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帝国丞相居然如此苛待家眷,尚未齐家,何以平天下?”皇甫璋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不想听明澈解释早晨她叫出“大哥”的原因。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他很害怕听到这个的答案,他甚至控制不住自己去往更糟的方面想。明家兄妹律己严格,从未有过任何亲近异性的传闻。明德更是不近女色,除了母亲和妹妹对任何女子都保持距离,所以当初他送罗衣回去的新闻才会如此轰动。明德到底是为什么,他在等谁,等着是这个他为之学医的妹妹吗?他无法控制这种连他自己都觉得离谱的想法,他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已经疯了。
“父亲和大哥本身就不能平天下,爵爷。”明澈没有动气:“父亲和大哥不是君,是臣。人人常说忠孝尚不能两全,更何况是对子女,妹妹?父亲,哥哥包括挣个明家每一个人都是为了帝国而生,而死的。”
“你这话若是让陛下听到了,恐怕会感动的泪流满面吧。”皇甫璋略带讽刺:“明家还真是无欲无求的让人敬佩啊。”
“爵爷。”明澈坚持要解释早上的事:“往日我即使生病,只要确定基本恢复,父亲就会让大哥叫起我。他认为过度娇养,对我并无益处。平日黄钟根本无需叫我起床,我就会自己起身梳洗,所以只要在睡梦中被人唤醒,那么那个人只有可能是大哥,我今早一时没反应过来,所以才会有不当之举,希望爵爷原谅。”
“你没有必要跟我解释这个。”皇甫璋的眼神却并没有他口中的无所谓:“明相是帝国第一君子,我还能对他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吗?”
此话一出,明澈忍不住笑了一下。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怀疑大哥与自己的关系,再加上泽不孤的事,阴阳怪气了一早上。自己解释给他听了,他知道误会,又不肯承认,嘴上逞强却反倒暴露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这哪还是那个帝都第一浪子,分明还只是一个小孩子嘛。
皇甫璋见她突然一笑皱眉问道:“有什么好笑的?”
“没什么。”明澈站起身:“只是归宁之日,还请爵爷多指教。”
皇甫璋看着她,还没有归宁就提前警告自己不要在他父兄面前放肆,给人留下话柄吗?他看来还真是担心这段婚姻被结束,而不是做做样子而已。想到这,皇甫璋的心中不知道哪儿舒服了一点,但没有表现出来,只说:“我的传闻中应当不包括言而无信吧。我既然答应了澈儿,就一定会做到。”
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有些犹豫的敲门声,皇甫璋看了明澈一眼,打开门,他的小厮往里一探见到明澈也在坐惊慌的要缩回头去,却没拦住一个衣着艳丽的丫鬟样子的少女猛地扑进来,跪下抱住了皇甫璋的腿,就是哭道:“爵爷,爵爷您行行好吧,侍月就算现在立刻死了,来生做牛做马都愿意,只求您不要不理小姐。小姐她……她病了四五天了,不肯吃药。小姐的脾气您是知道的,她性子冷,但对您是一心的。她这病也是心病。爵爷您对小姐有恩有请,您不会就这么不管她的。”
带她来的小厮此时正额上冒着汗死命的想要拉走她,脸色煞白的。明澈认识这个小厮,是皇甫璋最亲近的随从之一。叫什么她倒是不知道,只是每次在五音馆都能看到他。他带人来,再加上皇甫璋并没有推开那个侍女的意思,恐怕还真如那个侍女所说他们有恩有情呢。这么快有就机会让皇甫璋放弃一个月的约定她乐不可支,但是表面上还是要深明大义的样子,先是看了一眼没有动也没有说话的皇甫璋,然后开口道:“不要再拉她了,她一个女子,小心弄伤了。而且再闹大了,爵爷脸上也不好看。你先出去,让她和爵爷解决了事情你再悄悄带她走,不要惊动别人。”
名叫侍月的丫鬟有些惊讶的看向开口说话的明澈,小厮也连忙松手,匆匆答了声“是”便关好门离开了。明澈微笑着问皇甫璋:“爵爷,需要我也出去吗?”
“不用了。”皇甫璋看了一眼抱着自己腿跪在地上的丫鬟道:“侍月,你先起来。琼月她怎么了?”
“小姐发烧三四天了。”侍月站起身,说着眼中的泪便落下了:“奴婢让棋哥儿给您送的信说是您全看了,但是却没回信儿,也不去看小姐。”侍月口中明显有埋怨皇甫璋明知故问的意思。
“我当然知道她病了。”皇甫璋还是那么波澜不惊:“我想我更早就跟她说过新婚一个月内我哪儿里也不会去的。病了嬷嬷一定急着给她找最好的大夫,把药吃了,应当就没有事了。”
“可是……可是……”侍月最后心一横也不顾明澈在场说道:“往日小姐只要有一点小咳嗽风寒您都会立刻去为小姐喂药。我劝了小姐多次了,可是小姐就是不肯喝。说是您若不去,她宁愿死了干净。”侍月最后看向她那一眼充满了挑衅,但是明澈很显然依旧保持了大家闺秀的安静娴雅,没有任何波动。心中却是欣喜异常,又一个八卦活生生的出炉了。他仿佛看到了这个八卦带来的银子正在眼前滚动呢。
“死了干净?”皇甫璋笑着点点头:“这也算是一种说法。好了,你回去吧。”
“爵爷?”侍月一瞬间看着皇甫璋的笑脸有些愣住了:“您……您真的如外头所传的畏惧明相?您当着这个女人的面不敢去见小姐?”侍月看明澈没有动怒还一脸好欺负的样子,不禁试探起底线来。大不了撒泼谁脸上也不好看,但最不好看的还是这个帝都第一名媛吧。
“侍月。”皇甫璋虽然笑着,声音也依旧好听,可是吐出的话语却阴毒起来:“你刚刚的话说起来可以让陛下下旨把沁梅院踏平三遍了。明相公私分明,天下皆知。你随口污蔑朝廷命官,而且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明相,是一条。口出恶言,称延平爵爷夫人为这个女人,侮辱一品诰命夫人,是一条。更何况这个一品夫人可与其他的夫人不同,她享受的是王妃的待遇,她可是明相的亲妹妹,前任明相的女儿,开国贤相的嫡亲孙女,你这是要否定我皇甫氏的帝国吗?最后,我可是第一浪子,侍月你可知道浪子回头金不换。我这浪子回头了你家小姐还存心勾搭,这可是最大的一条。我想与公与私,若是闹起来,陛下和相爷怎么也饶不了吧?再说,既然是浪子,又何来有情之说?”
这一段话不但说的侍月脸色难看,就连明澈的心都冷了。随手就可以拿自己父兄的地位做挡箭牌,随意的丢弃和自己有过情分的女子,并且恶言威胁,一旦敢声张或纠缠便要她们死无葬身之地。卖身烟花本已可怜,遇上负心汉更是可悲。只是遇上这样的连伤心都不许,敢声张就要命的是在更是可怜。
皇甫璋又开口了:“回去告诉她,想死我不拦着。正好也不用再见她了。她若是再折腾个不休,就算活着一个月后也别想我会去看她一眼。”说着拉开了门:“你该庆幸没被大哥发现,不然你有没有机会活到明天我都不知道。你还是感谢我的仁慈比较好。滚吧。”
侍月苍白着脸,掩面跑了出去。皇甫璋关上门,看到明澈沉下来的脸挑眉道:“怎么,我这么做,你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