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借问人间愁寂意
静静的夜。他抱着她，不知过了多久。
感觉她的身体已不似刚才那般颤抖的厉害。他微侧了头，近在咫尺的看着她，才发觉，她眼角湿润，脸色不似正常的白，双唇微启，轻轻地蠕动，像是要说什么，但却无丝毫声响。
“她该服药了。”
贺晟站在回廊下良久，月光被廊檐遮住，燕王回头看不清他的神情。
贺晟一袭白袍站在回廊下，燕王淡淡的道：“贺子玥。”
贺晟走出回廊，站在燕王跟前，看了他一眼，低头抱拳行礼。随即视线落在他怀里的初青时，担忧之色毫不掩饰，只嘴里不清不淡的说道：“燕王殿下好记性。自京城一别，五年有余。殿下忧心家国天下，倒还能想得起在下。”
燕王暗自打量了会儿邺城的神医，心下微微恼怒。抱着初青微微侧开他的视线，才道：“神医风姿，本就是让人很难忘记的。更何况你予当今太子生母有活命之恩。”
言及自己过去最为风光的时刻，贺晟顿了顿，见他抱着初青换了方向，遂不再多言，道：“她该服药了。”
意思在明白不过，燕王知道，这是要让他把怀中的女子交给他。
“她得的是什么病？”
贺晟想了想，说道：“旧疾。”声音顿了顿又道：“燕王若想知道，待明姑娘清醒了，自己问她便是。”说着，已抬起双手要接过初青。
燕王看着怀里酒醉的女子，心下突然生出一丝不舍。
他不想让别的男子以恋慕的眼神看着她。
看了一眼贺晟，燕王迟疑了一下，把怀中的女子交到贺晟的手中，但就在擦肩而过的一霎那，初青突然微微睁开了双眼，眼眸清澈的看着他，朱唇微启，轻轻喃喃了句：“我一直在等你……。”
燕王双目突然有些恍惚，看着眼前的女子已经闭上了双眼，头倚在贺晟的肩头，脸色苍白，嘴角却噙着一丝古怪的笑意。
贺晟已扶着初青进了房间。只燕王一人立在庭中，对着月光，心底最深处，仿佛有些东西要乱了起来，让他莫名的慌张。
“殿下。”
燕王回身看了一眼暗卫，冷然说道：“什么事？”
暗卫低了低头，回道：“西南那边传了信回来，咱们这边刚刚也发现些动静。”
燕王点了下头，道：“回乔府。”正抬脚走，只见暗卫在身后为难的又唤了一声“殿下”。他停下脚步，静静看着暗卫，不怒自威。
暗卫暗自缩了缩脖子，才吞吞吐吐的说道：“刚刚乔将军派人传信到城守府，说……说苏夫人中秋要来邺城，人已经从京城出发了。”
燕王蹙眉：她来作甚？
暗卫说完，大着胆子抬头看了一眼燕王，只见燕王在听到这件事时，眉头紧蹙了一下。
暗卫心里一怔惶恐，霎时没底：天下人都道贤王一人之下，权贵无比，且天下第一美人在怀，此女虽非燕王妃之尊，但也是天下百姓交口称赞的伉俪情深。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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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的蜡烛燃的时间过长，稍稍暗了些。贺晟把药放在初青手边暗红色的小桌上，对她说道：“这是镇心痛的药。”
初青坐在桌边的椅子上，呆呆的看了会儿白瓷碗中黑糊糊，飘着怪味的药汁，抬起头，突然笑了笑，说道：“我怕苦，能否给我找些甜食？”贺晟见她笑颜，怔了一怔，随即点点头道：“我去叫春儿到厨房拿一趟。”
初青浅笑着点点头，看着贺晟出了门，关上房门，脸上的笑容顿时消散。眸中寂静，望着门扉半晌。
消瘦的手指湿在药碗中，然后再扶上自己的嘴唇，轻轻沾了沾。随后伸手推开窗子，把一碗药尽数倒了干净。
拿着碗关上窗子时，初青笑了起来。
贺晟推门进来时，就见初青拿着药碗，一个人坐在那里傻笑。她嘴角留有药泽，药碗已空，奇道：“不是怕苦吗？点心还未到，药倒是先喝完了。”
初青还是笑着，轻摇了摇头，道：“这不是苦，是甜。”
此生能得你眷顾，那里会有苦啊！
贺晟一怔，她开口问道：“先生怎么会在蓝府？”
贺晟正待回答，只听得春儿在门外唤道：“贺公子，明姑娘。”
“进来吧。”贺晟道。
春儿闻言，端着点心推门而入。见贺公子与明姑娘同坐在桌边。而明姑娘一身靛青的衣裙，脸上并未遮着丝巾，面颊之侧那道疤痕让她不由自主的“啊”了一声。
初青闻言，伸手触摸了脸，才发现未带丝巾遮面，吓着春儿。她以手扶着疤痕，侧了身子，道：“你出去吧。”
春儿“啊”了一声，才明白方才的失礼。端着点心立马跪倒在地，口中求道：“奴婢不是有意冒犯，请明姑娘息怒。”
春儿跪在地上，未敢抬头，只听得明姑娘轻叹了口气，道：“原是我吓着你了，你何罪之有？快起来吧。”
春儿跪在地上并未起身，面上惶恐的看着初青。
初青道：“夜已经深了，我这没什么事情，你早些去休息吧。”
春儿这才站起来把点心放在桌上，行了礼，立马转身出去。
贺晟待春儿出去，转头看向初青，才发现她也正看着自己。
她一手扶着自己的脸，面上尽是无措的神情。贺晟心里一紧，就听见她说道：“我，吓着她了。”
贺晟心里怜惜万分，伸手握住她的手，想要安慰她，却不知从何说起，遂问道：“燕王殿下从未来过邺城，你怎么会与他相识？”
初青闻言，神情一震，张了张口，却不知要怎么说。低头沉默了半晌，才低声说道：“他……他只是……”
只是长得与我夫君相像吗？！
本想把假话说下去，但刚一言及于此，心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痛的是无论如何说不下去。
贺晟见她面色苍白了几分，心下不忍，正想法岔开话题，只听得她话锋一转，淡淡的说道：“我夫君姓卫，十年前任江夏府守城驻军昭武将军一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