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好容易一路摸着找到了城门口,才发现自己犯了个天大的错误。这可是古代,半夜里城门是关着的,可不是现代的高速路口,只要没有突发情况,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可以通行。
这么一番折腾,天色也微明了,偶有早起的人出现在路边,顾若看看自己身上就一件素白衣服,头发乱糟糟的,只能再蹭了点黑在脸上,往墙角下随便一窝,假装睡觉。
没想到这一装,她倒是真的睡着了。只是没有衣服御寒,她的身体渐渐缩了起来,在墙角上缩成了一团。
醒来的时候大概已是中午,太阳暖暖地照在人身上,驱散了一夜的寒冷。顾若并不是自己醒来的,而是被吵醒的,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和嘈杂的叫喊声扰了她的好梦。顾若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四周,恍惚中她觉得还在柔软的床上睡觉,醒来之后还有热的蜂蜜牛奶可以喝。愣了半响才忆起昨夜之事,记起自己早已经不是昔日的现代白领,身份变了,环境也变了。
顾若睁大眼睛,发现将自己吵醒的罪魁祸首,原来是一小队的兵士,为首之人拿着一副画像,只要见到年轻的女子便对照一番。
顾若马上觉得不对劲,站起身便要走,怎奈死后僵直的情况远比她预想的糟糕,已经过了这么久,身体还是无法控制自如,一条腿支了起来,却怎么都无法站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队兵走到她面前。
“喂!你,抬起头来!”那为首的一人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扫了一眼顾若,道:“小叫花,叫你呢!晚上看到有人从这儿路过没有?”
“哦,呃,是,我什么都没看到。”顾若应了一声,这是她在这个世界醒来之后第一次说话,她听到自己口中发出的声音粗粝沙哑,难听之极,根本不像是一个二八年华的女子应该拥有的声音,从她口中发出的声音,就像是用指甲刮擦玻璃一样刺耳难听。而且说话之时,顾若的嗓子犹如撕裂般疼痛,又像是用火烧一般灼热难忍。
“原来是个男人!”那领头的兵士悻悻的撇了一眼顾若,继续向前走去。
顾若抚摸着自己的脖子,又试着发音说话,发现自己的嗓音真的是非常难听,又沙哑,根本听不出是女子。而且只要一发音,嗓子痛的无法忍受。
挂在白绫上吊死的时候,她的声带受损,醒来之时她拼命咳嗽,那块断掉的卡在她气管里的软骨被她咳了出来,可她的声音也就此毁了。顾若正为自己的嗓音惋惜,忽然想到刚才那带队兵士的反应,既然嗓音变成这副样子,那么不会有人从她的声音中听出她是女人,混出城是不是会更加容易一些?
想到这一层,顾若之前的惋惜遗憾早就烟消云散了,眼下之计,唯有活命才是最重要的。
顾若一直没顾上看自己的容貌,她自然也不知道,因为这具身体曾悬梁吊死,导致从前的面容有了很大的变化,面颊淤血肿胀,两眼微微凸出,半日之内这变化还未曾消去,本来清秀白净的小脸已经变得黝黑浮肿,别说只有一张似是而非的画像,就算是熟悉她的人,此刻也未必能轻易地认出她。
可顾若还是不敢贸然出城,出入城门的审查,定然比方才那小队的人更加严格,如果被发现,她可要遭殃了。况且身上衣服虽然被她故意弄脏,可若是仔细看,也能分辨得出是好料子,而她肌肤细腻,也的确不像是行乞为生的人,浑身上下处处都是破绽,她那儿敢贸然行动?
她怀中虽然尚有一些发簪等物,却又担心上面有什么标识,不敢随意拿出来。前怕狼后怕虎地犹豫了半响,心想若是耽在城中久了,她没钱没物,又不敢露面,心下一横,饿都要饿死了,不如撞撞运气。
混在一堆出城种田的农人中,那些守城的士兵们只顾着对照那些年轻的女子和身段纤弱的男子,丝毫没有注意灰头土脸的顾若,她也顺顺当当出了城。
顾若回头再看一眼,之前的回忆和生活不属于她,属于她的,是面对着这个未知的世界,危机重重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