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叔白的语气低沉,对琴心的关心并不领情。
听到这里,琴心不再多言,自己不是不知这孩子的脾气,跟他早早去世的母亲一个样儿,倔得不得了。
“罢了,罢了,我不过只是问问,你若不想就算了。”说完这句话,琴心整了整衣领,起身准备离开。公叔白恭敬的送她离开,然后,重重坐回到椅子上,此刻,他脸上的表情有些闷闷不乐。
夜深了,眉心堂的侍卫如今只有四个人。自从,花想容重病不起后,宇文大硕撤走了将近大半的侍卫,只余下几人做做样子,解解心疑罢了。
一弯新月,微风清冷,一个高个子的侍卫端正垂手站着,嘴里一直咕咕囔囔的不知说什么。
他的同伴不耐烦的瞄他一眼,“大半夜的,你嘀咕什么呢?”
高个子侍卫转过头,他并不是匈奴人,而是地道的汉人。这几日,府中的谣传,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可家中那位年过六旬的老母却不依不饶,非得让他带上一枚观音像避邪。还特意叮嘱他,每日念上一段佛经,以示自己的虔诚。
“喏。你看。”高个子将戴在衣服内里的观音像拿了出来。
他的同伴不以为然的瘪瘪嘴,“高金,你怎么还戴这种玩意儿。”
高金“嘿嘿”笑了一声,将观音像重新放回到了衣服中,接着道:“元达,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两天,关于,那位三夫人的传闻,你又不是不知道?”
元达说道:“都是在糊弄人而已,你怎么和娘们一般见识。”两人议论了一阵,便被巡逻回来的侍卫长制止,变不敢再吱声。
“莫言,莫知,卿心几许真情在。啊..啊...”
女子清透曼妙的歌声不知从哪里传来,忽地,打破了这寂静的深夜时分。
刚刚争执过的两人,后背上的汗毛几乎同时竖起。高金下意识的四处张望了一下,小声道:“喂,听见了没有?”
“莫怨,莫痴,南燕几经古城中。啊...啊...”歌声飘渺,哀怨婉转,女子似是在轻轻呜咽,乍听之下,让人难以释怀。
元达警觉的点了点头,本能的来回打量着墙上墙下,查看有没有可以地方。
两个人安静的听了一会,才发现这声音竟是从眉心堂的院子中传来。高金听得仔细,眼睛一亮,“谁在里面唱歌呢!”
元达的神色严肃,伸手抓住墙缝,起身一跃跳了上去。眉心堂中已大黑朦胧胧的一片,人们都睡下了。偌大的院子中只留了一盏纸糊的灯笼,泛着微微光亮。
“元达,看见什么了?”高金在下面小声问了一句。
“没人。”元达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本能的感觉到院子里有什么动静。
“自蓄辛酸泪湿襟,谁怜仙云既难寻。啊..难寻..难..寻”
高金也跟着一纵身跳上墙头,急促道:“谁?什么人?”
元达抬手制止住了他,然后,小声说,“你看那边。”
顺着他的指尖,高金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微亮的灯笼下有一角衣裙轻轻舞动。没错,那里站着个人。
两人一看如此,顾不得心中的顾及,一个起身跳进了院子里。向着那盏朦胧的灯笼跑去,大喝道:“什么人?”
这一声大喝,让屋子内的灯光忽地亮起,愈加能看到那灯笼旁边的人影,元达不由皱眉,那身影太过消瘦,也不敢贸然上前。
最先跑出来的人,是个身披短夹袄的丫鬟,她一看见高金和元达两人持剑而立的样子,惊恐的张口道:“放肆,谁让你们闯进来的。”可是,那两人并不回答他,而将自己视线重新放在那抹身影上。
“啊?郡主!”
“您这是....”只见,那名丫鬟也瞧见了那身影,惊呼道。
秋儿连忙将身上的夹袄,搭在了花想容的身上,紧紧搂住了她的身子。
高金和元达闻得此言,不可置信的放下了手中武器,然后,盯着那个始终背对着他们的三夫人。
花想容忽地转身,脸上的肤色青白如同鬼魅,一双细长无神的眼中交杂着冰冷、惊慌和混乱,口中还念念有词的,恍如被梦魇魔障一般。
高金感觉到身体瞬时紧绷了起来,眼前的这位年轻女子,哪里还是那位绝代风华的三夫人啊,她这..这..简直就像是一个女鬼啊。
“郡主,您怎么跑到院子里了?快回屋吧!”秋儿说完,便扶着花想容向着屋中走去。
高金和元达互相对视了一眼,觉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不过,很快秋儿就又走了出来。
“你们两个..”她似乎还沉浸在不解的情景里,摸不着头绪。
“哦,是这样。我们两个在外面守着,然后,听到了院子有奇怪的声音进来看看的。”高金先开口道。
秋儿一脸的不相信,问道:“什么奇怪的声音?”
高金顿了顿,答道:“是歌声,女人唱歌的声音。”他刻意有重复了一遍“歌声”这两个字,希望,再次能提醒她知道刚才的一幕又多么的奇怪。
秋儿的神情微有惊讶,望着他们两人道:“歌声?怎么会?”她的神情,忽然从惊讶变成了惊恐。她抿嘴急道:“你们两一定是听错了!我都没有听到。”
元达闻言苦笑了一下,别说她不相信,就连他自己也觉得难以释怀。
秋儿端正神色,低声道:“今晚的事情,你们两个一个字也不许胡说。快点离开。”高金和元达闻言,应了一声就离开了院子。
高金一边走一边小声道:“还真是见鬼了。”
元达则是向后望了一眼,“你别胡说,小心让丫鬟听见。”
高金皱了皱眉头,觑着他的神色轻声道:“这事,要不要禀报给大人?”
“当然要。”
屋中生起来一个暖炉,秋儿走近床边撩起了纱帐,看着正端坐在被窝中的花想容,轻声道:“郡主,他们都走了。”
“怎么说的?”花想容将身子都蜷缩进了被子里,很关心,自己这次卖力的演出。
“说是听见了奇怪的声音,我问了以后,才说是听见了女子歌声,但他们,没敢说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