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樱不说话时懒散着的一张脸一听一想,明白了这话中话,原来韩琪查出了云菲派出的奸细,知道自己的路程行踪已经受人掌控,金樱估计着韩琪知道这个情况后已经是奋力赶路了,只是不知道她是否明白,她来得晚了谈判的先机已失,现在来早了,也还是在别人的掌控中。
“十三公主近来新婚可愉快?”八公主韩琪不怀好意的问。
明心人都知道,好色洒脱的云菲面对相貌平凡的驸马,而且还是个稳重的驸马,这情况宛如多了一个念叨的爹,是个随便性子的人都受不了,更别提“愉快”二字。韩琪这话说得还真是讽刺带打击人,当然,这两个形容词只限于当事人云菲享用。
金樱想,如果她从中阻拦她们的争吵,明面上是和平了,暗地里她说不定夹在其中被骂鸡婆,多管闲事;如果她不阻拦,两人一争说不定礼品就变多了,到时候坐收渔利岂不乐哉?
结论,不阻拦的好啊!
“琪姐姐千万不要嫉妒,妹妹知道姐姐年纪也不小了,却没体验过这新婚燕尔的愉快与否,妹妹不会说琪姐姐可悲的。”云菲面色不改更添邪恶的回击,站在她身后的大臣差笑出了声来。
与之对比的是对面的午国,所谓自讨没趣,有人摸摸鼻子看看鞋尖脏不脏也就算了,有人还上前跟韩琪耳语起来……
除了云菲和地上,眼睛瞟也不瞟其它的驸马此时却因为云菲这句话反而看向韩琪,这无声无息的一看连耳语中的韩琪都注意到了他,金樱刚好能看到她们的表情,韩琪本就勉强撑笑着的嘴角一滞,预示着云菲其貌不扬的驸马不可斗量。
金国大臣只叹两国竟然达到了这步田地,一开口就是一场口水仗,听得她们这些外人都情绪高涨,只道不能如市井小民那般拍手叫好,该叹,该叹啊!
韩琪不再纠缠于这个她输得一败涂地的话题,转而又不死心的继续讽刺道:“十三公主此次空手前来,金国女皇赐坐也是礼仪仁慈,不料十三公主竟然也好意思白白坐下,棐国走出来的人,果然脸皮如天地,深不可测啊!”
云菲一气,一旁的驸马迅速伸手拉住了她,云菲本欲甩开,奈何甩不掉,也不看她的驸马,无力且厌恶的将头转向一旁,驸马眼里闪过受伤,松开了手埋首垂目,回话道:“不知本驸马可说得一言?”
韩琪脸上露出一副鄙夷,显示出就你一个他国驸马也配说话的样子,嘴里还不得不乖顺的回话道:“当然可以。”
“作为十三公主的人,本驸马想为公主澄清一点,十三公主自打娘胎起就是空手而来,现下奴仆围绕,依旧还是空手来去,自有奴仆服侍,自然,礼品也就由奴仆代管着,是本驸马失礼了,忘记呈上。”说着说着,驸马从衣袖里摸出礼品单,金国的女宫自觉上前恭敬接过,大声朗读起来,礼品的精致程度更显珍贵,虽少了棐国一半的东西,却与午国的不在一个层次上,不能攀比。
这招看来早有预备,金樱不免又看了这个连大名都查不出来的驸马一眼,为了十三公主不惜将自己比作奴仆,够心机,只是也不知云菲对这种心机是喜是厌。
可惜,云菲转头回来就是一个怒瞪,似乎气得不轻。驸马垂眸。金樱叹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这一招自损到惹得韩琪不好责难,只好颇为同情的一个表情,倒也不敢莽撞的鄙视这个男子了,想必也是个识才的将军
聪明人自有聪明招,棐国礼品不比午国多却很珍奇,不得罪谁也不失去什么,一切处理的游刃有余,一看就知道是沉稳性子的人做出来的事,也就是云菲的驸马所为,金樱不免为这举动替驸马惋惜,他们的关系经过这次,估计只会更糟了。
大家寒颤几句便没什么重要的话可说了,金樱这才悠悠说道:“两位公主今日先在西宫殿稍作整顿,好好歇息一日,养足精神明日晚宴上才可尽兴玩乐啊!”
两个公主起身拜谢。
临走前韩琪最后还不死心的嘟囔一句:“夫管奴,哼,丢女子的脸面。”
然后由金樱安插的那位女宫带领着扬长而去,气煞了云菲,云菲则迁怒于驸马,只是碍于驸马做了好事,得到了带来的那些大臣的钦佩,自己不能无缘无故的发脾气,只能将气憋在心里,与驸马的关系,打从心眼里越来越远了。
金樱下朝后就和几位一品重臣用膳,他们还在谈论嘲笑着棐国和午国的这两位公主,饭桌上因为笑话还算是一派和谐,虽然他们认识了这么多年,算下来都是故交,现在面上却都在装作是故交,这让金樱感慨。
饭过后聚在御书房内,几位大臣皆被赐坐分居两边,金樱坐在精雕细琢的书桌前,正襟危坐着打量这些看似认真商讨起其他国事,实则独裁骄傲的“孔雀们”,摇头叹息。
右相看见金樱摇头叹息,立即就询问道:“女皇为何事困扰?”他问完后才直叹不该冲动,这时刻女皇困恼的应该都是难以解答的问题,他即使想到了应对方法,又怎么敢冒然献计?肯定会在下一刻就被敌人左相拆台,到时候又是一番脸红脖子粗的争吵。
“小事一桩。”金樱装作难过的说。
“哦?因何小事?”右相中计好奇的问,还真以为只是什么小事。
“爱卿可知道谢国来者何人?所谓何事?有何利益目的?”金樱一连三问,语速颇快,问得左相心里苦笑道:这也叫小事一桩?
“来者何人微臣确实无从知晓,事情都是理由借口,利益目的大致与棐、午两国无异。”左相认真想了想后才将心中所想如实相告。
“看来都是冲着金国近来动荡大,来抢东西的强盗们。”金樱陈述,小小的贴切的比喻了一下。
“臣等必会誓死效忠金国。”左相先做表态,大家都心知肚明他是太后那派的,此时连太后都放手让女皇主持大局,说明此事重大,不可像平时无事时不言不语,不帮女皇。毕竟之前是为了权,可是有了国才能守住权。
他身后的一干人等也是同样的说辞,右相一派都跟着如此。
“本皇拭目以待,都起来吧!”金樱不得不感叹,金国五百多年的历史,开国时那几个国家还是依附着金国生存的边国,到现在只是多了几个实力均等的边国而已,实属不易,而且大臣们虽然不同心但至少同国的。中国的历史里又有这样一直统一着不分裂的国家吗?
金樱凭着自己年幼,说话毫无顾忌,直截了当的说道:“冲着众卿家的这份尽忠报国的心意,本皇允诺,这次宴客无论立下大功还是小功的人都有重赏,不会少,只会多。你们也不必为了那些银子让下面的人记恨,自己难堪了。”
“吾皇宽厚。”右相说。
“谢女皇,吾皇万岁万万岁。”
“……”
这些大臣总算是多了个大目标,眼睛发亮,气势增长了。要说这钱不会嫌多,可就怕少了。
经过这一次,金樱也小测试了一下各个大臣的家庭环境,不排除装模作样装穷的,但真的有罚得吃不上饭了的,还有仁义的付了自家的钱还要裁丫环奴隶帮别人付钱的,总之这在金樱心里给他们列了个清单,这些人真正的好坏暂且不说,但他们之间必定互相看清了不少。
大家的心思都冒去如何在每日晚宴上应对使者去了,金樱也知道她们都有自己的工作,就解散了她们,还是芸兴提醒,金樱才留住了钟离沐子的母亲,叫她去探望受伤的钟离沐子。
想想也怪可怜的,只要是进了宫的人,不管后台有多大,都是不能自作主张的见家人的,必须通过女皇,然后安排这样的程序,那些个步骤才能见到,除非女皇亲口免去那些步骤,这相当于得到特权,历来也不多见。
还有另一个办法就是从才子的位置升到君子,再来是夫子的身份,这个位置的人只要获得女皇首肯就能见了,可是到了这个地位,恐怕最早已经是两三年后,其余的人就更不用说了。
金樱开始安心批阅起奏折来,虽然做的还是盖个玉玺印而已,但是她盖下去的是责任,压力颇大,所以她为自己布置了功课,加了一项做笔记,将特别重要的事情都记下来。
一位女宫疾步上前,禀告道:“沐才子院子里的管事请见。”
“恩?”金樱先是诧异,随即回想起昨晚时这个管事就神色不对,估计确实是知道了什么。
“宣。”
“现在几时了?”金樱问一旁的芸兴,顺便看了看芸兴的神色,还是如常的毫无波澜状态。
“阳时。”
相当于北京时间的三点。
金樱微微感叹,做起事时时间就过得不知不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