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点头,“嗯,略懂一点羌笛,没吹过短笛。”
我朝他手中一塞,“那你就随便吹,乐理是相同的,吹首简单的就行。不过,你小心点哦,一会记得还给我。”倒不是我是财迷,只是不甘心就这样灰溜溜地下台罢了,最起码也得展示一番,要不以后定要落下笑柄。多收银子也换不来我莫子西的面子和口碑呀。
“那你……”紫河怪的那双明亮眼睛无辜而透彻,上下把我看了一遍,有些羞赧。
我拍拍胸脯,“一会我声歌伴舞,你就简单吹些音符应和即可。乐器给你了,只能随你音符跳一段了。不过……”我拍拍了裙子,挺挺胸膛,“我可是行家哦!”反正吹牛不用上税,我越来越感悟到戴着面具的好处了。
“岁月忘,弹指哪夜胭香;
铜镜叹,依稀轩窗梳妆;
花怨秋,你会否怨明月光;
幽梦长,醒来拭泪几行;
攒眉憾,纸上尘面鬓霜;
云掩月,你悬笔欲掩何伤……
再逢若遥想,执手怎永相望?
回眸谁浅笑,音容渺惘……
你挥墨十年生死两茫茫,
纵然流芳怎令你不思量;
而今生崖边望穿千叠浪,
多少人恍然似你情难忘;
只愿良心了却世事无常,
仍爱于十年生死两茫茫……”
我甩开袖子,颤抖的声音在空旷的台子上压过了人群的喧嚣,空灵的有些飘渺。我跳着现编的舞蹈应和着这首一直喜爱的《江城子》,用着提莲舞的一些柔和动作结合着芭蕾旋功让足尖不停地旋转舞蹈,两袖挽过夜风显得有些曼妙。
台下鸦雀无声,时间仿佛停止,飘渺的笛声开始响起,用心吹出的音符在空中蜿蜒着盘旋成幽净的曲线萦绕在心房,在夜色的花灯节中盛放出无数瑰丽的花朵,轻轻地叩动着每个人心中的最柔软之处。
“仍爱于十年生死两茫茫……”歌声尽处笛声飘散而止,挥舞的袖摆在身侧定格,台下在许久后响起掌声。
我看着紫河怪,心想着:骗子,笛声明明已是大师水准却故弄玄虚,幸而今日是他吹笛,若是我班门弄斧还不知道要丢出多大的人去。
主持伙计满脸激动的通红,“下面请各位朋友依着评断投出号牌,花灯节得号牌最多者为今日胜者,得银十两!”
伙计话落我才看到原来看台前早已设置好了十个投掷号牌的小箱,我与紫河怪并不交流,同那先前的九对表演者站在台上自己的号箱前,傻乎乎地等待着评判。
望宾楼的里面灯火通明,现在估计是爆满非常。我心里虽然对于这种商家的噱头有些羡慕嫉妒恨的妄想不屑一顾,不过又不得不受世俗银子的牵绊。那刚刚的荷花姑娘就站在我的旁侧,个子虽然与我想当,但明显身段要比我细上许多,这让我不禁有些破天荒地反省起来。
紫河怪大约与我齐高,却周身散发出一种熟悉的气息来,我实在不明白这种要命的熟悉缘何而来,我所认识中,确实没有一个这样的奶娃,即使眼睛生的再清澈透明,还不是狡猾的狐狸一个。紫河怪见我望着他,无辜的眼睛似泛着水花,“水妖小姐,你是不是在嘲笑我的笛声?”
我一把抢回银子,宝贝似地用帕子擦了擦放回怀中,别银子拿不到又赔了我最重要的笛子。“河怪朋友,我是桃花妖,不是水妖!”水妖明明应该是佟水瑶这妮子才对,不知道水瑶现在身在何方,与柳暮云如何了,还有雨嫣,泽彤……想远了,我甩甩脑袋,等我练好了功夫闯天下之时便一个个地去寻她们,希望那时不要给她们填得麻烦才是……
“喂!我不是河怪!”
我瞥了他一眼,看向身前的小箱里已经被热心的人们投掷了不少号牌,心中窃喜,“你不是河怪难道是河马?”
“河马?河马是什么马?我娘说——”
“那你是什么?”
他垂下双手,眼波流转,“我扮作的是仙鹤。”
我忍着闷笑,想说你家的仙鹤长的可真随心所欲,抽象的都有些像水怪了,绘画的技艺真好。
“寅七,你刚刚唱的那支曲真好听,有名字么?我从未听过。”
我翻翻白眼,想说谁是寅七!我是卯十一好不好,寅七明明是紫硕才对。不过为了即将得手的十两银子我还是忍住,“名字是《江城子》,额,我做梦听到便记下来的,可能是仙女唱的。”随口胡编我最在行,反正这个紫河怪好糊弄。
“噢,原来我娘说的是真的,做梦真的可以听到仙女的歌唱啊!”
我无心与这紫河怪多说下去,只巴巴等着掌柜的出来宣告成绩。那白白胖胖的掌柜走路似风,胖胖的身子挡住了我的视线,“各位朋友,感谢今日花灯节的捧场。今日花灯奖的得主是——”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听见掌柜的轻轻吐出了三个字,“第一组号牌!得银十两!”
竟然是劈柴禾的那小子,黑幕,绝对的黑幕,劈劈柴禾都能算作艺术了。我望着领到银子的那个胖小子有些愤愤地想,哪怕是荷花姑娘和兰草小子得去这奖我也心服口服呀!
我身旁的紫河怪似舒了口气,“幸而我的拙伎未被注意,只是可惜了你的曲子与舞艺了。”我见他这样说也没有说什么,悻悻地往台下后面正等着的小菀和紫硕那儿走去。
袖子被拉住,是紫河怪。他清澈的目光有些羞涩,有点让我回忆起了子东有时装作小媳妇的样子,心里不由酸涩,眼中有些雾气。
“桃花妖,你很需要银子么?”口气天真烂漫,我倒觉得他不过十一二岁而已,不过我是知道男子未到年纪是不能随便来逛这花灯节的。
我诚实的点点头,那药方掌柜让我拿了方子再去找他,我想了许多天,那方子不是银子是什么,自然是多多的银子才有多多的事情知道。“嗯……不过没什么,你的笛子吹的真的很好,很好听。不该埋没,祝你成功,再见。”我转身便走,小菀都招手了,虽然这十两没得到,紫硕不还答应给我么?
“可是……我有这个行么?”那紫河怪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包裹着粗布的东西塞到我的手中便跑,小小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耳边还响着他的话,“我会回来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