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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墙的那边

......秀才昏昏沉沉的,身上没有一丝力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到有舌头在舔他的脸。

秀才心中划过一丝烦闷,心中想难道又是那只乱舔人脖子的黑皮斋猫不成,真是烦人,睡个觉也睡不好。

睡觉?!秀才猛然间惊醒,只一下便想起了适才的惊险景象,当即便盘坐起来,环顾四周。

只见这洞中,那王三歪的脑袋还在呼啦啦的烧着,照的那石洞明亮诡异。在看那舔醒了秀才的,果然是那只斋猫无疑。而那落雪红还昏迷在他秀才身边,此刻那面巾子也不知被谁解了下来,脸上的黑墨以然合着汗水去了七八,眼看着只要轻轻一抹,一张脸蛋就能看的清楚了。

秀才见那落雪红虽然脸色苍白但胸口微微起伏,想也是昏睡了过去,当即知道她至少无生命危险,方才略略放下心来。

不过一念刚平,一念又起。突然,一丝莫名的心痒划过秀才心头,当下他自言道:如若此刻不将她相貌看个清楚,恐以后便没此机会了。

秀才一只手,带着些不知是兴奋还是胆怯的颤抖,缓缓往那落雪红脸上抹去。

然而,秀才终究是秀才,那一只手只到了半空,便怎么也下不去了。

秀才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这样做,道德吗?

这个看上去非常非常幼稚而且似乎带些迂腐的问题,在秀才看来突然的非常严肃紧迫。

的确,那秀才在以前如若有这样的机会,他是无论如何都要看个清楚的,这样的一个“一览众山小”的机会,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甚至那秀才如若在邪恶一点,“欺负”一下那女贼落雪红,也是无所谓的吧。

但很可惜,秀才就是秀才,他最信任,最引以为傲的便是那秀才读的圣贤之书的学问准绳。

当下蒋秀才自言自语道:“乘人之危,小人之举,我虽不是那柳下惠,但也不是那西门庆!...为什么要说西门庆呢?”

其实,秀才自己都不知道,此刻他心中对那女贼落雪红的态度,已然起了一种微妙的变化。

在两人进入那密洞元墓之前,可以说双方对谁都是不信任的,由其是他秀才,本来今晚的事情就诡异乱套的很,他又处处被动,自然是看谁都不顺眼的。

但经过这地穴中生死之间的一折腾,两个人心里都对对方起了一种莫名的信任感,至少在秀才看来,两个人是可以很好的“打交道”的,故而看不看她脸以没了先前的必须性。而且秀才心中想,此刻若趁人之危还未免有贪色的嫌疑。

那个时候的文人书生就这点好,如若他感觉不道德的事情,便是没人监督他也绝不会去做的。

当然,如果他蒋子禅算个文人的话。

之后秀才在去看自己手臂的伤口时,发现已经结了痂,虽然褐红色的又疼又痒,但也让秀才很放了下心。当下想到,看来自己是没错的。

秀才突然又自信的自言自语道:“看来我这天哭星的血脉,果真是辟邪消灾的东西,只是这代价也太大了些...”

就在那秀才自言自语时,却听见那石鼎中燃烧着的王三歪子头颅突然开口道:“你小子如若在这么胡来,纵然真是天哭星下凡也必死无疑!”

这一句话让秀才听的目瞪口呆,那只地上的斋猫似乎也感觉到了这其中的恐惧,顷刻间便又跑回黑暗中了。

秀才看的清楚,心下道,难道那王三歪子真是阴魂不散,简直是属小强的,真没完没了。

就在秀才惊疑不定时,那石鼎后突然转出一人来,一脸无奈的冲着秀才苦笑。

秀才识得那人,但他为何会来此倒是秀才绝不知道的,不过秀才此刻倒是感觉自己有些慌张失态,当即便也正色问道:“天,天清道长来此何干那?”

原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马老邪的师兄,太行山金阁观的天清道人。

自那衙门一别之后,秀才是在没有看见过天清道人的,而且因那招魂帖子的事情,秀才一只埋怨那天清道人。当即见到他便也是不冷不热,只问他来此何干。

那天清道人也不计较秀才的失礼,当即便只说道:“你触动了这鬼蛾的阵势,本是九死一生,虽用那阳血破了毒蛾,但也是万分凶险,下次不要莽撞。”

天清道人见秀才没听明白,当即便对他道:“看看你四周的东西吧。”

秀才往四周看去时,方发现那天上本大大小小的“飞头蛮”,此刻落在地上,全都是一片一片的,在仔细看下,那里是什么吸人精血的鬼怪,竟全都是巴掌大小的蛾子。那些蛾子全都死去了,只留下些残翅一类,一个个翅膀都是人脸形状。

秀才自是不明其中关联,当下便请教那天清道人,天清便告诉他其中原委。

原来,这些东西全是“腐骨之蛆”所化的虎蚕蛾,这蛾子有手掌大小,而且剧毒,一触人身体,则皮肤泛红,先痛后痒,最后无有知觉。只是最怕阳气,故而秀才以阳血泼洒,方有驱散的效果。想来那王三歪子头颅里的腐骨之蛆早蛰伏成了这毒蛾,后来不知怎么的被那马老邪得到,设计成了这么一道机关。

那王三歪子被编成个人头灯笼是假,内里藏着的毒蛾是真,人们一但点燃人头灯笼的火苗,那死人脑袋燃烧起来,便会驱赶、招引出这成千上万的毒蛾来。

天清又说道,他夜里露宿城外,看出城北有妖气攒动,便来此一看,正赶上那老鼠精搬运赵驸马的尸体,便也跟着走了一段,只是那老鼠精移动太快,他天清又是胖人,便跟的丢了,在找到线索时已然跟到了这亭子的元墓之下。

后来,他便从这密道中跟了下来,正看见那毒蛾子围着二人飞来飞去。天清大惊之下,拿出自制的驱虫秘药,点燃熏死了蛾子,后来看二人没什么大碍,这地穴中有比较“安全”,便想先上去找些树枝当火把以便照明。在回来时便见那秀才已然醒了。

秀才听他如此说,便也明白些了,也不含糊的告诉了天清今夜发生的诡异事件。直听的天清沉默不语。

许久后,那天清道人道:“这马老邪夺取赵驸马的尸首无疑是为了那黑珍珠海里清,看来,他是想行地祭人尸的本领,将那金陵封印下的大魔剑尸释放出来!”

秀才自然不解,在询问时,那天清道人摇头道:“只知道是《鬼谷遗册》中的秘术,以及阴之物祭极阴之魔,可当十万阴兵...那海里青,可是万米海底集天地之阴气的异宝。有日之黑子,月之破相之称。确实是极阴的宝贝啊!”

秀才试探的问天清道:“如果那剑尸出山,意味着什么?”

天清道人摇头长叹许久,方言道:“剑尸出山,主万兵之哀,天下将经涅槃之劫...不管结果如何,这天下的万民百姓都...”

天清道人的话没有说完,但是也足够了。

就在他二人唏嘘忧虑的时候,那落雪红却突然一阵轻咳,微微转醒了。

秀才听她醒了,突然心头一阵高兴,随即脸上笑了一道,但很快收敛正色,过去略扶起她来问,感觉如何。

那落雪红似乎十分的惊慌,上来就一句道:“你...不许看我的脸。”

秀才微微一愣,心想这家伙别的道没记住这个倒是记的挺死。

秀才当即便回道:“我没看,你脸上的墨那么多,我还嫌脏呢!”

落红雪往脸上抹去,果然墨汁还在,当即便放下心来,顿了一句道:“你,没事吧。”

这一句话说的秀才有些脸红,他到也会装,当即便隐去了左手的伤痕,道:“没事,多亏了这位长老,否则你我都的死在此处。”

落雪红又围了那面巾子,谢了那天清,又起身想试试能否走动,但当即便呻吟了一声又瘫倒下来,惊道:“我,动弹不得了。”

天清道人走过去号了号脉,道:“没事的,毒性未散,这毒蛾的毒性虽大,但只是肌肤之毒,凝血所致,伤不到内脏骨髓,吃了我的化瘀药应该就好了。”

随即那天清拿了些寻常化淤血的药,合水给落雪红服用了。固然过了一时三刻她便略略能走了,只是若想恢复那身轻如燕的身手,便是有些困难了。

蒋秀才见那天清顷刻间便救了他二人性命,当即便好感大增,忙请教道这下一步,三人该如何行动。

天清道人思索了下,回道:“依我看,务必要找回那赵驸马的尸首和海里青,否则你我都无法交代。”

三个人的目标一致,当即便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出路,越过那巨大的石壁去和那妖道马老邪对抗一番。

但此刻又一个问题摆在三人眼前,适才那石壁顶子上有一个裂缝可进人,但只有那落雪红上的去,此刻她已经无法翻墙上瓦了。其余二人又没那绝世的轻功,着实的无从下手。

那天清一见如此,当即便对秀才道,我且试试别的办法,随即,天清便让那秀才背了落雪红,跟着他往那石壁墙寻去。

天清带着两人走了一气,随后突然看见那墙上略略有些细小纹理,当即让二人停下,自己仔细的揣摩了半天道:“有了!这块巨石是‘破落石’所做!我等能过去了。”

秀才和落雪红,都不知道什么是‘破落石’当即便请教天清。

那天清也不管二人,只不停的摸着那石头上的纹理,缓缓摇头唱道:“破落石,实破落,看似大如山,实则软如棉,五行龙,隆行无,龙王不睁眼...鳍下有逆鳞!就是这里!”

当即天清拔出秀才的绣春刀,猛然间往那石壁的一个地方狠狠砍去!只听道石头居然发出了如铜钟一般“咣”的撞击声,又长又远。

“退!”天清道人喊着,领二人往后退去。

三人便退之时,便听见那巨石墙壁稀稀疏疏的破碎之声,最后哗啦啦的全碎裂开来。当那如铜钟般的声响彻底结束时,一个丈余厚的石壁已然彻底的碎成小块,只露出一个巨大的空间。一股巨大的气流,夹杂着尘土,湿气,热气和泥腥的混合味道迎面扑来。

这墙那边的世界,终于呈现在三人的眼前。

在那一瞬间,三个人的脸色都变的煞白。

那一瞬间,秀才突然明白了什么是尸山血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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