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骏东加重语气问:“唐平和豪亚集团的广告合作多年,她和
谁走得最近?”方琴琴小心地回答:“就是那个自杀的张志阳!”
贵州毕节,中午时分。
杜骏东和黄涛先来到预定的酒店,简单吃了些午饭,然后包了一辆出租车,马不停蹄直奔林家所在地。
驾驶员很健谈,他说,杜骏东来巧了,上月刚贯通了一条去林家的马路,这样可以节约一个小时路程。
两个小时后,汽车拐入一条崎岖小道,路颠波的厉害,杜骏东不住的反胃,半小时后,他们到达林家所在的村口。
先前接到电话,林大民早就在村头等候。和杜骏东想象中不同,林大民的穿着清爽干净,礼貌达理,不太象久住深山里的农民。
杜骏东作了自我介绍,为拉近关系,他真的扮演起路露未婚夫的角色,这让一旁的黄涛不免错愕,信以为真。
林大民对路露的印象很好,爱屋及乌,对帅气的杜骏东客气的不得了。
因为准备在村里住一晚,驾驶员外出加油,他俩随林大民进了屋。
林家的新房很敞亮,一只大狗见来了客人,欢实地跳上跳下。
“林伯伯,这里空气真好!”杜骏东赞道。
林大民嗬嗬一乐,“你讲对了,听说,有大老板看中这里的环境,可能要在邻村建度假村,如果真那样,就叫小强回来工作。”
提到林晓强,杜骏东连忙把带来的东西从包里取出来,然后又取出一只信封交给他,说:“也不知道您缺什么,这些钱是我和路露一点心意,您去买些东西,或者给小弟弟置些东西。”
两人推搡了很久,林大民勉强收下,转身连忙泡茶,端出果盘,招呼一位亲戚帮他弄
晚饭。
林大民从柜中取出一瓶五梁液酒,动情地说:“这是晓培买给我的,几年了,一直舍不得喝。”
看到老人眼中有些湿润,杜骏东内心沉了下去。这时,驾驶员回来了,他过来打声招呼,碰到了一位熟人,晚上就住他家。
看到他走了,杜骏东打开了话匣子,要求道:“林伯,明天我想去给晓培上坟。”
林大民默然点了下头,一边忙着端菜。
“小弟呢?”杜骏东问。
“学校很远,他要周末才回来。”林大民解释。
林大民准备了很多家乡菜,尤其是一些野味,杜骏东心思不在吃上面,他们的谈话注定是沉重的。
好在林大民似乎有心里准备,他对女儿的追忆,更多的是骄傲,“我女儿是这个村至今唯一的女大学生,也是工资拿最高,对我最孝顺!”
杜骏东附和说:“她很认真,很执着,也是路露唯一贴心的女朋友。”
林大民抿了一口酒,小心地问:“小李现在还好吗?”
杜骏东犹豫了一下说:“我们不太熟,听说他结婚了,女方家很有财势。”
“噢!”林大民喉咙挤兑了一下,半饷才说:“有许多事情是难以预料的。”
杜骏东一时无法参透他的话意,心头纠结的问号冒了出来,小心问:“伯伯,晓培出事前有寄回过东西回贵州吗?”
林大民抬头看了他一眼,低沉着声音说:“她出事当天,我接到晓强的电话,立即就买票去临阳,回贵州已经是十天后了,我没收到任何东西,她小弟也没见任何东西。小李也来过电话,落墓时他的朋友也问过。”
“他这么关心想做什么?”杜骏东心一紧。
林大民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低声问:“是不是晓培有未了却的事?”
杜骏东连忙摆手说:“晓培出事后,众口烁金,路露也想不通,晓培的首饰存折、贵重物品都在,为什么一些文字类的东西不翼而飞,这很不合理!”
林大民抿了口酒,猜测:“也许……她烧了呢?”
“不知道!您知道晓培的助养老师吗?”杜骏东又问。
林大民说:“柳老师一直助养晓培,他们一家住在六盘水。”
杜骏东顿时来了精神,问:“您有他家地址吗?他一直和晓培有联系吗?”
林大民为难地说:“我不太清楚。”
在这之前,杜骏东查到,李纪宏曾收到一本裸画,就是这位老师创作的。他立即记下柳老师的地址和电话。
乡村的夜很寂静,一波波风浪吹过树林的唰唰声,点缀着夜色。
杜骏东辗转难眠,他想给路露发个短信报平安,信号很不好,好不容易发送成功,言犹未尽,他起身拿起话机,准备和路露打电话,拿起话筒,却发现同线分机正在通话,正想搁下电话,却被里面的话重中捶击了一下。
林大民正和一个陌生的男人讲话,对方关照他,千万别多言。林大民的问话很小心,叫对方说白一些,对方态度谦和,却含着力度,表示会照顾林晓强。
杜骏东搁下电话,疑窦丛生,这个男人是谁?是李纪宏吗?他怎么知道自己来了贵州?
他的脊背窜起寒意,一股急劲上身,他拉开门,直接下楼,只见林大民颓然坐着,正要点烟。
杜骏东走过去,小心地说:“林伯,我刚才想打电话,意外听到您在通话,那个人是谁?”
林大民的脸颊一抖颤,惊愕地反问:“你听到了什么?”
杜骏东坐了下来,直言不讳说:“对方叫你多为林晓强想想,是威胁吗?这个人是谁?”
林大民点上了烟,呼出一口,然后才开口:“你多虑了,我不喜欢晓强留在临阳,整天提心吊胆的,可是,他很倔,就是不听我劝!听说,他喜欢上厂里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不想离开临阳。”
杜骏东问:“刚才那人是李纪宏?他不许您对外人提及晓培,对不对?”
林大民闷头抽烟,无法看到他的表情。
杜骏东激动地问:“林伯,你不觉得这一切很反常吗?您就愿意看着女儿不明不白死去吗?”
“就算查出了真相,晓培能活过来吗?”林大民颤抖着声音问。
“至少,能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要让死去的人瞑目!”杜骏东强调。
林大民无力地摆摆手说:“不要再查下去了,小李是无辜的!我相信他。”
“您……怎么会这么认为?依据是什么?”杜骏东有些抓狂。
“刚才那只电话,我是想让他做一下晓强的工作,快点回贵州。小李对我们一家不错,我不知道他和晓培感情上发生了什么,我不能乱讲话!”林大民态度坚决。
杜骏东有些失望,闷坐了一会,只得上楼休息。
他坐在床头,脑海一团乱麻,双眼忽然落到屋角一只陈旧的柜上。
杜鹏难掩好奇心,走过去打开双门,里面有三层抽屉。
轻轻拉开第一只,里面是叠好的一些内衣袜子之类的物品。
杜骏东索性拉开了第三只抽屉,他的双眼放光,里面全是纸本和书。
杜骏东把整只抽屉端到床上,然后扣紧了房门,拉严实窗帘。
抽屉里有一大沓林晓培各个学期的得奖证书和奖状,这些荣誉是一个女孩奋斗的足迹,杜骏东心头百味杂陈,他轻叹一口气,把它放一边。
抽屉里还有十几本日记,本子很旧,是很廉价的那种本子,薄薄的,就象林晓培年轻的生命。杜骏东由此更确定,林晓培一定留有日记。
出现两本画册,杜骏东翻开其中一本,仔细观看,里面的模特就是林晓培,杜骏东屏息想了几秒,很难理解林晓培怎么会给助养人当裸模。这本画册印刷有限,一度出现在李纪宏手中,引起轩然大波,导致两人感情出现鸿沟,一发不可收拾。
杜骏东随手翻开下面一本,原来是一模一样的册子,让他惊愕的是,每张画像都用水笔划上了大大的叉,有一张甚至划破了画页。
这些带着力度和怒火的叉,仿佛在杜骏东心头又种下了问号。他想了一下,把这两本画册装进了皮包里。
有两本相册,都是林晓培大学时代和工作后的照片,其中还有和李纪宏在大学时的合影。
抽屉最后剩下一只敞开的盒子,里面放了些女孩子喜爱的小物品,杜骏东拿起一只胸针,好象看见谁带过,却一时想不起来,这种胸针还能当作项坠,打开一角,里面可以放照片。
把抽屉放回原位,杜骏东周身袭上倦意,不远处的山头偶尔传来几声夜鸟叫鸣,擦着心坎,有种说不上的感觉,他开着灯睡到了天亮。
林晓培的墓地就在不远处,事发后,李纪宏拿出一笔钱,瞩咐墓一定要修的好一些,林大民做到了。
墓周绿意葱郁,后半夜下了一些雨,被雨水抚摸过的树叶翠生生的,滴挂着晶莹的水珠。
大家惊讶发现,墓碑前放着一大束菊花,杜骏东双眼疑惑。
林大民纳闷地说:“前天上午我从这里走过,没有看到这花,可能是昨天有人来过。附近没有花店,也许是晓培县城的同学。”
林大民燃起香烛,嘴里念念有词,他的脸色凝肃,嘴巴是颤栗的。
杜骏东搁下疑惑,把路露准备的糕点和一包化妆品端放在供桌上,低声说:“晓培,路露让我来看你,我们一直很想念你,你还好吗?”
蹲在一边的林大民控制不住哭了起来,黄涛连忙搀他到一边。
对着冰冷的墓碑,杜骏东的心底弥慢浓浓的自责,这个女孩曾那么渴望得到帮助,自己却没有帮上她的忙,只要多出一份力,林晓培也许不会死!
杜骏东双手合十,嘴里喃喃自语:请你给我们力量,让我查出你的死因!
吃过午饭,出租车准时来了,林大民拿了一些土特产,一定要带给路露。
临上车,林大民一再关照:“麻烦你和路露说说,劝晓强早点回家。”
看着老人眼角聚集的细纹,杜骏东拍拍他的肩,叫他不必担心。
杜骏东和黄涛回到先前订下的宾馆,洗完澡,杜骏东打电话回公司,得知运作一切正常,遂放下心。
黄涛在一旁打趣,“快打电话给老板娘路露,她会担心的!”
杜骏东正在拨号,一听他的话,想到林大民的误会,索性搁下了电话。
“哈哈……”黄涛笑弯了腰。
杜骏东憋着笑意,一本正经说:“电话不用打了,我们订明天的票去六盘水。”
由于下暴雨,杜骏东推迟一天才去六盘水。
柳春明的家在郊外,来到他的住处,杜骏东还是被震住了,没想到柳春明的房子如此气派豪华。三开间的三层楼,围着高大的院墙,院子里假山,池塘,各色的花木错落有致,东墙脚还有一只秋千架。
一位五十多岁的朴实女人迎了出来,笑盈盈说:“昨天你们没过来,先生和夫人出去喝喜酒了,你们只得明天来了。”
杜骏东环顾四周,由衷赞道:“这里真是世外桃园呐!”
“这是我们家先生去年买下的,这套房子在这个别墅区面积最大,花了不少钱!”
黄涛双眼流露羡慕,赞道:“做个画家真值!”
“能赚大钱的画家能有几位?”杜骏东不敢苟同。
两人回到住地,支走黄涛,杜骏东连忙往路露家打电话,接电话的女人声音很陌生,自我介绍是路露婶婶,说路露刚睡下。
杜骏东纳闷,抬腕看一下手表,还没到中午,难道熬了通宵还没睡醒?他的心脏莫名扯疼了一下,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吃过午饭,杜骏东上街买了些东西,觉得有些不对劲,不时回头张望,走完一条街,他迅速刹住脚步,闪进一家小饰品屋,只见两个男青年快步急走过去,杜骏东头脑轰然作响,连忙跑出来,拦了一辆出租车回酒店。
听完这个现象,黄涛不由后怕,责怪杜骏东太松懈。
“你说说看,我们去柳老师家,会不会是敲山震虎。”杜骏东问。
黄涛分析,“如果尾随你的人是别有用心,那么,无论我们怎么当心,都在他们视线之中,我们是手机会不会被定位了?”
杜骏东立即取出手机查看,说:“我的二只手机从不离身,检查一下你的,实在不行,你立即换掉机和卡!”
黄涛觉得在理,连忙照办。
第二天上午,柳春明接待了杜骏东,她的夫人亲自泡上茶,寒暄几句就和保姆出了门。
杜骏东环顾大客厅,只见南墙挂着一副【满江红】书法,駌翔凤翥,十分大气。
“这是您的书法?”杜骏东恭敬地问。
柳春明轻摇一下头,指着落款说:“这是我老师的作品!”
看了落款,杜骏东肃然起敬,“原来您是他的学生。”
“我是老师去世前收的关门弟子,他很少收学西画的学生,为我破了例。”柳春明不无骄傲。
柳春明年近六十,和许多画家一样,儒雅大方,风度翩翩,尤其是一双眼睛,深不可测,让人有一种陷进去的感觉,再观他的夫人,却流露老态,五官平平,着装异常朴素,他们的年龄好象倒置许多年,愈发把柳春明衬得意气纷发,神采奕奕。
杜骏东先开了口,解释并非毕节人,而是从临阳来。
柳春明恍然大悟,“原来是从临阳来,怪不得口音不对。”
杜骏东直言道:“我们是林晓培的朋友,听说您是他的恩人,一直赞助她学习,很让我们敬佩!林晓培突然离世,留下许多疑点,我们很想查明,让她暝目。老师,她出事前合您有过联系吗?”
柳春明听的很仔细,然后轻叹一口气,小声说:“我一直赞助她到考上大学,本来想继续赞助,可是,她却说要自力更生攒学费,拿到大学通知书后,让我介绍工资高一些的暑期工作,于是,我就让她到学院整理图书馆,可是,她觉得工资太低,突然说要当模特。
我要征询她父亲的意见,她却表示,过了十八岁,能够自己作主,当时美院一些老师和特长生有暑期班,林晓培就去当了模特,其实,这个职业并非大众想的那样,很少有裸体课。当时,我准备参加一个画展,她也给我当了一周的模特,那些画很成功,还出了画册。”
杜骏东盯着他的双眼,和缓地问:“您是否知道,那本画册被别有用心的人寄给了她的男朋友,导致了他们感情危机?”
柳春明眼中闪过一丝东西,摆了下手说:“自从林晓培上了大学,她就没有来过六盘水。去年的六、七月,她突然来过一只电话,说被人陷害,但是,没有提及画册,这本画册是正规出版物,我不觉得有杀伤力,她的男朋友太小题大作了!”
“她在电话里还说了什么?”黄涛忍不住问。
“她说,她是一个牺牲品,想回贵州工作。”柳春明一脸纠结。
杜骏东糊涂了,林晓培多年后和恩师联系,怎么会说一些不着不落的话,忍不住追问:“柳老师,以你对林晓培的了解,她突然打这只电话,是不是还有难隐之事?”
柳春明加重语气说:“那肯定的!她的个性很倔,一般不会联系我,我的理解是,也许说了一半,因为什么缘故又放弃了,她的语气真的耐人寻味。当时我有客人在,只是劝她好好对待情感,没多说什么,现在想想很内疚的。”
“您认为是谁寄了那本画册?”杜骏东进一步问。
柳春明扭着眉头说:“不一定是寄吧,当然是有目的的人,谁在林晓培之死中受益,谁就是可疑者!”
杜骏东不住点头,柳春明忽然问道:“你这么煞费苦心,是不是怀疑她的男朋友?听说,警方排除了他推人下水的可能。”
“您怎么知道这么细?”杜骏东警觉。
柳春明连忙解释:“我认识她的几位老师,大家都替她可惜。”
杜骏东嘴角勾起苦笑,直言,“是呀!说真的,我心里还是一团乱麻,理不清楚。”
柳春明默默点点头说:“如果林晓培是冤死的,迟早会水落石出!你最好还是问问她的男友。”
离开柳家,杜骏东有些疲乏,黄涛在拦出租车,他索性蹲在了马路边,这时,他的眼梢扫到了柳春明的夫人,连忙又站了起来。
柳夫人站定,示意保姆先回去。她冷眼看着杜骏东,慢悠悠问:“听你口气象南方人,是为了林晓培那个女人来的吧?”
那个女人?这四个子含着寒意和敌意,杜骏东微笑着说:“是的,我是他朋友的未婚夫。”
柳夫人进一步问:“你在查她的死因吗?”
“是的,您……知道什么吗?”杜骏东觉得心猛的一紧,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莫名笑了几下,幽幽地说:“能够跑这么远来查原因,说明你很聪明,但是,又很轻率,我劝你,不要害了自己,快回临阳吧!”
杜骏东压低嗓门,央求道:“夫人,您能透露一些东西吗?”
“你这孩子,真是拎不清!告诉你,那本画册印了二千册,没有什么价值!林晓培做模特的最后一天,柳春明下药强暴了她,还拍下了录影带!可怜的女孩,一直把她当恩人!他喜欢这些战利品,时常拿出来看看,过过瘾。我偷取了出来,卖给了来人。”
“啊?”杜骏东弹开了五官,喉咙张了几下才发出声音,“林晓培怎么没报警?”
柳夫人嘴角扯了一下,“她会报警?事情已经发生了,能改变什么?她还要不要活下去?再说,她又不知拍下了录像。”
“那……您的意思是说,那些录影带在李纪宏手中?”
柳夫人夸张地笑了,轻拍他一下说:“在谁手里我真的不清楚!我只知道,这个年代,只有活动的东西才具杀伤力!”
杜骏东确信她说的是对的,林晓培画册上的划痕,一定是怀着无比的愤恨和羞辱感。杜骏东小声问:“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大家都是女人,你应该告发柳春明……”
柳夫人昂着头说:“我去告发?这没什么,林晓培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我比他大六岁,孩子也是领养的,管不了他,也懒得管!我很宽心,做大画家的夫人,总比做强奸犯的老婆强!”
“是谁买了录影带?”杜骏东追问。
柳夫人来回摆着手,态度坚决,“不能说!这是个大买卖,我们这套房子有一半是这人付的。我的财富就这套房子了,很抱歉,我死也不可能告诉你的!”
如此大手笔,杜骏东感觉事态超出了原先的想象!
黄涛拦到了车,杜骏东无奈向柳夫人告别,转身的刹那,他还是不甘心地问了一句,“去年,林晓培联系过柳老师吗?”
“我不知道!”柳夫人直接摇头否认。
“你们在聊什么?”黄涛砰上车门。
杜骏东没有回答,他觉得周围张开了一张看不见的黑网,让他没有了方向,他告戒自己必须谨言慎行!
回到住地,他扣上房门,把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黄涛咬紧了牙关,恨恨地说:“这个道貌岸然的流氓,衣冠禽兽!”
杜骏东手机响了,看着跳着的号码,杜骏东扬起了眉毛。
电话是江苏高淳的,方琴琴突然回家了。
“是那个平面模特吗?”黄涛紧张地问。
杜骏东用力点了下头,兴奋地说:“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明天就去高淳,这次无论如何不能让她跑掉了!”
“这边柳春明怎么办?”黄涛问。
杜骏东分身乏术,无奈地说:“现在只能搁着,看情形再说。”
一天后,杜骏东和黄涛到达南京,入住凤凰台宾馆,放下行李,两人吃了碗鸭血粉丝汤,然后就租车直奔高淳。
华灯初上,方琴琴正要去医院给母亲送饭,刚要打车,一辆车子先在她身边刹住了,她还没恍过神来,只见杜骏东跳下了车。
“方小姐,久违了。”杜骏东的问候就象一把利剑。
方琴琴脸色一变,倒退一步,转身就想跑,随即下车的黄涛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她疼的咧开了嘴,带着哭腔问:“你们要干什么?我要报警了。”
杜骏东从口袋取出手机递给她,一字一顿说:“要我帮你拨号吗?是110,还是夫近的警局?”
方琴琴不吱声了,拢了一下头发,无可奈何地说:“有什么事快问吧!我还要去送饭。”
杜骏东摆了一下手说:“不着急!我们刚从医院过来,对你母亲说,你在忙工作,给老人家送了可口的饭菜。我来找你什么事,难道你不明白吗?”
方琴琴抱着手臂,无奈地说:“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三人上了车,很快来到一家小茶室。
杜骏东把保温瓶推到方琴琴面前,让她先吃饭。
方琴琴低声说吃过了,她偷瞄一眼杜骏东的脸色,忐忑不安。
“我想知道,是谁让你参加那个庆功派对的?”杜骏东直奔主题。
方琴琴清了下嗓门说:“是一位小姐妹。”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我的房间?”杜骏东追问。
方琴琴顿了几秒,喝了口茶才回答:“平平说,只要我把你灌醉,在你酒中放些东西,把你带到房间,拍一些照片,就给我二万元。”
“为什么她不自己赚这笔钱?”杜骏东颇为不解。
方琴琴偷瞄了他一眼才说:“她说,我和你有过工作往来,又没男朋友,可信度强。”
杜骏东想起来,当时他不胜酒力,浑身躁热,原来被下了药。
黄涛插话问:“那个叫平平的女人是谁?她现在在哪里?”
迟疑一会,方琴琴鼓足勇气说:“她是明诚广告的老板娘。”
“是唐平!”杜骏东和黄涛异口同声,明诚广告公司在临阳市声名显赫,是业内翘楚。
就象卸下了心灵包袱,方琴琴的气色缓和了许多,她低声解释说:“她很恼火你们公司抢了两桥的灯箱广告,就寻机报复。”
杜骏东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加重语气问:“唐平和豪亚集团合作广告多年,她和谁走得最近?”
方琴琴小心回答:“就是那个自杀的张志阳。”
“你怎么知道张志阳自杀?”杜骏东惊问。
方琴琴闪躲眼神说:“这次我妈开刀,我向平平开口借了一万块钱。”
杜骏东厉声问:“是不是她叫你躲我的?”
方琴琴被吓了一跳,呐呐地说:“不是!那件事情发生后,你的女朋友找了我,她现在的公公,还有张志阳都来找我求证,尤其是原小姐的爸爸收到照片,也派了人来找我,我很烦,也很害怕,所以就离开了,还换了手机。”
“你愿意将功补过吗?”杜骏东平静地问。
方琴琴一脸疑惑,张了张嘴点头。
杜骏东一字一顿说:“和我去见原千惠,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
方琴琴立即变了脸色,摆手说:“不,我不去。”
“为什么?你必须去!”杜骏东态度坚决,不容置否。
方琴琴似横下一条心,口气坚决,“我收回所有的话!”
黄涛冷笑一下,拿出一只录音笔,“来不急了,我把你刚才说的一切录下来了!”
方琴琴喉咙梗住无语,任凭发问始终不开口。
杜骏东看出她心情复杂,换了一付平和的语气:“你是否顾虑后果?不用怕!我会派人保护你,然后给你一些钱,你去别处开个店,也可以去我上海的办事出上班。”
方琴琴眼中盛满无奈,“有些事不是钱能解决问题的,我有父母,有自己的根,就象你们,千辛万苦能找到我,别人也能循迹找到我!其实,我根本不是在逃避你们,我知道杜总的为人,我是……在回避别人!”
黄涛惊问:“是谁?是明诚广告公司的人?”
“也许不是!这次我向平平姐借钱,她坚决不让我去临阳,用词闪烁,于是我就更印证去年发生的几件事情。妈妈对我说,家里一直有许多找我的电话,还有人上门找过我,他们对我父母说,我在外面欠了很多钱。我很糊涂,我向来不跟人借钱,怎么会空穴来风?我就联想到了杜总这件事,这次听平平姐说张志阳自杀,我真的很害怕……”
杜骏东内心闪过一念,不禁问:“难道……你和他有瓜葛?”
方琴琴苦笑一下说:“我和他没什么!张志阳和那个城建局长,他们经常有饭局,k歌活动,因为避嫌,所陪小姐都是我们这种固定的模特。其实,我们对他们的公事了解不多,后来,其它姐妹各奔东西,我们都没了联系!”
杜骏东心跳加速,默点一下头说:“这里面真的是一环套一环,水很深呐!你们是否见过他们给一些领导送红包或其它东西?”
方琴琴据实说:“我和他们接触最少,平平姐关照在先,除了陪他们唱唱歌,其它事情我们都会回避。”
杜骏东绞紧了眉团,心如乱麻。
方琴琴目光呆滞,煞是可怜。
杜骏东动了侧隐之心,抬腕看了下手表,已经过了九点钟,于是换了种口气说:“我不勉强你,你回家考虑一下,如果愿意帮我洗冤,就打我手机。你……也要注意安全!”
方琴琴松弛了紧绷的身子,眼露感激,连忙站起身,头也不回匆匆离去。
黄涛急了,闷声问:“你就这么放她走了?泥牛入海,以后再到哪里去找她!”
杜骏东无奈地摊摊手,苦笑说:“难道把她绑到临阳市不成?不管怎样,我们还是有收获的!”
黄涛抓抓头皮,无奈地说:“这些事就象滚雪球,一桩连着一桩,不知道幕后黑手是谁?”
杜骏东紧锁眉头说:“我们出来一个星期了,还是先打道回府,整理一下思路再说。”
黄涛挥手结账,却见服务员都跑向门口,杜骏东有些纳闷,也走到门口张望。
只见外面围了许多人,有警车和救护车呼啸而来,杜骏东心生不祥,和黄涛对视一眼,同时跑过去,只见方琴琴倒在血泊中不省人事,她的皮包和保温瓶滚落在一边。
杜骏东心一紧,浑身颤栗,黄涛束手无措,慌了神。
一位服务员跑过来,追问他俩要买单,黄涛木衲的把手中的钱递给服务员,说了句别找了。
120救护车飞驰而去,110的一位警员走过来,拍拍杜骏东,问:“听说那位伤者和你们喝了茶出来?你们看见肇事车辆吗?”
杜骏东缓了一口气,小声说:“我们没有随她出来,没看到肇事车辆。”
“伤者是谁?你们是她什么人?”警员警觉地问。
杜骏东解释是朋友,来看她的母亲,聊了一会。
做完笔录,杜骏东和黄涛立即赶往附近医院,然而,他们看到了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方琴琴死了!
“是我害死了她!”杜骏东猛捶自己的脑门。
黄涛余惊未了,总觉得周遭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他征询杜骏东意见,是否回临阳。
“不!”杜骏东不同意,“她的母亲刚开过刀,还不能知道这件事,我们帮助料理方琴琴的后事再走。”
三天后,杜骏东和黄涛回到临阳市,公司驾驶员到机场接他们,看到两人的颓样,谨言慎语。
杜骏东顺手拿起放在后座的早报,第一版右角一篇文章引起他的注意,陈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