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姑娘,真是多谢你了,也代我谢谢林夫人。”老人家接过药材,神色满是欣喜和感激。
“知道了婆婆,话一定帮您带到。”老人家耳朵不灵,赵雪漪凑近了她,大声道。“大的这一包每天三次,小的每天一次,过几天用完了我再给您送。”
老婆婆一连声地道谢。她的目光落在旁边的耶律宁身上,只见她上下打量耶律宁一番,又转头望望赵雪漪,道:“这位小哥是谁?倒是比那位莫公子又俊朗些。”
“这位是我的朋友,知道我在这里特地来拜访我的。”赵雪漪笑道。
“原来是姑娘的朋友。”老婆婆点点头,笑道:“前些日子大家还都道莫公子找到了一位红颜知己呢。”
赵雪漪来这里之前,施药一直是莫清然的事情,起初她跟着莫清然,几天下来与这些村民熟一些了,送药这等简单的事林雨薇便都交给了她。老婆婆提起莫清然,赵雪漪听她越发说得离谱了,怕耶律宁不高兴,赶紧嘱咐了几句用药的禁忌,便匆匆告辞了。
从老婆婆家里出来,一路又遇到几位村民,见了耶律宁和赵雪漪,竟都是一样的反应。赵雪漪越来越尴尬,直到送完了药往回走,她才犹豫着开了口:“宁哥哥……”
耶律宁转过头来望着她,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
“自从莫大哥跟着干娘学医,这些年一直是他给村民们送药,跟他们都熟了。他们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我怎么会放在心上?”耶律宁朝她一笑,“从今天起我每天跟你来送药就是了。等到此间事了,咱们便找个僻静的所在,青山绿水,琴瑟相和,岂不甚美?你若真的喜欢跟林前辈学医,咱们去那长白山,倒也不错。”
“长白山……”赵雪漪叹了口气,“也不知此间事了,要等到什么时候。干娘性子温和,却又执拗得要命,这些天我不知劝了她多少次,坑蒙拐骗什么伎俩都用上了,她就是不上当。”
耶律宁也皱起眉头:“他们夫妇的脾气可真是天上少有,地上无双。那时候我还在想,钟离谷主既然如此在意林前辈,又怎么忍受得了这二十年相思之苦。现在才明白,就算他十年前找过林前辈一次,定然也是不肯说一句软语,闹得不欢而散。”
赵雪漪正要答话,忽然背后远远传来喊声:“赵姑娘!”
两人回过头,只见几名村民气喘吁吁地追上来:“赵姑娘,快来,快来看看吧。”
赵雪漪见了他们的神情,心中已有些吃惊,此时他二人已行至村口,连忙随了那几名村民往回走。岂料来到村中,却有更多村民等在自家门口,神情焦急,一见了她顿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赵姑娘,快来看看我儿子吧!”
对面又喊:“姑娘,快帮我看看我娘!”
“姐姐,你快救救我爹……”
东拉西扯一阵,吵得赵雪漪脑子里嗡嗡直叫。好不容易乱哄哄地一一看过了,那些村民却都是一样的症状,全身无力,四肢冰凉,上吐下泻。
耶律宁低声道:“莫不是什么瘟疫?”
赵雪漪摇摇头:“看脉象像是中毒。这我可无法,宁哥哥,我守在这里,你快去请干娘来。”
林雨薇正在家中调药,听到这消息吃惊不小,连忙扔下手里的活赶过来。村子里已经是乱成一团,到处是老人叹小孩哭,见到林雨薇来,那些所幸还能动得的人都一窝蜂地扑了上来。林雨薇却丝毫不见慌乱,进屋去查看了病人,又细细问了几句,略一沉吟,转身道:“漪儿,去取些井水来。”
耶律宁忙道:“我去。”
他取来了井水,林雨薇只是用手指沾起一些,细细看看,又闻了闻,脸色便是一沉:“有人下毒。”
此言一出,左近的村民都是大惊,这与世无争的乡野小村,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所幸不是什么厉害的毒药。”林雨薇从药囊中掏出两只青瓷小瓶递给赵雪漪:“去把这药撒在所有的井里,两钱即可。”
赵雪漪和耶律宁忙了一通,林雨薇又叫那些村民饮了井水,不多时症状稍有缓解。林雨薇叮嘱他们今日再饮三次水,又嘱咐派些壮丁巡守,自己这才返回。
谁知刚行到村口,便见莫清然行色匆匆跑过来,一见林雨薇便道:“师父,青瓦村和许河镇的人全都中了毒。”
林雨薇大惊:“怎么样了?”
莫清然道:“都是在井水里下毒,我已经替他们解去了,让他们派了人把守。”
林雨薇点点头:“我们先回去吧,这几天要当心一些。”
她虽然这样说了,但若真有人起心弄鬼,这些淳朴的村民又如何防范得了?附近方圆十里的村子,竟都无一例外地发生了同样的事情,一连三天天天如此,任林雨薇再镇定自若,却也少不了手忙脚乱。
“干娘,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俗话说暗箭难防,咱们这样被动,总是不讨好。”赵雪漪一跨进门便迫不及待道。直到天色渐暗,她和耶律宁这才刚从青瓦村回来。
“不管这人是谁,他这样做总是有目的,咱们先静观其变。”林雨薇接下赵雪漪手里的药篮,“饿了吧?我叫李婆婆再把饭菜热一下。”
“干娘,我们想个什么办法,叫这卑鄙小人赶紧露出狐狸尾巴。”赵雪漪累得一坐下就再不想起来,却还是又动起了小脑筋。
“雪漪,”耶律宁忽然想起,“不如今晚我们去守着,把这鬼抓个现行。”
赵雪漪也正有此意,面露喜色正要开口,旁边的莫清然却忽然冷冷道:“抓现行?别是监守自盗才好。”
他这话把在场三人都惊得不小,林雨薇蹙眉道:“清然,你胡说些什么?”
“师父,我真的不相信,自从他耶律宁来,这里就没有半日安生过,你难道不觉得这一切过于巧合了吗?”莫清然毫不掩饰地道。
“莫兄,”耶律宁毫不畏惧地迎上莫清然咄咄逼人的目光,“这里的确自我来之后就不太平,你的怀疑并非没有道理。可是我想请教莫兄,我毒害这些普通百姓,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明知故问。”莫清然冷笑了一声:“谁不知你这契丹人安的什么心?”
耶律宁再有涵养,也不可能对这种话充耳不闻一笑了之,当下便是勃然大怒!然而在他拍案而起之前,赵雪漪已经霍然起身:“大哥,你怎能这样说话?”
她语气甚是恼怒,然而此时她越是为耶律宁辩护,却偏偏更加惹恼莫清然,他瞥了赵雪漪一眼:“你为了一个外族人背弃自己国家,又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
话音刚落,林雨薇已是一个耳光扇了过去!莫清然愣住了,他万没料到平素和颜悦色的师父竟会动手打他。
赵雪漪被这句话气懵了,半晌回不过神来,耳朵里嗡嗡直响。耶律宁强压怒火:“我们到这里来是为了帮钟离谷主完成心愿,不是来听你这些污言秽语,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就是了,不必牵连上旁人。”他拉起赵雪漪冰凉颤抖的手就往外走。
“耶律公子!”林雨薇急急追上去。
耶律宁停下脚步:“前辈放心,我们受钟离前辈之托,必不会就此离去。此时多事之秋,我们两个生人留在这里,恐怕于前辈声名有损。我带雪漪到长安城中暂住,前辈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至于那些莫名其妙的疯子言语,我们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林雨薇微微一笑:“公子果然大人大量。”她暗叹耶律宁考虑周全,倒让她难以劝阻,只好道:“雪漪就拜托公子照顾了。”
可是他们还没迈出一步,赵雪漪便忽然拉住了耶律宁手臂。她抬起头,见耶律宁也正望向自己,他的脸色也是一沉!
林雨薇也看出了他们脸色不对,沉声道:“怎么了?”
“干娘,外面来了好多人。”
耶律宁又凝神听了听,道:“七成人不会武功,但也还有不少高手。”
屋子里的气氛骤然紧了起来,连烛光都是蓦地一颤!
赵雪漪与耶律宁下意识地便握紧了剑柄,林雨薇却按住他们的手:“别出去,我来。”她伸手绾了绾发髻,走到门边,长吸一口气,一把拉开了门!
虽然已经有了准备,看见外面的情景,屋子里的四人却还是全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