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府来了客人。是沈府的四姨太丽菊,袁力璜的干妹妹。下人们都识得她,殷勤问好:“沈太太好。”他们不叫她沈四太太,丽菊会不高兴,她第一次来袁府时就有个没眼色的丫头叫她四太太,第二天袁力璜就将那丫头打了一顿逐出府,此后就再没人敢那么叫了,连“四”字也不敢在丽菊提。
袁力璜亲自迎了出来:“怎么突然来了?”
丽菊纤腰一摆:“不行啊?”
袁力璜坏笑着说:“求之不得呢!不过,你特意来不会只是找我……你家老头子油尽灯枯了?”
丽菊假意嗔怪,“想些什么不正经的。今天来是和你谈谈关于沈年允的事。”
进屋坐毕,袁力璜细问:“沈年允?难道你是替老头子作说客的,要我放了他。”
袁力璜说话时有唾沫溅到丽菊脸上,正欲道歉,丽菊妖冶地用小指点了点沾了唾沫的地方再放至唇上,媚笑着说:“恰恰相反。沈家正要让金家出手,到时你肯定熬不过要放人,在放人之前你得对沈年允做点什么,让他不至于威胁泉儿的继位之事。”
袁力璜蹙眉:“你要我杀了沈年允,这好像不妥,沈家的势力你也知道,这样出格的事我还真不敢做。”
“孬不孬啊你!放心,没让你马上杀他,只是让你想个让他回府后活不了多久的法子。你连沈老头子的女人都动了,还怕动他儿子啊!”丽菊用方才的小指头嫌弃地戳着袁力璜的额头。
“那我想想。”袁力璜是真明白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句话的真谛,何况他面对的还是女人中的小人。
柴房内,香云望着渐黑的天色,越来越紧张,也许她真的能与沈年允再共度一夜,呼吸着一样的空气,看着一样的夜景。
晚饭送来了,比上午好了很多。沈年允勉强瞧得上眼了,端起碗欲吃,香云忙拦住他:“老爷,袁府突然待我们这么好,一定有诈,这饭菜里十有八九有毒。”
沈年允置若罔闻:“他袁力璜没那个种敢害我们。”说完大口大口地吃着饭,他是真的饿了,一大碗饭很快被消灭。香云心疼地悄悄将她的饭放到沈年允面前,沈年府发现了眼前多出的碗:“你怎么不吃?”
香云偷偷咽着口水,说道:“我还是怕有毒,不敢吃,老爷您要是不怕您吃吧!”沈年允果真端起来吃了,香云看着吃着她的饭菜的沈年允,幸福感油然而生。
沈年允吃完饭打了个饱嗝,直笑香云傻,说要有毒他为什么没事。香云偷按着饿得发痛的肚子,笑着说:“就是说啊!怎么会没事呢?”
沈年允有些理解不了香云这种虚无的回答方式,谈话再次陷入僵局。沈年允站到窗口外望,开始想念青莲,她要他同她私奔,直到现在他也没告诉她答案。不是不够爱她,只是放不下年迈的老爹和未成年的女儿,沈苑是个怪丫头,越是这样越让他放不下心,对于这个不把自己当爹的女儿,不知为何,他反倒投入了更多的爱。
正沉思着,思绪被开门声打断,有个袁府的下人站在门口,趾高气扬地说:“沈公子,我们老爷善心,愿意放你回去了,走吧!那丫头,还有你。”
沈年允话也不说,头也不回,直接大步走出了袁府大门,香云在沈年允身后跑着小碎步跟着。
袁府门口停着马车,沈苑从驾车的位置走下来,泪眼朦胧地望着刚出门的沈年允。
“你怎么来了?”沈年允也有些感慨,他没想到沈苑是他出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
沈苑上前几步,走到沈年允面前,踮起脚,手伸向沈年允的发:“怎么会有稻草?”
“柴房里的吧!”沈年允轻巧地说道。“对不起,因为我让你受罪了。”沈苑万分内疚。沈年允笑说:“你还会道歉啊!我也算值了。”说远跨步上了车,此时香云也跑着出了门。
沈苑难掩惊异之色:“你怎么也进去了?我还以为你突然回老家了,还好吧?”
“我也不清楚,他们莫明其妙地就把我抓进去了。”香云正要上车,发觉车内坐着沈年允,羞怯地走向驾车的位置。
沈苑拉住她:“你会驾车吗?”香云摇头。“那就回车里。”沈苑说话间已利落地跳上驾座,拿起了鞭子。
车内,香云紧张地想跳车自杀,她努力找话题:“老爷,小姐真能干,连驾车也会。”
沈年允说道:“可不是吗?什么都会,比我还厉害,有这样的闺女我也算有福了。”他这话说得特别大声,像是故意说给沈苑听的。
车在路上颠簸前行,一直有车轮与石子相撞击的声音,车身也摇摇晃晃。香云死命地抓住车椽,担心会重心不稳一下扑进对面沈年允的怀里,浪漫是浪漫,但过于丢脸。
到了沈府,香云一下车像获得赦免一般,大松了口气,沈年允直接回了房。
沈苑问香云:“你俩在沈府是怎么过的?”
香云吓得心脏停止了跳动,她忙解释:“没怎么过,我和老爷什么都没发生。真的,什么都没有。”
沈苑笑了:“废话,难道我会怀疑你和他能有什么,可能吗?我的意思是有没有遭太多的罪?”
“没。”香云松了口气,她是太敏感了。“小姐,我想吃点东西。”
“袁府不给你们饭吃?”沈苑心疼地看着香云。香云为了瞒住让饭给沈年允的事点头说是。
“想吃什么?我马上让厨房给你做。”沈苑将香云带进屋,让她好好歇着。
沈苑刚从香云的房间离开就亲自去了厨房,香云饿着那沈年允自然也不可能饱着,她想亲手做东西给他吃。
忙活半日,总算小有成就。她让下人将香云的送去,自己端着沈年允的到了沈年允房外。
“砰砰砰”
是敲门声,也是她心跳的声音,这是她第一次做东西给沈年允吃,不知道他会说什么,难免紧张。
“进来。”沈年允的声音有些疲累,同往日喝醉酒时有些像。
沈苑进门,将东西送到沈年允跟前:“你饿了吧!吃东西。”
沈年允原是卧在床上的,见是沈苑,微微起身摆摆手:“才吃了,实在吃不下。”
沈苑冰住了:“香云不是说袁府不给饭吗?”
沈年允说道:“她怕有毒就没吃,我把她的都吃了,现在饱着呢!”
“哦!”沈苑失落地端着东西往回走。沈年允的声音漂荡在身后:“下次让下人送来就好了,你也不嫌累。”
沈苑走到外面正好碰上香琴,她将东西塞到香琴手里:“给你。”
“苑小姐。”香琴脑里一片雾水。“这是?”
“拿去喂狗。”沈苑赌气地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