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后,关于花想容生病的怪异谣言更甚,人人都不愿在天黑以后靠近眉心堂一步。
宇文大硕双手背后,独自一人站在院中,周围还有一股浓烈苦涩的药味没有散去。地上铺满了稀薄的新雪,伴着院中的灯烛,微微泛光。
花想容半倚在床上,垂下眼睑,似乎是睡着了一样。莹儿在侯在她的身边,陡然见着宇文达说,又惊又喜,叫了声:“大人。”
宇文大硕见花想容的脸色苍白如纸,问道:“夫人今日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吗?”秋儿微微哽咽道:“一直如此,夫人她也不理人,也不睡觉,每每到了深夜才肯开口。”
宇文大硕叹息一声,怒道:“那些大夫,太医是给怎么看的,吃了药,为何病总是不见好。”他平一平气息接着道:“这个样子是不成的。明儿个赶紧找来更多的大夫来瞧!”莹儿听完,连忙点头遵从。
宇文大硕摆摆手,打发了她们几个先下去,独自一人守在了花想容的身边陪伴。他的握住花想容的手,贴在自己的下巴上,轻声唤了声“容儿。”
花想容没有回答,依旧保持沉默的样子。
宇文大硕手掌慢慢抚上她青白色的脸颊,语气温暖而关切,“容儿,你看看我。”
花想容心思黯然,提醒着自己要离开已是定局,伤心和消沉已经足够多了。万万不能再贪恋这样的温暖。
宇文大硕有些急躁的抬起他的头,双眉紧蹙,“你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吗?”
花想容依旧不语,默然望了一眼宇文大硕,又随即别过头,视线缓缓移出,定格在窗外的月色。
宇文大硕心下蓦地一软,忙将花想容一把抱在了怀里,“快好起来吧,不要这样折磨自己,折磨我了。”
心底暗暗一叹,花想容将头垂得更低下去,心中凄然想着,现在的自己,就要演完这最后一场戏了。
宇文大硕抱紧怀中的人,只到,自己的耳边响起了歌声,“莫言,莫知,卿心几许真情在。莫怨,莫痴,南燕几经古城中。啊...”“尘世终究只是一场幻梦..”
宇文大硕不敢相信,连忙松开了花想容的身子。她的眼眸中拢了一抹淡淡的薄烟,朱唇微启,对着窗户的方向凝神歌唱。
他从没听见过花想容唱歌,连带她这副凝神忘我的样子,这样场景让让他陌生并且不解。宇文大硕站起身来,后退了几步,叫来了秋儿问道:“她这是唱的什么?”
秋儿道:“奴婢不知,夫人每日都是这样,好似梦游一般。”
宇文大硕静默不言,只听花想容那飘渺的歌声从耳边滑过,心中顿感无限凄凉。
第二日一早,公叔白吃惊望向宇文大硕,问道:“大人,您说的是要请作法的道士吗?”
宇文大硕无奈的点点头,自从昨晚见了花想容那般样子,他也真真没了注意。虽然怪力乱神之说,他从来不信,但若是能对花想容的病情有帮助的话,他也宁可信其有。
公叔白晓得这个办法不好,也不愿在这个时候让花想容受苦,于是,神色愈加恭谨,道:“三夫人的病,我们还是再去找些名医来诊治吧,那些江湖术士难免没有规矩,万一,惹得夫人的受惊就不办了。”
宇文大硕挣扎着摇了摇头,神情很是凝重,接着道:“现在什么法子都得试一试,你没见过她的样子,真是....”
他说到一半,很是疲惫的扶着额头。
公叔白点了点头算是了解,道:“好,属下现在就去找道士来。”
听闻请了江湖道士,琴心终是再也坐不住了,“大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那种人江湖术士怎么能信。”
安宁当然也没想到,“看来夜半唱歌的事情是真的,不会真是沾到什么鬼怪了吧。”
琴心从小胆子就大,甚至比起男人也不逊色,只见,她不以为然的轻笑道:“能有什么鬼怪?我看都是那个女人在做戏呢,好让大人他能够心软不计较之前的事。”
安宁却不赞同,“你没看见她现在的样子,恐怕不是在做戏。”
琴心微微一笑,忽而握了安宁的手,冷寂了神情道:“是真是假,我们一同去看看不就完了。”
安宁摇头道:“这时候你不要生事,事关人命生死,不要叫人徒增口舌。”
琴心晓得她的言下所指,轻声道:“我和她一直不和,现在这时候是要避嫌。可是,从她病起到现在,我还没去瞧过她,若是让大人知道了也不好。”琴心抿嘴一笑,“姐姐,放心。我只是去看看,一定不会招惹那病猫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