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谁人共我长歌
前方战事愈来愈紧迫之时,作为牵制西南王刘璋大肆举兵的兵家重地——邺城,也终于迎来了战争前夕该有的凌乱与紧张。
这一天的邺城里,大街上奔跑的除了衙门里普通衙役之外,就连身着专门护卫城守府的兵丁也站在了邺城各个城门口上,严查进出城门的各色人等。
前方交着的战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作为重镇的老百姓们习以为常的认为这是双方已经开始动手的前兆了。但当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中年男子从一辆马车上下来,看到城门口这一幕时,不禁露出略微差异的神情。
“咳咳……”车里面这时传出几声咳嗽声,“成德,这外面怎么了?”
“回主上的话,”半白了头发的中年男子赶忙转身躬身答道:“城门口兵丁甚重,盘查严格,看此情形要比您预计的提前了不少。”
车帘被人从里面扯开一角,里面坐着一个男子,三十多岁的摸样,一身素色简装打扮,面上气色虽不好,但其长相却是难得的好看,尤其是眉目疏朗间隐隐含着一股威严霸气,即便是径自坐在普通的马车里也浑然天成,不减丝毫。
马车里的男子往外瞧了一眼便放下车帘,又咳了一声才低低的开始叹息:
“留与不留终还是成了一场祸乱!”
车外的男子听到,心下了然的又望了望城门口情形,转身由护卫扶着上了车往城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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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的亮光从一个逆光的身影旁一点点穿过来,初青睁开眼睛反应了半晌才渐渐伸出自己的手去瞧。
相互错杂的细细掌纹一一映入眼帘,初青带着些侥幸让自己缓缓松了一口气。
还能看见就好,那瞬间便成一片漆黑的世界叫她害怕。
“初青。”
逆着光,初青睁大眼睛看了半晌隐在光亮中的男子,然后才低低叹息一声:“子玥,你怎么回来了!”
她好像记得曾叫常兰带着贺晟离开邺城,免得被她牵连,无辜惹上大祸。
贺晟伸手给她号了脉,然后又细心的将被子给她盖好,“我不放心你便回来看看。”
初青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低哑着嗓音问道:“有何不放心?”事已至此,她不过就是安心等死罢了,你又何必回来趟这趟浑水。
见眼前的女子如此疏离自己,贺晟想得却是自己被母亲常兰带离邺城的第二天,看到北雁南飞的队伍中一只弱小的大雁突然从中掉落。
这本没有什么,不过就是一只掉了队的大雁而已……但是当他看到那只大雁在掉落当中一直没有发出任何向它的同伴求救的声音,只是在接近死亡之时目光一直执着的望着它的同伴渐渐离开自己的视线……贺晟就是在那一刻拉紧手中的缰绳,催马转身的时候,他在母亲的喊叫当中急急往邺城奔去……
他想起她每每望着他时,常常是用淡然浅笑强自掩去心底的无助于恐慌。
他怎么能装作没有看到呢?
即便是有深仇大恨,那也是他欠着她的,她愿意放手不提旧恨,他难道就能心安理得了吗?
所以这一次面对初青,贺晟没有再退缩,他看着她的眼睛,怕她听不清,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放心你。”
只有你,也只能是你,我不放心!
初青手指微动,面无表情的睁开眼,“我时日无多,死了也就罢了,可你若是粘上此事……后患无穷啊!”
她如今自顾不暇,也不愿多说旁的,无耐只能摆出残酷的现实希望他就此止步。
贺晟几乎是赤裸裸的表白在初青沉稳的语调中改换它意。贺晟刚想说话,初青已经开始冲他摇头,求他别再说了。
她的心就那么一点地方,这一生已经被那人稳居其中,旁人,便算了吧!
初青重新躺回枕上,随意问道:“这是哪儿啊?”
……
卫策在傍晚落日之时没有等待想得到的消息,于是再也没有忍住,派人速速传了摩纳滕回来见他。
文妃带着小星正给卫策送晚膳,见传话的侍卫脚步匆匆带着摩纳滕往映园的书房而去,她略微疑惑的看一眼,转身从小星的手中接过托盘,打发她就在园门外等着,然后自己一人走了进去。
“……但凡中秋之夜城中有所伤亡的官家门户已经查过大半了,并没有嫌疑,如今剩下的便只有与京中皇族牵连过密的几家……可我们如今打得是您的名号,太过直接日后传回京城总是不好。”尤其是燕王卫策在京中一贯将自己经营成贤良温润的形象。
文妃借送饭之名进入书房时便是听到摩纳滕简单的说了几句寻找初青的事情。
她将膳食放在卫策身前的书桌上,见他们二人没有说话,便低声劝道:“殿下您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好歹先喝点汤吧。”
卫策摇摇头,没有找到她,不知她落在谁的手上,如今是生是死,这些他都不知道,他怎么能、怎么敢安心?
文妃见卫策依旧深蹙眉头,她想了想摩纳滕方才的话,脑中猛然想起什么,急急说道:“对了,今日一大早城中通判蓝府的人曾来过行宫。”
卫策抬头,摩纳滕情知不对,赶忙问道:“来做什么?”
“来人说是他们家的常老夫人要在府中设宴邀请燕王府女眷,臣妾当时不太舒服便回绝了他们,但我刚刚去厨房时见厨房没有准备如妃姐姐的晚膳,臣妾便多问了一句,原来如妃姐姐一大早便赶去蓝府赴宴了……”
蓝府?常老夫人?
摩纳滕的脑中迅速转动着,常老夫人不就是义阳王妃的胞姐,常兰的亲姑姑……
而卫策在听到蓝府的瞬间,想到的却是前段日子他与她重逢在蓝府的夜澜湖边,她一本正经的诓出他自认身份,抢夺座椅的玩闹摸样……
夜澜湖?
卫策想到这猛地睁大眼睛愣在椅上,半晌才回过神思看了一眼窗外,太阳已经尽落,天色已经暗了不少,他问文妃:“如苏回来没有?”
文妃摇头。
卫策站起身,吩咐摩纳滕:“带上人,去蓝府。”
前后不过极端的时间里,而尚在梳理常家与义阳王府关系的摩纳滕在被卫策一叫便立马回神,虽有些奇怪,却也赶忙跟着他出了门往蓝府而去。
……
贺晟燃起蜡烛,然后坐在椅子上继续说道:“……路过点香楼时正巧碰见蓝府的丫鬟春儿正往里面闯被人轰了出来,我好奇之下上前一问才得知她是出来帮你搬救兵的,所以我便随她进了蓝府……”
“那我……”初青嘴唇微启,看着他想问却又没有再开口问下去。
贺晟看着她有些心疼的摇摇头,知道她现在的记忆时好时坏,但为怕她多想还是耐心的跟她说了当时的情景。
他匆匆忙忙跟随春儿进得蓝府西园地下的刑房时,昏暗的刑房里初青已经被陈七从铁链中放了出来。
陈七是在撕开她衣服的同时发现初青咬舌自尽,他收钱办事,但人若是死在他手里这事儿便不好办了,因此当他发现手下的女子正在寻死时便立马动手打了起来,是而也阻止了初青的自杀。
因此当贺晟踢开门时看到的便是手持铁链正在抽打地上已经昏死过去的初青的场景。
初青垂目看了看自己身上多出来的厚重绷带,可以想象她当时的伤势,托“无忧”的福,万幸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初青听罢见没有发生什么,没有点头也没有松口,只是垂下眼睛躺在床榻之上,半晌无语,良久才问了一句:
“那柳如苏与蓝府小姐呢?你要带我出来她们没有为难你?”
蓝家小姐也就罢了,好歹与贺晟还粘着亲,总还会留着面子,但是那位燕王府的如妃位高刻薄,可是一个难缠的主儿,贺晟就是名声再大不过也是一平头百姓罢了,如妃怎么轻易放过?
看着初青的担忧,贺晟低哼一声,转而安慰她道:“你放心,自会有人出面解决她们!”
初青疑惑,房中灯火晃动,门也就是这时候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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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出差去了,火车晚点在候车室滞留了六小时之久,回来看到有人催更感觉很对不住你们,特在此说一声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