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爷的事情，妾身不敢多言。”明澈冷冷的回话，皇甫璋也不恼，只说：“妾身，这个词用得好。连陛下都没听过夫人的这句妾身，想来我也划算了。”
明澈猛然站起身要出门的样子，却被皇甫璋拦住了：“不听我解释吗？”
“爵爷没必要解释。”明澈不去看他：“也不敢妄想。”
“你应该高兴才对，我可是拒绝了要勾引我的女人。”皇甫璋口上这么说着但声音却冷得可以：“难道你非要我去不成？这些烟花女子缠住了你可就不放了，今天你心软让我去看了她，明儿我为她休了你，你却是连哭的机会都没有。”
“啪”的一巴掌，明澈挥手打在皇甫璋的脸上，这一巴掌让皇甫璋愣住了，也让明澈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她疯了，她不该这样的，她应该假装很高兴不是的吗？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现在这个开口诘问皇甫璋的人是他吗？
“烟花女子？爵爷好雅兴，不是每个人生来都是为了伺候别人，不是每个人生来都烟花女子。没有人放着爵爷不当要去当奴才的，没有人愿意放弃尊严去做这样的工作的。她们被逼无奈才会走上这样的道路，别说她是名妓，就算不是，也要尊重她们。她们也是靠自己的体力干活，获得钱财的。她们比那些谋财害命的，比那些中饱私囊的衣冠禽兽要强，她们虽然侍奉别人，屈意承欢，但是她们的每一分钱都无愧于心，是干净的。她们不欠任何人的。谁都有权利祈求别人的关爱，如果你不爱她又何必给她希望，这样在明澈看来还不如一个妓女有情有爱。无论是什么身份的人都有资格欢乐，痛苦。不会因为你身份尊贵就不会遇到失败，也不会因为你身份卑贱就不能快乐。根本就在消耗国家钱财被奉养的爵爷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资格指责在用自己劳力辛辛苦苦赚钱的姑娘？明氏三代为相，从祖父起就留下天下大同的理想，虽然实现很困难，但是希望能从改变人心开始，从上位者开始。上位者不欺压百姓，教导人民懂得廉耻。知耻则风俗易，这样烟花之地自然就少，抛弃女孩的家庭也会少，沦入烟花的女孩就会更少。上位者勤政为民，天灾人祸，冤假错案减少，家破人亡的家庭就会少，沦入烟花的女孩也会少。不能说完全没有，但总比天下盛行要强。爵爷你作为皇室的一员，公然留恋花街，让人民以此为风流导向，是教人不知耻。妓女也是人，也是帝国的子民，身为上位者，你不尊重他人，不庇护子民，反而危言恐吓，是败坏纲纪。一个不知耻又败坏纲纪的人有什么资格指责一个沦入风尘还坚持追求自己所爱的女子？”
“你说得对。”皇甫璋平淡的声音向一盆凉水泼醒了明澈因为愤怒发昏的头脑：“这样的深明大义的夫人为了拯救我还真是勇于献身。你不就是知道我是这样的人才嫁给我的吗？你不是要感化我吗？这么轻易的愤怒指责我，明相是这么教你的吗？没有任何证据的只看表面现象就随意给他人论罪？你说的很对，我完全同意的说法，但是前提是她真的是你口中深情的女人。夫人你没听过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吗？”
明澈冷静下来了，虽然还想反驳他后面的那句话，但是她忍住了，她不再出声，只是静默的站在那里，等着皇甫璋让开。皇甫璋轻轻叹了口气：“好吧。告诉你也无妨，反正明相大人也知道这件事。”
明澈抬起头有些惊讶的看着皇甫璋，皇甫璋开口道：“四大名妓中有人是五皇子的人。想通过刺杀我来挑拨父王和陛下的关系，之前你被凤仙追杀也是这个人设计的，她知道凤仙的另一重身份，也知道凤仙对我的感情。一开始我真的只是按照母妃的意思为了她的面子暂时不去烟花之地的。但是后来凤仙刺杀你失败，明相大人开始怀疑另有隐情。百鬼楼来的消息说是剩下三人中其中一人所为，但不知道是谁。我必须现在和她们都做恩断义绝的样子，逼得她有下一步行动。明相大人不希望你担心，所以不让我告诉你。但是看夫人这么生气，还是告诉夫人，以免同情心过剩，反而被人抓了把柄。”
明澈听得完全愣住了，喃喃道：“五皇子……他为什么要这样？他如果想要皇位，之前不就是他的吗？何必走呢？”
“因为你们明家。”皇甫璋看着她震惊的样子：“明家贤明的名声几乎盖过皇室。人们根本不关心到底是哪个皇子继承的王位，而是下一任丞相到底还是不是明家人。五皇子和当今陛下不一样，他是个性格高傲之人，绝不能允许他在位之时明家声明如日中天。他要全天下都知道他才是皇帝。但是明家无欲无求，想毁了明家谈何容易？多少元老重臣是你祖父的门生？多少栋梁之才是你父亲的挚友？又有多少青年才俊，后起之秀视你的兄长为他们唯一的精神偶像。想要拔除明家就要连皇位一起拔掉。所以要用一个不贤德的帝王铲除明家，人们自然会想起他，那个时候登临帝位，便正是天下至尊。当年太子因为美人不要江山；二皇子生性桀骜，远走边塞；三皇子与四皇子是双生子，弟弟先天体弱，哥哥为了他四处寻访健体之方，希望挽回他忽明忽灭的生命之火。身为皇后之子的五皇子凭什么抛下皇位不要？他有什么理由？他说了，他告诉天下人有明家在，谁当皇帝都一样，那就是说要他当皇帝，除非……没有明家。你不懂吗？”
她懂，她如何不懂？她就是懂才会劝大哥急流勇退，她就是懂才会那么担心大哥。但是她没有想到自己，甚至包括自己的婚姻都已经成为了伤害大哥和明家的工具。而这个人人都说他只懂得女人与酒的浪子却突然之间表现出了一种超出一般人的深沉与缜密。他的新婚夫婿，放浪不羁却意外的听从母亲的话；倨傲无礼却在自己生病时发自内心的温柔体贴；藐视他人却总有他说得通的道理。他真的是人们口中的那个帝都第一浪子吗？这个家处处充满了谜团。王爷和王妃之间有着一个让人好奇的秘密，皇甫圭不准人进入的明心斋除了白蔷薇到底还有别的什么？知道自己喜欢白蔷薇的人不多，就算有也不会轻易联想到自己，那个明心斋到底还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草囊饭袋一样的二世子却能帮助大哥引诱意图反叛谋逆的五皇子。那个十三岁的皇甫瑾除了奉茶的时候见过他，之前两次来王府都经过过他的院落，皇甫圭也说他在，但府中却似乎根本不存在他这个人一样。最奇怪的还是王府的下人似乎也完全当他不存在，大婚时有涉及到兄弟三人的礼节，下人们准备的礼器却都是两份。看来她明澈是宫堂堂主这件事并不是帝都最大的八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