对头,日后四阿哥登上皇位,难保不因此事发作十四阿哥,到时候德妃第一个就是把我杀了,所以嫁给四阿哥或者十四阿哥都不行,也违背了温宪的遗愿。
嫁给九阿哥,这人邪佞妖异,总让我有种喘不上气的压迫感,且他比起八阿哥,更是心思机密,下手狠毒,到时候一个不如意,我就得让他给下锅炖喽,小命尚且不保,更别谈其他了。
去太**里侍奉太后倒也不是不行,但就只太后那人多,与**妃嫔接触几率太大,难保这样下去,长期不出一丝纰漏,还是少招惹为好。
所以这样看来,既周全德妃的意思,又保全我自己的做法就是留在康熙身边,至少他永远不会召幸我,不用担心生命安全问题,而且试问天下,哪里能比呆在皇帝身边最安全。说不定我哪天服侍他服侍的好了,他一高兴,赏我点良田美宅,我就再也不用担心温饱问题了,靠着自己吃饭最安全,就算吃的不好,睡得不香,总比依傍别人锦衣玉食来的安心。
但是这些话我也只能自己想一想,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能眼巴巴偷偷瞄着康熙着急。
康熙面容淡淡的,啜着茶,半晌,才冷冰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儿,道:“朕平生观人无数,以尔之资质心智,断不肯屈居人下,做一名永无出头之日的小小宫女,今日朕若是全了你这心愿,你日后难保不会再在朕眼皮子底下做出什么事情来,到时候朕可没办法再保全你。”他的语气渐渐转为严厉,我正错愕着他话语中朦胧之意,他忽然一抬手,两件东西“啪嗒、叮当“落于我面前,我低头一看,登时心里冰凉一片,这,这却赫然竟是十三阿哥送我的那坠锦香囊和小时候四阿哥送我的夜明珠簪子。
我还以为我眼错,产生了幻觉,又乍着胆膝行上前仔细辨认一番,可不就是这两样东西吗?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两样东西我不是一直是随身放在腰边的吗?就平日里都舍不得戴,怎么会到了康熙的手里呢?
我此时已经慌得不知道害怕了,脑袋里飞速的旋转着,揣摩着康熙的意思,琢磨着这些匪夷所思之事,只觉得耳边上嗡嗡的一个劲儿轰鸣。
入宫选秀之时,我自然也将这两样东西带在包袱里进了宫,这事没几个人知道,在董鄂府上服侍我那几位嬷嬷丫鬟我也从未敢让她们瞧见过,究竟是谁走漏了消息?
选阅秀女那****明明是将这两样东西都放在我房间里带过来的包裹中了,秀女房平日是有专门侍卫把守的,一般人也进不去,除非,除非是德妃?
除了她,还谁会有这样的胆魄和手段?
但就只目前这种情况,我怎么敢再抬头看德妃呢?
“你母亲婉芬当年就曾经做过朕的侍女,若是论起资质论胆色,你比起你的母亲婉芬还逊色三分呢,但她为人处事十分严谨小心,从不曾做出令朕心寒之事,而你自回来至今,私下里小动作却不曾停歇,”康熙顿了顿,瞄了一眼我膝下两样东西,“你既贴身携带此二物,就说明你心中尚有妄念,你竟敢口是心非说要来服侍朕?”
康熙的语气越来越凌厉,我此时惟觉心中冰凉,怎么想也想不透这其中所有关节,只知道我此番算是被人将小命给算计去了,胸口痛的厉害,像是被人用手伸进了胸膛在捏挤着我的心脏一般。
我深吸口气,鼓起勇气抬头直视康熙,诚心诚意叩头下去,“请万岁明鉴,奴婢但凡有几分明白,也该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明白自己的处境,贴身收藏此物是真,心存妄念却是不敢,奴婢实实在在愿做一名宫女服侍皇上,以报皇上大恩,口说无凭,奴婢为明心志,愿意效法当年苏嘛拉姑,带发修行,为陛下祈福,为社稷,为苍生万民终生皈依佛门,求万岁成全。”
“好!”康熙深深凝视我的双眼,眼中忽有异芒一闪“你既然如此坚决,朕就让你做朕身边的御前代诏女史。”
御前代召女史属于正三品,仅设于皇帝宫中,极得脸的,康熙许我这个官职,是莫大的恩荣了。
我大喜过望,还没来得及叩头谢恩,太子忽然插嘴道:“皇阿玛,这,这不合理啊!”
康熙并不看他,目光炯炯看向我。
我反应过来,连忙跪拜谢恩,磕头道:“奴婢不求名位,只求忠心为主,奴婢谢皇上恩典。”
太子尴尬的闭了嘴,只一直拿着眼睛瞅着康熙,此时见康熙将手里杯子往小炕桌上一推,忙咳嗽一声,直身道:“四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你们出来罢。”
我愕然回首,却听靴声窸窣,衣衫作响,南壁屏风后竟然果真转出来三个人,十四阿哥铁青着脸先冲了出来,然后才是面无表情的四阿哥,和身后跟着的十三阿哥。
我此时已经被眼前景象所震撼,紧闭嘴巴,再说不出一句话,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