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清雅幽静的院子忽然变得萧条狼藉,枯黄的树叶零落院中各处,加上一件一件精美礼盒被打翻在地,散落一地。
再次踏入上官清的院子时,白烨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重,伫立在庭院中许久,望着四周景象,倒有一种物似人非的感觉。
脑海中浮现出他与上官清在这里忘情嬉戏的过往种种,二人在这里对酒当歌,动情起舞,那种感觉,让白烨迷醉,抚琴高歌的上官清恍若仙子一样印在了他的心中。
爱吗?
白烨爱了,爱上这种纵情潇洒的感觉,在紧张刺激的生命中,偶尔停下脚步享受贪恋一下男欢女爱,并不过分。
上官清爱他吗?
白烨不知道,也不想追究这种从嘴上永远不会知道真正答案的问题。
压下心底的儿女情长,白烨表情淡漠地推开了上官清的房门,他清楚自己是一个占有欲极强的男人,同时也是一个心狠手辣的男人,若然与上官清的感情到了该做一个了断的地步,白烨会毫不犹豫斩断情丝,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再无瓜葛。
上官清婀娜的身影映入眼帘,穿着淡雅白裙的上官清伏在桌上,臂弯里抱着一樽酒壶,脸正好朝向着门口,白烨清晰地看到,她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即便醉酒睡去的表情,也紧锁着秀眉,一脸楚楚可怜,惹人怜爱。
关上房门,白烨走到桌边,探手轻柔地抚摸在上官清柔滑的娇颜上,抹去她的泪痕,指尖轻缓地滑过她脸上每一处,似在留恋这美妙的感觉。
呢喃呓语两声,上官清泛红的眸子睁开,看到白烨时,琼鼻微动,泪如雨下,雾蒙蒙的双眼凝视着白烨,双肩松动,伤心地抽泣着。
“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带你走。”
感受到了上官清伤心欲绝的心意,白烨明白,至少这一刻,上官清没有如同她的父亲那样离他而去,白烨能够选择的,只有私奔。
抹去泪珠,上官清起身站在白烨面前,神色挣扎,最终却是咬牙偏过头去,悲泣道:“白烨,我不能跟你走,我一走,上官家就有灭顶之灾。”
“我,明白了。”
似乎对上官清的答案早有预见,白烨依旧一副淡漠的神色,转身,欲走,可身后,上官清却抱住了他,泣声道:“白烨,我,我……我舍不得你,你的清儿不是攀龙附凤,只是,父亲差点给我跪下,我怎么能够为了自己将上官家置之不顾。你能理解吗?”
“理解如何?不理解又如何?你将嫁做他人之妇,我们之间,该有个了断,不是吗?我的为人,你多少了解一些。”白烨口气轻淡,似乎事不关己。
上官清泪如泉涌,贴在白烨悲伤的脑袋不断摇摆着,似乎在否定者白烨的话。
“你不是说过三年后娶我吗?我等你三年。不,我可以等你一辈子。”上官清语无伦次,完全失去了往日的从容,她深知白烨的性格,若真是斩断了二人的关系,那么,日后即便有机会再续今日之缘,他们也不过是陌路人。
面无表情地掰开上官清环在腰间的双手,白烨没有回头,淡淡道:“上官小姐,其实你父亲根本没想过将你嫁给我,他给我三年时间,只不过是让我用三年时间奋斗,看我三年后是否能搏杀出一片天,若是那时我能拥有足够打动他的事业,他才会将你嫁给我。现在,你也跟我说三年,对不起,我白烨虽然身份低微,可却不会用自己三年时光作为贵族眼中的一场赌局。最后,愿你父亲能够步步高升,重现上官家的辉煌。”
冰凉的泪水顺着下巴滴落,上官清无助地屈腿坐在地上哭泣,不敢去看白烨离去的背影,心中的失落感似乎抽空了全身的力气,这一刻,上官清只觉得胸口压抑得无法喘息,只觉得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失去了,那种感觉,痛不欲生。
走出上官家的宅邸,白烨诧异地望了眼靠在墙边低头踢着碎石子的夏昭,走过去问道:“你为什么还不走?”
夏昭愣了数秒,双肩一垮,颓然道:“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担心你吧,反正你也不在意。”
黑暗的天幕正在遮掩天地,白烨迷茫地望着由喧闹转而沉寂的街道,身旁的夏昭像个小侍女一样贴着他,乖巧温顺。
路过一间酒馆,白烨停下了脚步,转身走了进去,夏昭紧随其后。
酒馆不大,档次不高,从简朴的装潢就看得出来,而来这里的人,多是市井之徒,大口喝酒,吃着小菜,嘴巴还吧唧得声声作响,丝毫不顾旁人感受。
店员似乎很惊奇白烨这种穿着皇家学院魔法袍的人会来他们这样的酒馆,足足楞了半天,小心翼翼地询问了之后才确认了白烨的确是来喝酒的。
酒馆大堂边上,有一件隔开的偏房,类似雅间,白烨和夏昭被招待进了那狭小的房间中。
上了酒,勉强挤着笑容的店员似乎对白烨二人十分惧怕,生怕自己招呼不周引来弥天大祸,直到白烨让他离去后才松了口气。
这种酒馆的酒不上档次,少了几分醇香温绵,却多了几分热辣冲劲,白烨三杯酒下肚,才长长吐出一口酒气,倒显得酣畅爽快,可他自己知道,心底那抹想要宣泄的怒火,久久不能平复。
“麦道威尔抢了你的女人吗?”夏昭支着下巴,好奇地望着白烨,聪慧的她,隐隐猜到些端倪,上官家的宅子对于从小在天祈城长大的她来说,略有耳闻,但上官清的大名,可是在皇家学院几乎无人不知的。
“如果她不是被迫的话,这样的女人,你又何必伤心呢?”见白烨不语,夏昭柔声劝慰道,她不了解上官清,所以,只是谨慎推测着,不敢妄下结论。
白烨轻笑几声,当下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夏昭,整件事,他是遭人算计,说出来没什么丢人的。
“她值得你这样?先是得罪斯图尔特家族,现在又将所有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这样借酒消愁伤身呢。”
夏昭夺下了白烨的酒杯,温和的眼神变得责怪与关怀,很奇怪的眼神。
嘴角带着一丝苦涩的笑容,白烨神色迷惘地自言自语道:“她不同,她与我在一起,从来就没有任何功利的想法。我不敢说自己爱她,可是,我喜欢和她在一起的感觉,我不允许任何人玷污她。可我必须承认,现在的我,根本保护不了谁,我憎恨这个阶级森严的国度,如果这个世界的法则就是权势者来制定,那么,我白烨,就要做法则的制定者。”
夏昭的神经紧张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心跳陡然加快,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要干,干什么?”
难道他要刺杀麦道威尔或是更大的人物?还是闹出天翻地覆的动静才甘心?
白烨凑到她面前,眼神忽然变得凌厉,一字一字切齿道:“我要将这千年帝国连根拔起,颠覆皇权,取而代之!”
夏昭张大嘴巴,呆呆地眨着大眼睛,心中翻江倒海,震惊之余,却隐隐升起兴奋的感觉,这个人,真的无时无刻都在制造惊天动地的事情呢!
可下一秒,她看到白烨眼中戏谑之色,顿时知道自己被骗了,没好气地嗔怪道:“你这人,我关心你,你却戏弄我,你要谋反,赶紧去。”
白烨仰头大笑,却不再接话,夏昭的神情又变得古怪起来,她也说不准白烨刚才是一句戏言,还是他心中就是这么打算的,真真假假,玩笑戏言,谁又猜得到白烨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担忧地望着白烨,夏昭说:“你应该是想要报复斯图尔特家族对吧?那你知道你的敌人是斯图尔特家族,可又知不知道斯图尔特家族的敌人是谁呢?”
抬眼疑惑地看向夏昭,白烨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之后才说:“我不喜欢说话拐弯抹角的人。”
白了他一眼,夏昭有些无奈,似乎自己那点小聪明,在白烨面前根本耍不起来,对方根本不吃这套,这个男人,强势的让人根本不敢产生哪怕是恶作剧的心思。
“斯图尔特家族立足帝国军部,统领雄兵百万,百年来抵抗炽天大陆北地的兽人立下不世功勋,他们的根基,在北方,将门显赫,帝国之内几乎一手遮天,可帝国之内不允许斯图尔特家族一家独大,但又不能明显打压,所以,必须有人在帝国内能够与斯图尔特家族分庭对峙,互相牵制。当今帝国的皇帝已经年过五十,但他三十岁时却拜一名二十岁的贵族为帝师,帝国最年轻的大公爵,达古麦亚,现如今,达古麦亚位极人臣,炽天帝国内,只有他,能够以一己之力抗衡斯图尔特家族。”
夏昭一口气说完之后观察着白烨的神色,发现对方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微微有些失望。
“达古麦亚?我倒是听过这个名字。不过,夏昭小妹妹,我更好奇的是,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如果我没猜错,从你接近我开始,你就打着主意让我为他效力吧?我白烨虽然现在看上去像一条丧家之犬,可我却不会向任何人摇尾乞怜。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可我要是依附了达古麦亚,还有什么自尊可言?我讨厌被人利用。”
白烨表情淡然,口气却异常冰冷,这让夏昭慌了神,顿时解释道:“喂喂喂,你别这么吓人好不好?我的父亲是达古麦亚的幕僚,按照立场来说,我是站在达古麦亚这边的,可是你不是要报复斯图尔特家族吗?我只不过提了个建议而已,你有必要这样揣度我的用意吗?”
白烨嗤笑几声,随即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伸伸懒腰,站起身结账,你摸身上,根本没钱,但他却面不改色地对夏昭说道:“酒钱你垫着,将来还你。”
有这样的男人吗?夏昭狠狠瞪着白烨,很不心甘情愿地从腰间的精致小包包中掏出一个金币丢在桌上。
走出酒馆后,夏昭看到白烨东张西望的模样,疑问道:“你不认路吗?”
“我是不知道该去哪里。对了,天祈城里,能够让男人美美地睡一觉的地方,在哪里?一夜开销需要多少?”白烨很无耻地将男人两个字咬得很重,谁都听得出来其中的隐含意思。
夏昭目瞪口呆地望着白烨那张俊美的脸庞,有这么下流的男人吗?即便是贵族要去寻欢作乐,也不会这么光明正大地询问一位可爱美丽优雅的女子吧?
“不知道!”夏昭腮帮子鼓鼓的,俏脸乌云密布,阴沉的可怖。
白烨犹豫了片刻,才说:“那借我10个金币,日后十倍奉还。”
夏昭再次张大O型嘴,心中默默问道:白烨,你能再无耻一些吗?向一位美丽可爱优雅并且对你表白过的女子借嫖资?你还能想出更打击人家自信心的话吗?
“不借。”这一次,夏昭几乎是咬牙切齿,还警惕地盯着白烨,手捂在腰间,生怕挂在那里的小包包被白烨抢了去。
苦笑不已的白烨抬脚就走,他心底有一种暴虐的冲动难以释怀,想要发泄,想要女人,是的,他不认为自己多么洁身自好,压制自己欲望的控制力,他有,但是适当的释放欲望,也是必须的,从前作为特工的时候,在完成任务之后去找一些红颜知己成了惯例。
今天遭人算计的他心中有一种挫败感,他不是输给了麦道威尔,而是输给了权力,他或许杀得了帝国皇储,可却杀不了这森严无情的阶级压迫,至高无上的皇权,谁敢挑战呢?他敢!可是他输不起,输了,上官家就有灭顶之灾,何苦连累他人呢?
衣袖被人拽住,白烨回头瞧去,夏昭垂着脑袋,细不可闻地说道:“你可以去我那里睡。”
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白烨玩味道:“你如果想用肉体绑住我为达古麦亚卖命,趁早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这种游戏,你玩不起。”
低垂着脑袋的夏昭依旧话音低柔,说:“我是真的喜欢你,你信不信都罢了,反正,你只是需要一个可以过夜的地方,不是吗?”
其实夏昭心中却因为白烨刚才的话而掀起了涟漪,白烨的警告,实际上已经表示白烨不想伤害她,这是一种下意识的关心,心细如发的夏昭自己都感到惊讶,为什么她会在心中委屈时,听到白烨的话,反而雀跃起来呢?
夏昭的住宅并不奢华,只是一处略显阔绰的宅子,她的房间在一间小阁楼上,当白烨在她偷偷带领下翻墙潜回自己的卧房时,她对这种莫名刺激的经历而感到过瘾。
身后的男人挨着她很近,似乎都能闻到他独特的气息,心跳不可抑制地快速颤动着,头一次带着男人回到自己的卧室之中,夏昭甚至打算让白烨好好欣赏一下自己精心布置的房间。
可是,当卧房的门关上之后,夏昭的想法就落空了,因为身后的男人迫不及待地将她抱住,转过身,后背被压到了墙壁上,夏昭心如撞鹿,初吻被霸道的夺走,对方的舌头肆无忌惮在口腔内撩拨着,挑逗着,夏昭生涩地回应着,渐渐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呼吸的节奏已经乱得无法调整,夏昭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贴在一起严丝合缝的二人,身体在摩擦中产生奇异的酥麻感,白烨的压迫似乎是想要将她挤压致死,但她更觉得,白烨是想将她揉到他的身体之中。
双腿盘在白烨的腰间,双手环抱着白烨的脖子,夏昭生涩的吻技在以惊人的速度进步着,与白烨唇舌交缠,忘情忘我。
掀开粉色的纱帐,白烨抱着夏昭的身子直直坠落到了舒软的大床上,床头临窗,月光照在夏昭意乱情迷的脸上,那绯红娇羞的表情,成倍地加速着白烨升腾起来的欲望,更加趋势他要宣泄出心底无法压制的火焰。
当白烨的手按在了夏昭衣服边缘时,夏昭却按住了他的手,似乎,这是一个本能的自我保护动作,白烨立刻松手,起身欲走,他犯不着强人所难。
夏昭明显意识到了自己刚才那个动作隐含着拒绝的意思,立刻起身抱住了白烨,在他耳边呢喃道:“我,我只是,我,是第一次,难道,你不能迁就点我吗?”
这一次,白烨直接撕碎了她的衣衫,当夏昭不着寸缕呈现在白烨面前时,白烨才知道这个女子的身材有多么完美,并不丰盈却轮廓完美的****,白皙水嫩的肌肤,既不干瘪,又不臃肿,每一寸肌肤触手之处,都是弹性滑嫩的美妙触感。
这一夜,二人都未曾合眼,夏昭的初夜并不如她想象中那般柔情蜜意,她一直望着那个在她身上征伐不休的男人,落红的疼痛没让她泪水横流,她只是默默地抚摸着白烨强健的身躯,痴痴地望着白烨清澈的眸子。
强烈到震撼灵魂的冲击,夏昭无法忘怀这个男人带给她的一切,搂住他,忘情呻吟,她知道,自己已经打上了这个男人的烙印,渴望不平凡的生活,现在,却有点好像是在走向堕落。
清晨,夏昭睁开双眼,床铺上还有湿湿的地方,她却神色迷离地轻吟一声,掀开被子瞧了瞧,晨光映照下,清晰地看到自己身上到处都是抓痕吻痕,那些深红色,青紫色,暗黑色的部位多少都带着一丝的疼痛,可是她却极力地回想着造成这些痕迹的时刻。
“第一次,给这样的男人,不会后悔吧。”
白烨离去时,夏昭是知道的,只不过假寐没有发出动静而已,她只知道白烨抚着她的脸庞很久很久,又用与昨夜类似强暴一样作态迥然不同的温柔动作,在她的脸上吻了很久。
是留恋吗?还是他开始喜欢自己了?
夏昭不知道,她只知道,白烨,或许不会再出现了,否则他根本不可能在离别时作出那般的温柔行为。
那似乎,是一种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