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三个人伫立这会,僧人们、张僧繇都举着光来到了这个小院。来去匆匆的**、电闪雷鸣都是围绕着小院闹腾的,风雨一住大家都来看发生什么事了,一看那边主仆三人呆呆地站着,都涌过来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龙飞走了。有一个刚进门的僧人大叫一声:“住持去哪了?”众人都跑到对面看,怪哉!法空的像也不见了!那些原本作为背景的山水风光还清晰可见,唯独少了画中的行者,在墙壁上留下了白色的轮廓,一时间人群中议论纷纷。
法云站出来说话:“住持功德圆满,已飞入西天极乐世界,阿弥陀佛!”
众僧人也都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停止了议论。法云请各院的僧人和曹德旺、春杏回去,只留下太子、张僧繇和自己三人。法云对张僧繇说:“施主大恩大德,请受贫僧一拜!”说完跪在张僧繇面前。
张僧繇也跪下道:“大师折杀我了!”太子连忙上前将二人搀起。
法云道:“自从住持师兄遭遇不幸,全寺上下悲哀不脱,无心参禅念佛,每每念道住持,无不伤心落泪。今日住持飞升,了我寺僧众一大心愿,从此全心向佛,参禅悟道,张施主有再造之恩,理应受此一拜!”
“僧繇不敢贪功,前日令师兄托梦于我,教我在外画一僧二龙,可解无数人心结。僧繇半睡半醒之际画了这两龙一僧,唯独画到龙的眼睛时却双手僵硬,不能执笔。有话叫做‘佛度有缘人’,僧繇虽然有向佛之心,却无佛缘,故而留了眼睛给有缘人点。大师要谢就谢这位有缘人吧!”
太子这时心里轻松了一大块,这么长时间压抑心头的一件事终于解决了。他拦住了法云,也诉说起衷肠:“我也是度自己,我们都不必再言谢!要谢就谢法空大师吧!”三个人向着西方深深鞠了一躬,互道珍重,各自回去了。
太子回到厢房里,春杏和曹德旺站着等着他,太子看到他们两个,心里又很多感激说不出来,自从第一次来到光宅寺,他们操劳奔忙,无怨无悔,做了很多分外的努力。
太子眼眶有点湿润了。
春杏高高兴兴地走上去说:“殿下的心事没了!以后就做喜欢的事吧!”
“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吗?”
“知道啊,殿下不是想编一套历朝文萃吗?我们回去了就开始,好不好?”
太子笑了,在春杏眼里,一切事情都那么简单,这种举重若轻的魄力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春杏真像法云当初说的——“不简单啊!”
太子想到编文萃的事,心里很兴奋,“春杏,你给我们弹首曲子吧!”
“好啊,我去取筝!”
“不必了,没筝也可以弹啊!”
“没筝,用手弹什么?”春杏不懂了,没筝拿什么出声音啊!
一旁的曹德旺提醒他:“傻瓜,用心也可以弹啊!”
春杏明白了,站在屋中间,想象着面前放着一把筝,她轻捋衣袖,纤指轻拨,一首无声的曲子从指间流出,漟进人的心里面……
萧宏这几天睡觉踏实多了,萧综走了,萧绩和萧纲也不在京,只剩下太子和几个年幼不懂事的皇子在京了,萧宏总算少了一块心病。萧宏打小就佩服有能力的人,曾经的大哥——当今的皇上是萧宏从小的偶像,萧宏一向认为大哥是神一般的人物,他听说大哥出生时右手竟然写着一个“武”字,萧宏记事的时候大哥虽然还年轻,可是沉稳持重,处事淡然,外人常常夸赞其有文武才干,当时的名流也都推崇。后来萧衍官职越做越大,手段也越来越厉害,凭着一身本领,登上了九五之尊,所以萧宏对萧衍有着特殊的崇拜。萧宏一方面为大哥感到自豪,一方面也嫉妒他的天资和时运。这种骄傲与嫉妒交织的感情使他极度痛恨这几个皇侄,这他眼里,萧衍的这几个儿子全是是酒囊饭袋,一群废物,没有他们老子的半点本事。
可是他们拥有了一位好爸爸,不管他们怎样无能,怎样懒惰,都会衣食无忧,意气洋洋。而他萧宏呢,呕心沥血,也不过和这些废物们平起平坐,在外被人尊为郡王,见了皇帝点头哈腰,这实在是一件极不公平的事!
萧宏不喜欢读书,却一连看了《史记》很多天,每当看到《秦始皇本纪》里秦皇死后发生的废长立幼的阴谋,萧宏就感觉心惊肉跳,可是他忍不住想看,一遍又一遍,他把那几个字背得滚瓜烂熟:“赵高故尝教胡亥书及狱律令法事,胡亥私幸之。高乃与公子胡亥、丞相斯阴谋破去始皇所封书。赐公子扶苏者,而更诈为丞相斯受始皇遗诏沙丘,立子胡亥为太子。更为书赐公子扶苏、蒙恬,数以罪,。赐死……”
萧宏命令高在上监视东宫,高在上回来禀报说太子去了京外寺院几天,刚回来,正在玄圃收拾花草,开掘池塘,筑造书馆,打算招集东宫学士在玄圃编书,已经上奏皇上了。萧宏一听,恨得咬牙切齿,“果然是个不成器的!”
萧宏认为书可以读,但绝不可以滥读,太子沉迷于书中,不重视实际学问,早晚要自食其果!萧综暗暗下了决心,《史记》不是白读的,读了就要“学以致用”,可是他不打算另立一个“胡亥”,而是下定决心要除掉“扶苏”。
萧宏读书没几天就烦躁不堪了,带着几个手下,到长江边上骑马。萧宏一向以萧衍为标尺要求自己,萧衍崇佛他在心里不敢苟同,自知在“文”的修为上比不上大哥,所以决定在“武”方面多下点功夫,截长补短,能跟萧衍肩并肩了。
萧宏这个人,比起萧综还要高调,一行人吆喝着,奔跑着,耀武扬威,惹得行人都朝他们看。萧宏也喜欢被人关注,他和春杏那样的小女孩不同,小女孩打扮得花枝招展想给人们看的仅仅是美丽的一面,萧宏喜欢被人看是因为他自认为很优秀,每一面都很优秀,别人不看是别人的损失,而且他的一言一行都值得驻足观赏,就连上厕所也一样。人们关注什么人的动机不一样,看见漂亮姑娘是对美的直觉,看见耍猴的缘于好奇的天性,看见无赖耍流氓出自对罪恶的厌恶,所以说被关注并不完全是一种好事。大堤上的人注视这几个衣着华丽的骑马人的原因稍显特殊一点,那么多马翻蹄亮掌,踢着可不是闹着玩的,人们看着萧宏主要是害怕萧宏胯下的烈马!
长江边有一辆小马车,绸子做的车篷,恍恍惚惚的,似隐似现地能看见里面坐的贵妇人,四五个随从跟着,慢慢地在大堤上走着。萧宏的马队奔腾过来,小马车不慌不忙,竟然也不让路,萧宏很气愤,绕到前面下了马,叉腰站在路中间,一幅无赖样子。马车不敢从萧宏身上碾过去,只好停下来,上来一个四十多岁,嗲声嗲气的男人上来讨好萧宏道:“这位老爷,行个方便吧,我们也是官家的人!”
萧宏一听这话很不屑一顾,心想“官家的人不就是我的人吗,还想跟我装横!”站着没动。萧宏这个人就是蛮横,你又没有穿官服,谁知道你就是大权在握的临川王?
嗲声嗲气的人还没来得及开口,车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我看看这是谁啊?敢挡姑奶奶的路!”车帘一掀,从车里探头出来一个少妇,两个小厮跪在车前,少妇踩着他们下了车。
萧宏自诩为“正人君子”,可见了这女人也不禁心神摇曳,身子酥了一半。女人二十五六岁的光景,皮肤白,衣裳华丽,身材苗条,体格风骚,可能在别人眼里这女人还有点缺陷,那就是胖了一点,不是弱柳扶风的类型。可是萧宏竟抵挡不住这“不完美”的女人,他打心里喜欢稍稍胖一点的女人,这就叫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少妇看见车前一个四十出头的人和一群人挡住了路,带头的派头很大,腰挺着,有点男人的霸气。少妇莞尔一笑,对萧宏说:“这位大爷,拦住奴家的路,有何贵干啊?”
这少妇一笑不当紧,萧宏剩下的半个身子也酥了,不过他忽然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萧宏刚从沉醉中醒来,又去想在哪里见过这女人,没空回答少妇的问题。少妇见眼前这个人不说话,又问:“这位大爷有何贵干啊?”
高在上从后面站出来,“我家老爷要过路,你为什么占着路不让过!”
少妇呵呵又笑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怎么说是我挡你们的路呢?”
萧宏这时候醒过来了,训斥高在上:“你下去!”又对女人说:“手下人无礼,请见谅,是我教导无方!请。”说完站在路边,其他人都乖乖地躲开了。
萧宏真会推脱,明明是他带头耍流氓,还要高在上背黑锅!
少妇又笑了,更加肆无忌惮地笑了。过了好久,才止住笑声道:“没事!不打不相识嘛,如果尊驾赏脸,你我赛马怎么样?”
少妇这一说,萧宏心里乐开了花,没想到她自己送上门来了,不过他还是装模作样地推辞了一下:“不敢,伤损了千金之躯,吃罪不起!”
“没事,奴家摔了跤不怪您!”少妇命令她的随从原地待命,在萧宏的马队里挑了一匹白马,上马飞奔而去了。萧宏没想到这女人动作还挺麻利,上马追去。
高在上一挥手,那些手下纷纷上马,还没追上他们,就被萧宏回头一瞪眼吓得回去了。
两人狂奔了一阵,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江段,少妇喝住了马,一跃下马,萧宏也跟着下了马。少妇跑了这一阵,香汗淋漓,娇喘微微,萧宏虽然见过不少女子,不过还是被她的样子迷得呆住了。少妇看他这个样子,扑哧笑了出来,微微眯了眼,仰着头问:“怎么啦?”
少妇这一说话,秋波荡漾,哪还有萧宏的命啊?要是一般人早就瘫软了,不过萧宏这个人狼子野心,色胆也不小,伸手挑着少妇的下巴,说:“我在看花!”
少妇也不躲避,看着萧宏的眼睛:“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去我的寒舍一叙。”南朝虽然风气开放,总归是封建社会,这样****裸地勾引男人还是不常见的,萧宏心里突然有了警觉,“莫非这女人有什么阴谋?”自然不敢答应,可是他实在是太喜欢眼前这个女人了,怎么会让到嘴的鸭子飞了呢?唉,人往往陷入理智与冲动两难的境地。
少妇见萧宏不言语,就拿话激他:“怎么,你不敢?”
这句话对萧宏最有用,他最受不了别人看不起,况且是心爱的女人在考验他,萧宏信誓旦旦地说:“我要是害怕了,天打雷劈!不如你随我回临川王府,我们……”
“什么,你是临川王府的人?”少妇打断了萧宏的话。
“实不相瞒,我就是临川王萧……”
少妇没等萧宏说完,就迅速地转身跳上马,狠抽一鞭子,一骑绝尘去了。剩下萧宏自己在滔滔长江前,目送这个瞬息万变的女人的离去。
少妇的马车走了好大一会了,萧宏才和手下的人会合,手下人都惴惴不安地等着,还以为那女人把萧宏怎么样了呢,大家一看萧宏平安无事地回来了,都高高兴兴地回府去。只有萧宏垂头丧气——没想到到嘴的肥鸭子真的会飞走了。
萧宏回去了好几天闷闷不乐,他心里放不下那个女人。这恐怕是他一生中最称意的女人,丰满,火辣,唉,可惜啊……
太子忙活了半个月,终于把玄圃收拾得像个读书的地方,还在玄圃里挖出了一个荷塘,到了明年夏天这里就是荡舟采莲好地方了。皇上允许太子打通东宫与玄圃,从东宫跨一步就进了玄圃,真是再好不过了。那些寄居在东宫的学士都搬到了玄圃,还有几万本书籍,装载了好几车,才转到了新书馆。这时候的玄圃不仅聚集了陆倕、张率、谢举、王规、王筠、刘孝绰、到洽、张缅、王锡、张缵、徐勉这些东宫学士,还来了一位大人物——东莞莒人刘勰,字彦和,后来写成了《文心雕龙》。刘勰时任东宫官属步兵校尉,说起来可笑,这样一位在历史上举足轻重的文学家竟然任武职。
太子命人将玄圃内原有的一座小楼改为“文选楼”,明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和学士们读书,探讨文章的优劣。在讨论以什么样的文章作为选文的标准时,学士们发生了争论。王筠、刘孝绰提出了应该以《论语》、《春秋》为标准进行选拔,不应该选择那些情志低俗的篇目,王锡、张缵、徐勉虽然不同意两人的观点,可是也说不出理由来,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太子见到这个情形,想起了见解独到的刘勰,刘勰进入东宫的时间比较晚,所以被安排到靠近门口的位置。刘勰这个人和那些出身书香门第的学士们不同,出身比较低微,可谓“人微言轻”。前面的人在议论,他有点听不清楚,索性不听了,低着头想自己的主张。太子看他一言不发,就叫了一声:“刘校尉,你有什么看法?”
刘勰竟然没听到,身旁的王规碰了碰他,刘勰才知道太子点了他的名,激动得站了起来。太子摆手示意他坐下,又重复了一遍他刚才的问题:“彦和,你有什么看法?”
刘勰言道:“愚以为‘文以载道’不可不取,又不可全取。圣贤之言,大多教人为人处世,文辞不必精熟。殿下欲选文萃之言,不是说理,而是言文。以为臣愚见,大可放开手脚,成一家之言。“
太子听了他的话,很受鼓舞,探身问道:“卿有何高见,但说无妨,今日文会,大可‘放开手脚’!”
刘勰听了这话,起身站到了大堂的中央,朗声道:“以微臣看来,今日我等选文,鼓吹道德的圣贤经书不选;论辩争鸣的诸子著作不选;至于史书,则只略选其中颇有华美辞藻和风采的论赞,其余有关史事因果,都不选入,方可见殿下慧眼独具。若要求全贪多,难免因小失大。”
刘勰话音一落,大厅里议论纷纷,像一锅粥一样。有赞同的,也有执异的,但是谁也不肯站起来附和反对,大家其实都没有什么坚定的主张,王筠、刘孝绰对自己起初的提议也有点怀疑,所以不愿意起来论争。
太子的心事正好被刘勰言中了,心里万分高兴。太子也不喜欢那些“圣贤书”,说教气息太重。有人提出来不要孔孟之道,他也正好顺水推舟,他也钦佩刘勰的真知灼见,对刘勰招手道:“彦和,坐到我身边来。”
刘勰自知资历浅薄,不敢坐到众学士之前,施礼推辞,太子执意要他坐在身边,徐勉也在一旁劝刘勰上前,刘勰这才坐到了太子右手的位子。太子问大家:“依我看,就要那些‘丽而不浮,典而不野,事出于沉思,义归乎翰藻’的绝世文章,诸位可有异议啊?”
众学士听了都起身赞道:“殿下决断,我等必奉为圭臬。”太子欣慰地点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玄圃里上上下下开始繁琐的收集整理,太子特别赏识刘勰,每当黄昏时两人在玄圃散步,或讨论篇籍,或商榷古今。刘勰学富五车,格物致知,太子在和他的谈话中受益匪浅。这一天他们去荷塘散步,看见荷塘上漂着一叶小舟,四个小丫头在船上嬉戏,为首的就是春杏。春杏看见太子来了,十分开心地招呼道:“殿下!殿下!”
刘勰十分知趣,拱手向太子告辞,太子点点头。四个小丫头把船靠了岸,太子抬脚上去了。这叶小船做的有点粗糙,可是很坚固,似乎还有点香味。太子问春杏:“你从哪里买的船?”
“我哪有钱买船啊?这是我让大宝去山上砍的木兰树,他们侍卫营的有人会木工,一分银子没花!”春杏说完,咯咯笑起来。太子看到她开心的样子,心情也放松了,那些案牍的劳累也减轻了许多。
曹德旺急匆匆地赶来,身后还跟着两位穿红衣服的人和几个女郎。曹德旺站在荷塘边,看见太子在划船,也不敢打扰,只是站在荷塘边等着。天快黑的时候太子的船才靠岸,曹德旺迎上前去,禀报道:“皇上赐太乐女妓一部,已到玄圃,如何安置,请殿下示下!”
太子喜欢山水,却对声乐不甚热心,甚至还有些反感,春杏弹的琴只是个例外。太子吩咐把把他们安置到东宫吧,心里想我才不回去,免得烦心。春杏一看到曹德旺身后的人,知道他们是宫里乐师,很殷切地上去见礼,她心里有把小算盘,大家心照不宣,都微微一笑装作不知。
春杏从此忙碌起来了,在玄圃和东宫两处跑,既要跟乐师们学习,又要伺候太子的饮食起居,春杏快要长大成人了。
萧续来玄圃看望兄长,看到荷塘上的小舟也很兴奋,他还在贪玩的年纪,非要太子陪着他划船去。太子虽然有事在身,可是看着萧续眼巴巴望着他的样子,心一软,放下手中的书,陪他去划船了。太子自小和萧纲一块长大,比萧续大了一大截,两兄弟在一起的时间少,好不容易在一起一会,却看见徐勉领着一个生人站在岸边。太子唯恐他有事相商,叫萧续赶紧靠岸。两兄弟上了岸,徐勉待那个人前来见礼。来人叫侯轨盛,番禹人,三十岁,白皙微须,与徐勉有同窗之谊,听说太子好士爱文,特地前来投奔。太子问清楚了他的身世来历,同意了让他在玄圃勘书。萧续一看玩不成了,就辞别了兄长。太子、徐勉、侯轨盛一同回书馆。
侯轨盛看到荷塘这亭台楼阁,犹如画中景物,又看到院中树木茂盛,景致宜人,向太子建言道:“阆苑秀美,见之忘俗,此中宜奏女乐!”
太子在前面走,也不回答,咏出左思《招隐诗》的名句:“何必丝与竹,山水有清音。”
侯轨盛听了惭愧至极。从此玄圃里再没有人提女乐之事。
萧宏还不放心,叫高在上派人去萧综、萧纲、萧绩三人任职的地方去探视,其实是打探三个人的在做什么。高在上领了命,刚出门口没多久又返回来了,萧宏不耐烦地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永兴公主求见!在大厅等候。”高在上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怪怪的,很尴尬的样子。萧宏想不明白这个大侄女怎么想起来拜访自己了,永兴公主是萧衍的大女儿,名叫萧玉姚,郗皇后所生,郗皇后早逝,皇上对永兴公主特别娇惯。永兴公主前年守了寡,居住在东郊,那里多是皇族的住宅和别墅,但是距离萧宏的王府特别远。萧宏已经十几年没见过这个侄女了,不知道他突然来访是为了什么?
皇家有皇家的好处,也有不好的地方,帝王家的亲情显得格外淡漠,老子和儿子一年半载见上一面就不错了,至于叔叔和侄女,那就更没谱了!
淡漠归淡漠,也不能避而不见吧,萧宏叫高在上去办事,一人去了大厅。大厅里也没有其他人,连个伺候茶水的丫头都没有,一个女人的背对着门口,欣赏临川王府中堂上的画。萧宏进了门,猜想这个人就是永兴公主,于是装出长辈的腔调唤一声:“玉姚!”
那个女人听到这一声唤,转身过来了,萧宏一看,半拉内脏都快吐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