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的如何?”她走到他身后浅浅一笑,轻声问。诗雅见状早挥手让众人退下,偌大的厅里只余了他们二人,陆承轩眉头一扬,淡淡道:“还可以。”昭曼向来心高气傲,此时听他如是说,心里难免不快,陆承轩瞟她一眼,不觉一笑:“夫人生气了?”
昭曼听他喊自己夫人,只略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脸颊浮上一层淡淡的红晕,偏头道:“我哪里生气了?”陆承轩伸手将她揽在怀里,仍旧忍不住低笑:“没生气么?”说罢望着那幅字道,“你这幅字笔力虚浮,一看就是描摹来的,虽然画骨画皮,却终究不得精髓,若是想精进一步,需把心里的那幅字忘了才行。”
他语气一派淡然,昭曼不料他对书法深究至此,不觉得惊喜万分:“陆大夫对书法还有研究?”陆承轩唇边浮起笑意:“既是夫人所爱,我自然要研究一番。”昭曼遂笑道:“你胡说什么?这几句话若没有十几年功夫,哪能随随便便就看出来?”陆承轩“哦”一声,想了想说道:“看来我十几年前就知道终有一日会遇到夫人,所以当日才会花时间去研究。”
昭曼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看他望着自己的眼里全是认真,神色在不知不觉中也严肃起来,握着他的手,翻开他手掌,冰凉的指尖触动他手掌的纹路,一笔一划掠过他肌肤,在他手掌写下一句话。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他心中不觉微微触动,心间满满的甜蜜仿佛要溢出,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低头在她耳边:“你这可算是我的人了。”昭曼的脸直直红到耳根,脸上滚烫万分,将头深深埋入他怀中,微微咬住嘴唇,只觉得窘迫万分,只觉得他执了自己的手,似是将一枚戒指戴在自己手上,低头一看,原是一枚黄金护戒戴在她食指上,竟是刚刚合适。
“倒像是替你量身打造的。”陆承轩一笑,“这样合适。”
“这是……”昭曼问道。
陆承轩道:“是我母、母亲留给她儿媳妇的。”
昭曼听他这样说,刚刚褪下去的红晕又浮上脸庞,陆承轩倒是一笑:“今天可算知道你这样害羞,当日一个大姑娘家天天来草庐找我也没见你脸红。”昭曼忍不住打他一拳,羞道:“真是,不理你了。”方转过头去,陆承轩却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抵着她额头,缓缓道:“你不理我,让我找谁去?”
昭曼紧紧抿住嘴唇,低低“嗯”了一声,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难舍难分之际,却忽然听到敲门声,陆承轩忙退开几步,跟她隔了几尺的距离,却看诗雅推门而入,缓缓道:“姐姐,纳兰大人在殿外求见。”
“他怎么会来?”昭曼疑惑的望了陆承轩一眼,陆承轩道:“我先进去。”他单独跟她在这里,终究不合规矩,她略作思考,便点了点头。
纳兰怀素跟诗雅进了大殿,手上端着一盆开着金色骨朵的花,正欲行礼,就听昭曼道:“免了,大人来找我可是有事?”他将手中的花盆放到地上,昭曼已经闻到一股摄人心魄的香气,只觉得呼吸仿佛都加重几分,心怦怦跳得极快,听他道:“刚才微臣遇到安贵嫔,安贵嫔让微臣将这个送到夫人这儿来。”说话间只觉得心头一阵燥热,抬眼望面前的女子脸上亦是一片玫红,心中忽然有什么隐隐躁动,强自按压下去。
昭曼一听安贵嫔让他送了这花儿过来,早已觉得事情不对,此刻看他面色通红,自己也是全身发热不止,心头忽然一惊,彻骨的寒意顿时蔓延至全身,她慌忙转身进了内室,陆承轩看她进来,略有奇怪:“怀素走了么?这么快?”却看她脸颊红彤彤的,仿佛是微醉一般,不由得伸手去扶她,“这是怎么了?”
然而不过刚接触到他的手,昭曼整个人便不由自主地贴到他怀里,却神色痛苦,极力克制着自己,指甲深深嵌入自己的手背,用尚存的意志说道:“救我……”陆承轩慌忙抚上她脉搏,眉头一拧:“怀素在外头?”昭曼颔首,声音微弱:“是安贵嫔的计策……一箭双雕。”话到这儿却是再也忍不住,紧紧抱住了陆承轩,抬头去探他的唇。
忽然有脚步逼近的声音,诗雅匆匆忙忙跑过来:“姐姐——”看到二人却是怔在了那里,陆承轩勉力稳住昭曼,说道:“发生了什么事?”诗雅看昭曼脸色不对,面上浮出一分担心,道:“姐姐,太后和安贵嫔驾到。”话还未说完,就听外间响起声音——
“太后驾到,皇上驾到,安贵嫔驾到,丽婕妤驾到——”
——皇上居然也来了?!
昭曼脑海中忽然一片空白,心下骇然,只觉得惊悚不已,骤然抓住了陆承轩的手,陆承轩蓦地从袖中掏出一支银针,绾起她袖子,快速而精准地插上她的穴道,一边问诗雅:“纳兰大人呢?”诗雅本就伶俐,此时也觉得仿佛有什么事情不对劲,说道:“在正殿。”陆承轩将昭曼扶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低声而关切:“忍一忍。”又转头对诗雅说,“照顾夫人。”说罢便来到正厅,太后已经首先踏门而入,陆承轩一眼瞥见地上那盆花,心中一凛,只一挥手,那盆花的花骨朵居然全都消失。
不过一瞬的时间,太后皇上已经来到众人面前,陆承轩和纳兰怀素齐声跪下道:“微臣参见太后,参见皇上,参见安贵嫔,参见丽婕妤。”安贵嫔不料陆承轩竟会在这里,心中微微一惊。
皇上看太后硬拉着自己到昭阳殿,早觉得有事发生,此刻见二人都在这里,只觉得不好,心中正在掂量什么,却听太后问道:“曼儿呢?”
陆承轩道:“启禀太后,夫人突发心悸,昏迷不醒,臣——正全力医治。”皇上脸色蓦地一变:“你说什么?”太后嘴角浮起一丝微笑:“哦?怎么突然就病了。”又仿佛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纳兰怀素,“咦?纳兰大人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