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只是淡淡地笑了看,没有接话,这时,我看见这个小男孩不知道从哪里捡起了一个圆圆的珠子,正拿在手里好奇地张望。
我看见这圆圆的珠子,这才意识到这是和尚的佛珠,是和尚昨天晚上一直没有找到的东西,无意中竟被这小男孩给找着了,猛然想起昨天晚上答应和尚帮他找的佛珠,和尚说,昨天还有两个没有找到,现在小男孩找到一颗,应该还剩下一颗。
“孩子,把你手中的这颗给我,你再给阿姨找一个,好不好?”小男孩点了点头,就把这佛珠递给了我。
“如果你帮阿姨找到了另一颗,阿姨再给你糖吃,好不好啦?”我看着这个小男孩笑着说道。
“好啦!”小男孩又开始在地上东张西望地找起来了,我却看见他的父母跪在蒲团上磕了个头,起身,跟道长行了个礼,就要告辞走了,我看见小男孩却着急道:“我不走,我还没有找到另一颗珠子呢?”
“没事,没事,有时间再来找吧!”我说道。
这个孩子极不愿意离去,还想最后一颗佛珠找到,等着我给他糖吃呢,可孩子的父母连拉带拖地把他弄走了,他们走了以后,我独自找了一会儿,也找不到。
就看见道长换了一件黑色的衣服,这衣服怪怪的,那黑色衣服上有很多的口袋,腰部有左右两个,胸前也有两个,裤子的腿上用一块长长的布圈了起来,象电视中的红军长征那时的样子,捆得精精神神的,手里还拿着一根绳子,我心想,道长这是要做什么呀!
然后,这道长走到大殿前,往插香的坛里抓了一香灰,拉开衣服内里,衣服里面还有一个内夹层的口袋,这口袋上还有一根细绳子,然后,把香灰放入内夹层的口袋里,又把装香灰的口袋上的细绳子紧,不让香灰掉出来,最后,又从前面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根绳子来,在大殿前的蜡烛上烧了烧,又把它放进口袋里,象是要出门的样子。
“道长,你这是要去做什么呀?”我问道。
“现在是深秋,我上山去采点草药,以备不时之需!”道长答道。
“采药?”我自言自语地说道,听起来倒是很有意思的,这山里还能采药,我也没有去过,立时勾起了我的新奇,心思都不由得飞到大山里采药的神秘世界中去了。
再说,我也可以见识一下草药,以后如果有什么常见的小病痛也可以求之于山野,光是想想这一点,就足以让我感到旅途的有趣,便对道长说道:“道长,能不能也带我去见识看看,也见识一下采药的过程是什么样的?”
“你?采药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有时得翻山涉水,路途遥远,恐怕是一般寻常女人难以完成的事情!何况你一个城市里来的女人,哪里吃得了这份苦啦!”道长摇了摇头说道。
说着,看都不看我一眼,就到先前抬桌子的房间里拿出了一个背篓出来,我看了一眼背篓里的东西:有镰刀、短小的锄头,铲子等。
看来这道长根本没有要带我去的意思,这让我开始有点不甘心,心想好不容易出来一躺,怎么能不见识一下呢,我不能就此放弃,机会是自己争起来的,心想这道长要怎么才可能带我去见识大山奇妙呢?
我想起洗桑拿遇到和尚时情境,那个女人软绵绵的声音来,乐得和尚都不知道在何方,我脑子里努力地回忆那个声音的调子,然后,一扭一扭地急急走到他前面说道:“大师,我们下次再去吧!”不对,是那个女人的话,我怎么照着她的话讲出来了?糟糕!
“错了!”我嘟嘟地说了一声,而且怎么从那个女人嘴里出来,是那样的动听,怎么从我嘴里出来,象个女巫一般生硬、吓人啦,连我自已都吓了一跳,果然,这道长用惊奇的目光地看了看我,毅然地摇了摇头。
完了,事情弄杂锅了,一股血也往脸上涌来,十分羞愧,低下头,心里有万般的不自在却不敢表现在脸上,怕被道长看出来,一丝丝的后悔注到心头。
在这阵失落和叹气中,看见他已经在我眼前消失了,心里还是经不住这大山的神秘的诱惑,我心想他不让我去,我就不会自己去吗?我有手有脚,又不靠哪一个?
可等我出了门,东看看,西望望,却不知道该从哪个方向走?看见道长的背影还在我的视线中,我一路小跑,终于追赶上了他,他听到脚步,转过头来,看着我气喘嘘嘘的,看了看,便说道:“真是拿你没有办法!道观的门关了没有啦?”他问道。
“没有!”我迷茫地看着他说道。
“关门做什么?”我问道。
“我出门采药都是关了门的,村子里有人来了一看便知!”道长说道。
“好吧!我带你去,不过,在这山里,得听我的!”他说道。
“好吧!”我一阵高兴。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回去一下,就来?”道长说道。
我心想,这道长一定想把搁我在这里不要我去了,不好意思直接拒绝,所以找怎么个借口,心里开始有些失落,有些事情,心急期盼地想去,却是去不了,看了看附近,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慢慢地消化此时的失落感。
我坐在这野草里的石头上,我看见离我坐的不远处一朵蒲公英,在风中一点点地被吹落,飘荡在空中,不远处的树木在风中摇荡,竟让我产生丝丝的孤独感,看着脚下的小草在风中摇曳,我站在风中,任由随风飘落的树叶偶尔打在我的脸上,也任由风把飘落的树叶吹到我的脚下。
我把眼光看向远处的群山看去,内心虽然还象小船一般的随风颠荡,但看到那种是一种墨绿色的群山是那样葱茏,与天边连在一起,却是我百看不厌的。
“走吧!”一个声音传来,我扭过头,是道长。
道长小麦色的脸上的肌肤嵌着的眼睛是那么炯炯有神,但跟背上的背篓却及不相称,我此时注意到他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爬山时辅助用的棍子,这棍子下面着地的地方有个倒钩,我想可能是爬山时可以勾住上方的藤蔓可树枝。
他使用的棍子上面用竹丝扣着一具动物的尸骨,有点新鲜,还留着附在骨头上的碎肉,被烟熏得有点发黑,象猫一样的花纹的尾巴脱到棍子上,从它的头骨上看好象是猫,但是比猫大多了,到底是什么动物,我也猜不出来。
看到这付骨头实在是让我的皮肤一阵紧缩,喉咙干涩,血液似乎瞬间被冻结,全身无力,连眼睛转动的力气都没有,哪里还能移动我的脚步。
“你怎么了?其实不是我不让你去,而是怕你吃不了那份苦!”道长朗朗地说道。
我定定地看着这骨头,一动不动的,象是在风中被打上了一层蜡,我怎么又出现这种情况了,连思维都不想动了,仿佛是我的感官和思维都无法感觉到和感知到的虚空,只想倒在这风中。
他扔掉了那棍子,放下了背篓,象发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一般地慢慢走上前来,我想他此时定是以为我象何顺一样,得了痴呆怔,也象拉何顺回道观的样子。
幸好,当他拉过我冰冷的手时,他的手一阵颤抖,然后,在风中,他的手热得象火一般,那冻结在血管里的血液迅速开始溶化,仿佛从我的指尖开始一点点流在他的手里,化成了热血一般,一股惊涛骇般的震惊袭来,是这样的真实而又伸手可触,是那样的神秘,他的眼里闪耀着精光。
“你——你是什么人?”他有些震惊不已地说道。
他开始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他的眼睛里除了震惊,还愣愣地看着我的手,还有些激动不已,象是发现了千年的人参一般的小心翼翼,仿佛读懂了我此时的无助,我的一切秘密,而心跳不已。
“你怎么会这样?”道长问道。
我开始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的这气是从哪里来的,要到哪里去,我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手指之间先前的那股害怕之气,会顺着我的手指流到道长的手中,变成了他的力,这种事情,我也是头一次遇到,为什么会这样,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刚才拉住你手上的那一瞬间,好象感觉到你身上有一股绵绵之气流入了我的血液中,我让全身充满了力量。”道长迷离缓缓地说道。
“我很累!”我无力地嘴里挤出这三个字。
我脑子里模糊,眼神迷离,心似乎也在默默地流泪,我心里在问我自已,我这是活着吗?我的灵魂在哪里?要去何方?仿佛我是在风中飘荡,化为空气,化为风,我好象飘在白云上,我看向远方的群山,远看山在转,近看山在旋,我的头也转,好象转不到我们要到的目的地,此时,我感觉我躺在山的脊梁里,是那样的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