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寻听得脑后生风,分明是一记重拳袭来,哪敢怠慢!
边回头时,身子却是一转,已到了侧面。
同时借着身体一旋之势,左臂一抡,顺势一拳砸了下来。左臂筋骨凸起,拳心却是中空,仿佛攥着山岳,此刻挟万钧之势落下。右臂隐隐,虚掣胸前。
这一拳有个名目,叫做“敲山”,隐含敲山震虎的寓意。与另一式“拨草”虽是招式相近,意韵却是迥然不同。
那“拨草”取的是打草惊蛇的意思。行进草丛,小心翼翼深恐被蛇咬到,拳式稍放即收。所取意韵只在一个“惊”字。而这“敲山”一式,则是以无限强势,至猛一击,却是猛发稍收,留有余意。用的虽是一股子猛劲、刚劲,却于击中时借由那反弹之势收回,不会有刚过易折之虞。
既给予对方一击,却又能快速收回,以备下一次击出。劲力虽是猛,一往无前,偏偏又能借势收回。端的是一妙招!
此刻方寻一拳击出。那人显然也有所触动。只见一只玉手伸来,却是以迅雷不及掩饰之势拿住了方寻的左手。
美妙的声音脆笑着,那人嗔道:“怎么,妹妹想试下表哥的武艺而已,至于下这等重手么!”
方寻定睛一看,可不就是那表妹梦欣媛!
也是付之一笑,道:“既是表妹要考量,直说便是,怎地却来偷袭!既然不知是表妹,自当全力以赴,以防不测!还望表妹恕罪。”
梦欣媛似笑非笑,道:“依表哥的意思,昨日较艺却是没有使出全力咯?倒不如趁此时天色还早,再来比过如何?”
方寻苦着脸道:“哪里的话!你还不知表哥这本事么!只一身蛮力而已,怎敢自傲!还望表妹多多指点一番,为兄也好有些保命本领!”
梦欣媛正要笑,却似是想到了什么,满面绯红。却道:“真要探讨武艺,却也是大大的好事,怎敢不从!不过我的武艺却是师傅教的,没有家师相允,却是无法授予表哥的。再者表哥虽然自谦,须是瞒不过我!你那几招使的极好,明明平常的姿势,却偏偏是最佳的应对之法!论及精妙,便是我所学的,也有不如。能想出这招式的人,必定不凡!想来表哥也有名师传授,却是欣媛沾了表哥的光!”
方寻奇道:“昨晚听大舅说起,你和欣英表哥俱是拜了一位奇人为师,却不知前辈尊讳是……”
梦欣媛神采飞扬,笑盈盈道:“我师傅可是个极为俊俏的人!他的相貌却只是弱冠之年的模样!据他所说,早已过了而立之年。我也不知真假,也不知他的名姓。只知他平日里喜着黑衣。兵器是一柄两指长的小剑,只是轻易不示于人前!”
方寻想起了那黑衣人。
就将那黑衣人的相貌道了出来。梦欣媛瞪大了双眼,惊道:“你怎么见过我师傅?在哪里见到他的?我都好几个月没见到他!”
方寻也是惊讶,却道:“他当真是你师傅,你可曾知道他的来历?”
梦欣媛嘟着嘴道:“我哪里知道!他一向来去无踪,也不知出身。平素来教武艺,也只是片刻功夫。幸好我哥的记性好,见师傅打一次拳,就能记下来。自从两个月前,师傅来道别一声,就再也没见过他了。也不知到了哪里,表哥又是何时见他的?”
方寻心下也自暗喜,嘴上却道:“当真是有缘!若论辈份,你那师父也算是我的师叔了。教我武艺的是一位隐世前辈,你师傅正是他的弟弟!”
梦欣媛欢呼雀跃,嘻笑道:“那表哥就可以教我那招式咯!放心,既是同门之谊,哪里还会计较这许多!妹妹虽然后天中成,默运刚柔。却只是意境到了,终究没有相应的招式!不想表哥正好送了来,当真是喜事!呵呵!”
方寻也强颜作笑,心下却暗忖道:“如今看来,那黑衣人却是一直住在青丘城。只是却没有到过赵叔那里,想是早已知道赵叔踪迹!他能寻访到青丘城来,显然赵叔在青丘城露了形迹,才让他得知。既是赵叔曾在这里有故事,那青丘城主一定是知道的!况且上回赵叔能把匕首送与那少城主,想来也是青丘城主的面子。”
想到青丘城主,心下又有了计较!那少城主不是要通过自己来招徕赵叔么?或许可以从他那里接近城主,向他打听赵叔的来历也未可知。
方寻想到此处,暗自欣喜。
当下与梦欣媛约定,一有空便来此琢磨武艺。又叫过一个仆人,带自己回客房。
刚跨进院门,却见一人微笑迎来。正是那少城主赵佶!
今日赵佶穿了一袭月白长衫。虽然不再是华服,但举止间,颇有气派。显是家教不俗。面庞白净,目若朗星。身材虽与方寻差不多,步履款款,却仿佛行云流水。此刻笑盈盈走来,嘴角含笑,道:
“贤弟却是让为兄一阵好等!不知在此可还住的惯?若不嫌弃,愚兄那里还有几处空宅,倒也可以安置一番……”
方寻正要推辞,却见一团火焰飞奔过来!
心下大喜,却忙招手,只见那小狐狸如飞也似,一下窜进方寻的怀里!呜呜叫了两声,在怀里拱着。又跳到方寻肩膀上,摇着尾巴对那赵佶等人张牙舞爪,似有怒色。
方寻摸着小狐狸的脑袋,笑骂道:“你这小东西,怎么恁久才回来!让我提心吊胆。早晨又是一阵好找!”
那赵佶见了小狐狸,大为惊奇,也不计较方寻的无礼,当下笑道:
“却是缘分!想不到方兄弟这里也有狐狸!又是如此奇异,不知是什么品种。有些像赤狐,偏偏没有半分杂色,当真难得!”
方寻道:“莫非赵公子家中也有狐狸?”
赵佶若有所思,道:“城主府的后院有一空屋,它就在那里住。我没见过它,也不知形状,却只知它是狐狸。”
见方寻皱眉,正要再问。赵佶却轻声道:“那是一位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