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苏和叶，你现在是想去哪？”
“丫头，闭嘴。”
“你要是想去找龙啸天，恕不奉陪！”
“怎么，心虚？”
“我干嘛心虚？”
“那你就老老实实跟着走！”
“...”
过了一会儿，“喂，苏和叶...”
“你怎么那么多话...”
“尹，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你不知道？”
“知道就不问你了！”
“那你干嘛跟着我？”
“...”
苏和叶停下脚步，身后的小鱼一个没注意一头撞上他的后背。
苏和叶皱眉，低头看着她，狠狠吐出一个字：“笨！”
小鱼怒睁双眼，咬牙切齿，但待看清眼前的医馆猛地愣住，一脸犹豫。
“进去吧。”
“...我不。”
“随便你。”
“...唉，等等...”
两人走进医馆，室内有些昏暗，采光并不很好，弥漫了浓郁的药味。
拐了一两个弯，进了一间小房子，一张小桌，一把凳子，一张床，床上躺着龙啸天。
苏和叶看着已经没有人形的龙啸天，眉头打结，冷笑一声说：“你还真下得了手。”
小鱼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含含糊糊说了句什么，完全听不清。
床上的龙啸天面色蜡黄，原本十分阳刚的俊脸此时无比消瘦，颧骨凸起，眼眶深陷，薄薄的被单下淡淡勾勒出干瘦的身躯。
房间里充斥着奇怪的臭味，混合着血腥气。
小鱼看到龙啸天睫毛颤动，知道他快要醒了，眨眨眼，暗自捏了一把自己的手臂。
龙啸天自剧痛中醒来，呻吟一声，视觉模糊。
“喂，把他的毒给解了。”
“为什么？”
“你真想要他的命？”
“...”
是谁？声音好熟，是小鱼？
龙啸天挣扎着想看清床边的两个人，一个黑影走来，他闻到嘴边一股暗香。
很熟悉的香味，就像之前数十个夜晚，折磨之后，小鱼喂他吃下无名药物时闻到的味道。
龙啸天开始大幅度挣扎。
小鱼不耐烦的按住他，伸手掰开他的嘴，“龙哥，别动！”
灰褐色的小药丸被强迫服下，龙啸天迷糊间一把扼住了小鱼脖颈。
“...为...为什...什么...害我...”
小鱼看着他毫无焦点的迷蒙双眼，眉一皱，冷冷说：“因为，你是龙啸天...”
“因为...因...我是...呵呵...”龙啸天想笑，却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咳...因为...龙家......”
“是，因为你是龙家最后的血脉...”
小鱼看着他慢慢又睡过去，眼底一点点深沉。
苏和叶冷眼看着这一切，缓缓开口，“你还真绝情...”
小鱼没有回头，依然看着昏迷的龙啸天。
“...你为了将他带到谪仙会，让那些老家伙知道龙家的人还没死干净，想尽办法混到他身边，杀了一直保护着杏林回春的林焰...还重新编造了龙家的事情来骗他，利用他对你的信任...真狠呐，之前还一直灌输错误的东西，不仅在身体上折磨他，还要将他原本一直相信的东西全部摧毁...”
“...他，不是对你很好么...”
这时，小鱼脸上带笑回头看着目光幽深的苏和叶，呵呵笑着，说：“是呀，龙哥...他对我很好哦...”
“明明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还把我留在身边...在那几天，他真的把我当成个无害的小丫头，让我帮着烧饭做菜，照顾林婆婆...之后，跟着我上路，一路上不管什么要求他都会一边打我一边满足我...我在马上睡觉的时候，他还会骑得慢一点...之前，把他幽禁起来的时候，他都没开口骂过我，不管怎么打他，他都忍着，中了毒也憋着不出声...就连，告诉他残酷的真相他也...”
小鱼越笑越开心，大大的眼睛里像是落满了星星，一闪一闪，泛着点点水光。
“...龙哥，真是个好男人...就连，上官彤那个女人也看上他了呢...呵呵，不过...”
说到这，小鱼慢慢走到苏和叶面前，眼底透着一种疯狂的东西。
“只要是为了尹，伤害任何人...我都绝不会手软。而，任何人想要伤害尹，我绝对会拼命...”
苏和叶心底泛起一丝不爽，但却是自己都不知道为何。
“这么说来，凤台仙子、厨神传人、药王归鸣都是虚一堂的人...”
小鱼粲然一笑，“呵呵，不如干脆点都告诉你吧...”
“厨神、酒仙、茶圣、药王四大高人就是虚一堂东南西北四堂堂主，陶尹为少堂主，自然的，我们的老大...”小鱼看着苏和叶毫无表情的脸，笑容更加邪魅，“...就是陶尹的父亲，陶公。”
“吾名离鱼，是北堂归鸣之妹，寒夜为我师兄；红衣籽姚乃南堂酒仙之徒。这下，你可清楚了？”
苏和叶淡淡一笑，“既然如此，我怎么可以不小小回报你这告知的情谊？”
小鱼立马戒备起来，小脸绷紧看着他的眼睛。
“小鬼，”苏和叶笑意更深，“跟着我回镜门吧...”
李固悠然坐在马车之中，笑盈盈的看着剥瓜子的籽姚。
籽姚被他看得背脊发麻，将剥好的白生生的瓜子推到陶尹面前，挂起狗腿的笑容，说：“尹，吃瓜子...”
陶尹剐他一眼，冷冷说：“不吃。”
寒夜凑过来将一个更柔软的靠枕塞到陶尹腰后，“籽姚，瓜子吃了会咳嗽。”
籽姚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这下真是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陶尹嗓子不好，所有这种东西都是禁忌，自己这下真是...
李固此时笑得更诡异，“不巧，在下最为中意的就是瓜子这样的零嘴...”
籽姚瞄他一眼，完全不知道这个人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算尹不吃，我也没可能把辛辛苦苦剥好的瓜子给你吃吧，你谁啊...
陶尹心中暗笑，脸上丝毫不露，想这李固真是个笨蛋，尽然想要讨好籽姚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慢半拍，自讨苦吃。
寒夜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轻声说：“吃药了。”接着，又端来茶盏。
陶尹一点头，想到什么，又对李固说：“李公子，在下身体不便，招待不周，有什么需要就和籽姚、寒夜说罢，他们会尽量满足你...”
李固略一点头，陶尹服下寒夜递来的药丸。
寒夜移过来，将靠枕放在腿上，于是，陶尹就倒在寒夜的腿上，身体自然的蜷起来，寒夜示意籽姚将小毯递来，轻柔的盖在陶尹身上。
整个过程自然流畅，看得李固有些目瞪口呆。
籽姚则见怪不怪，开始吃刚才剥好的瓜子。
马车里陷入了静谧的安详氛围之中。
李固开始打量起眼前这三人，当日在谪仙会他中了毒被苏和叶塞在放贺礼的房间内，并未仔细瞧过。
闭目养神的寒夜有一张被冰冻起来的脸，一直没什么表情，也不大说话，一身黑衣更是衬得人如其名。
他怀里的陶尹则是眉目都很淡，看过一眼就会忘的脸，但却有着独到的气质，无论说话做事总吸引着周围人的眼光，令人心里升起飘渺的畏惧。
而籽姚...
李固想起那日迷蒙之间见到的模样，燃烧的红衣、清秀却透着邪魅的容颜。
不自然的，李固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嘴角又牵起了笑。
看着一脸无聊的籽姚趴在小桌上，手一下一下拨弄着碟子里的瓜子，如血的红衣映得身后的木板都像是燃起来一般。
正思索着要不要搭话，马车却停了下来，车外人声躁动。
籽姚看了一眼好像已经睡着的陶尹，轻叹一口气，迅速钻出马车。
李固跟着也下了车，站到籽姚身边。此时，狭窄的山道上站满了蒙面的大汉。
“喂喂，干什么啊...居然会碰上山贼这种东西...麻烦死了...”籽姚眉头皱起，十分不悦。
但是李固却看出他们不只是山贼这么简单，虽然那些怒目而视的彪形大汉显然是一般山贼没错，不过那领头的...
没有什么叫嚣，那领头之人一个眼色过后，山贼们挥刀相向。
籽姚解下腰间的一枚镂空铜球，击倒最近的一个扑来的大汉。
那是，李固第一次看到籽姚的武功。
武器很怪，那镂空铜球连着柔软却锋利的钢线，钢线缠在籽姚十指上的银环之上，籽姚将铜球掷出，活动手指，那铜球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在空中运动，击向那些人的脸部或是后脑勺，同时锋利的钢线一次次割破敌人的咽喉，鲜血迸溅开来，像是籽姚的翩跹的红色衣袖。
籽姚的轻功好的不可思议，他不断蹁飞着，击杀的范围随之扩大，不一会儿山道上就已经倒满了浑身浴血的尸体。
李固解决掉最后一个靠近的山贼，转身看着从刚才就没有动作的领头大哥和他身后的四个侍从。
“哼，没想到武林盟主的儿子竟也牵涉进虚一堂...不知道，江湖豪杰知道之后会怎么想呢...”领头大哥发出狰狞的冷笑。
李固挂起人畜无害的轻松笑容，眼神很冷，慢慢说：“一直声称抱恙的桐城派掌门怎么这时候来狙杀虚一堂的人呢？居然还带着这种不入流的山贼充数，怎么...”
李固收起笑容，目光狠戾，“...时日无多了么？”
那人愕然一愣，接着爆发出张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我早就说过那个捡回来的杂种绝不简单，那些个老驴胚子还不信...总有一天死在这个野种手上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亲手养大的狼崽子啊！”
李固面色不悦，冷冷开口：“董博，你竟怕到这种地步么？”
桐城派掌门董博扯下蒙面巾，露出苍老狰狞的面孔，恶声说：“怕？我董博有什么好怕的？叫那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出来，我倒想看看那人找了个什么娃娃来替他报仇！”
籽姚面无表情的说：“你就是董博啊...长得真丑...”
说着，右手一挥，铜球就朝董博的面颊袭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