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深,星子出没卷云之间,西边的一弯浅月仍挣扎着不肯隐遁在云层之后,时明时暗。
更深夜静,万物似是睡的沉了,寂然无声。芸华殿中的烛火仍亮着。瑶柱琼纱深处,袁后正冷眼望着对面一脸得意娇媚林美人。
“你深夜到我这里就为了说服我称病交权?”皇后广袖一拂居高处坐着问道。
“姐姐辛劳多年,**的事宜向来做的有板有眼。我们年轻不更事,分担不了什么,眼下太后的大事也已经料理完毕。姐姐劳心劳力许久,皇上也是心疼你。”林美人勾起嫣红的樱唇边笑边说。
皇后立时而笑,望着林美人说道:“你的心操的也不少,还没拿到大权就替****起心来了。本宫操持宫中已久现在也无病无灾,要削权可以!让皇上亲自来说!”
林美人不耐的,睨了她一眼说接道:“何必费事,皇上身子近来不妥,皇后也是知道的。”
“住口!”袁后眼角抖出凌厉,蓦地喝道:“跪下!”
林美人脸色一变,犹豫再三最后还是缓缓地跪下,皇后望着她曼声说道:“小小的美人也敢跟本宫口出不敬?别以为我被禁足,就耳目失聪!你哥哥升迁地虽快,可要毁了他我还是有办法的。皇上现在一时气头固然如此,我能将改将平乐下嫁,就不能办了你?”
林美人听着她这番话,惊得愣在原地,皇后一向内敛,何时会如此张扬?瞧着她目中几欲喷火的神色,林美人顿时一股寒气冒出,莫非她---疯了?
这个念头略过,她小心的向后挪动着地方,皇后见她脸上一片惧色,便道:“以你这般的胆色也敢来问我要权?”
“是皇上他有此意!”林美人有些示弱的分辨道。皇后冷笑一声,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到近前,慢慢曲身,看着她描画的妖媚的妆容轻声道:“人可以不聪明!但是不应该把自己交到聪明人的手里。”看着林美人的怯色,她嗤的一声轻笑,站起身来转身而去。
林美人望着她背景,心下一横,忽然起身说道:“皇后不必这么宽心,皇上既然动了这个念头,便是思虑已久的事。也罢,我也不急于这一时,等等皇上下旨,倒比我的口水有用的多。兰妃也罢,你皇后也罢。失势已成定局,等皇上挨个拔了你们的家族的牙,回头看你们还能如何威仪人前。”说罢,冷哼一声调头出了大殿。
铜鹤上的牡丹烛“啪”的一声爆开了花,皇后愣坐在原地,双目直直望着云母石板,脸上泛着笑却戚然一片,她道:“你还待在里边做什么?出来吧!”
雾云纱后紫光一闪,兰妃走了出来。她看着远处坐着的皇后,语道:“她把皇上的盘算说清楚了。”皇后双臂撑着扶椅站起身来,踱步走到架椅前一盆进宫的金枝兰草前,背对她道:“没错皇上都盘算好了,你我两家都成了他心头大患了。我被禁足,你被冷落。咱们也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
兰妃满面的忿然,说道:“这个林美人现在侍宠横行,皇上也没严加管制才助长了她的气焰。她的家族现在又被委以重用,恐怕迟早要爬上道您的头上。”
皇后听到此处,忽的伸手一把揪出金枝兰草,仍在脚下用力的拧了拧道:“只怕她还没这个造化!”
兰妃望着她如此失常的样子,劝说道:“还是先求皇上收回成命,再宣国丈进宫商议为好。娘娘不可独断专行,万一行差踏错。不但是我们,就连着宫外的家族也要不保。”
皇后放声长笑,这寂静的深夜听来分外的凄凉诡异。她蓦地停住转身,看着兰妃,眼底赤红,神态似疯似狂。切齿般说道:“没机会了,我的家族为他鞠躬尽瘁,他对我如何?别说是我!也别说是你,还有死了的静儿,还有这里住着的所有人没人能得到他的心,他的心一辈子只住在那和叫如意的女人身上。”兰妃望着她疯狂的眼神退了几步道:“那娘娘的意思是......?
“我能下嫁一个李嫣落,就弄不死一个林美人?”皇后冷笑着说。兰妃激灵灵打一个冷颤。
三日后林美人突然呕血不止死在寝宫,周荧怒气冲冲赶来芸华殿时,皇后正手举着金丝鸟笼,逗弄着一只灵雀。冲进门的周荧见到此情此景,眼眉一挑一手打翻笼子,激的灵雀扑腾着翅膀在笼中乱飞。
皇后处变不惊,伸手将手边的一碗茶端起递过去笑着说道:“皇上怒气冲天所谓何事?”
周荧怒视着她,右边的臂膀已经颤颤发抖,陡然间一声响亮的声音响起在殿中。“你以为杀了林美人就能挽回你自己的地位?今天我也来告诉你,朕,本不欲打压袁氏,你也算出身名门望族,多少我还是留着体面给你!如今你连体面也不顾了!好,朕现在就告诉你,我已经裁了你弟弟的工部的职位,也从你父亲那里接过兵部的职衔,接下来就是你!”
皇后听罢,轻笑不语将手中的茶轻饮说道:“皇上接下来要废后是吧?”周荧蔑视的看着她说道:“如你所愿!"
她望着周荧“我挪走了你的李嫣落,你恨!杀了你的林美人,你恼。现在你终于正眼看看我了。”说着她嘻嘻一笑,神态忽然雀跃娇嗔的如少女一般。
这突出的一幕,让周荧一震。皇后忽然抬头望着他,眼神纯澈地如一汪泉水。她咯咯地笑,看着他说道:“成婚时你说的,宫中的女子都归我管,原来如意抢你,现在林美人抢你,抢吧,她们都死了!都死了!哈哈......看谁还来抢你。咯咯......”
周荧听着她如撒娇般的说完心中一沉。她站起来,拉着周荧的衣袖,歪着头咦了一声,像扑蝶般出其不意的轻啄了一下他的脸颊。心满意足的一笑,转身跑了出去。
周荧的怒气随着她远去的身影渐渐散了,他在芸华殿枯坐了许久看着神态间全无怨愤的袁后,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转身离去。
翌日,朝堂上国丈含泪要告老还乡,周荧沉默许久驳回不允。从朝堂至瑶城均被这紧窒的气氛压到人人自危。朝上的党争日益加速,周荧却像一只神经失控的巨兽。
丝雨将消息细细念完后,看看李嫣落道:“公主,现在正是时机,皇后一疯,国丈这颗老树就像是被雷劈倒了。此时我们安排部署正是时机。”
李嫣落点头道:“正是如此,我心中有数。现在正是时机!”